《原来》阿仁

7、求人

　　事先都没有个预兆就突然去了个电话，把一向冷静的少鸿也弄的方寸大乱起来，因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他才理清思绪又打电话过来。
　　“一名，你现在哪里？我去找你。”听他那边电话里有稍许的停顿，韩少鸿这人一向心细如发，再说和丁一名相处也非一朝一夕了，知道他在为难，“那这样吧，出来见个面总可以吧，我们约个地方。”
　　“只是我和你？”
　　韩少鸿心里暗骂，这都还要怀疑？“你不是有求于我，会冒出水面吗？心都不诚，如何求取真经？”其实他心里是很高兴的，总算有让他要挟的事情了。
　　“好吧，反正你是知道的。”丁一名无法。
　　他少有的妥协让韩少鸿有些愧疚：“既然你那么为难，地点你定好了。”又补充道，“不过我要三个小时后到。”
　　“为什么是三小时后？”
　　他老毛病又犯了，韩少鸿觉得和他讲话真的很费神。“我手头也有工作的。”
　　是的，他一向是个大忙人，坐在他这个位置的，不忙也真是很难，他忘了。“在向阳路的那家星巴克吧，人比较少。”
　　“好。那说好了，三小时后。我知道你这个人爱放人鸽子，不过这次是你主动的，相信不会。”丁一名隐约感到他电话那头的得意，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鸿，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呵呵……”还是一嘴的油腔猾调。
　　韩少鸿是和他打了多久交道的人？根本不吃他那套：“你少跟我来这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向远，士风和我，我们哪个没吃过你的亏？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毛病你小子永远也改不了！”
　　他讨好的笑着：“我现在不是洗心革面了嘛。”
　　“不是洗心革面，是有求于人吧。”
　　“嘿嘿，那也是洗心革面在先，有求于人在后。”
　　“好了，我不和你贫。我手上有事，我们下午星巴克见。”韩少鸿把电话挂了，秘书在门外一直守侯着，看他事情办完，敲门进来。
　　“韩副总，那几个企业的老总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看，是不是——”他接完这个电话的心情超好，这点连秘书都看出来了，那么是不是说明那几个老板还有戏？
　　他理了理领带：“小江，你帮我安排一下，下午一点以后的约会全部取消。”
　　秘书心中暗暗叫苦，本来都安排好的要与高盛来的几个中层会晤的，现在都要泡汤。更别说腾龙制造等着想要的那笔以解燃眉之急的资金了，他下午不被那些电话吵死才怪。
　　“现在外面的那些——”想想外面的那些人也真是可怜，每天都往这里跑，求爷爷告奶奶的，真是应了那句话：若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他想了想：“把前几天和郑经理他们讨论出来的，可以考虑的那几个放进来，资料都在你那里吧。”
　　“我马上拿给你。”秘书说，“那还有其他几个呢？”
　　这句话是否有些多余？韩少鸿警觉起来，鹰一样的眼神看的秘书心慌慌的。“小江，你没有做什么违反行规的事情吧？”
　　秘书吓出一头冷汗，他只是可怜他们而已，一没收受，二没索要的。“韩副总，这怎么可能，我跟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相信你也不会。”他收起眼中的精光，“记住，沉不住气是做不成大事的。”他指了指外面等着要钱的那些人，“利益当道时更讲不了情面，这点，他们比你我都清楚。以后还是少一些妇人之仁为好。”
　　“我知道了，韩副总。”秘书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还在狂跳不止，枉他跟了他那么久，还是会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韩少鸿这个人，虽说他自愿屈居副职，其实有些事，大家是心知肚明的。这人低调又心思缜密，那是出了名的。风头和好处都让给总经理的同时也让他无形中成为了给自己挡掉危机的最佳挡箭牌，而他永远是那个在后面稳操胜券的人。
　　多年来，江秘书在他身边，看他在一次次金融风暴面前都能将风险化整为零，那份从容和胸有成竹是很少有人能够匹敌的，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对手的吧，如果有，那真的要算是对方的荣幸了。
　　丁一名照常买好了菜，刚刚从电梯上来时碰到了对门的吴大妈，就是小佳送给热水袋的那个老太太，她儿子在美国深造，丈夫前几年病逝，所以就一直寡居着，不过倒是个乐天派，经常看她一大早在小区的小公园里和几个老头老太舞刀弄棒的。和丁一名很熟，经常切磋厨艺。
　　“小丁啊，谢谢你哦。”
　　刚一见面就道谢，丁一名有点不习惯，不知是为何事。
　　“哎呀，就是那天你让小佳送来的热水袋啊。”
　　他恍然大悟：“呵呵，是这个啊，您用着还好吧？”
　　“你这孩子还真是细心，知道空调对老年人不好，还特地让你们家小佳送个电热水袋过来，真是的，哈哈，大妈我要用不会自己买吗？”她看了丁一名手中拎着的袋子，有四季豆，香菇，竹笋，活鱼等，外加一桶鲜奶和一袋水果。
　　“呵呵，其实，那是小佳买给你的，她不好意思送，就只说是我买的。”丁一名心中暖暖的。
　　“哦。小丁啊，买那么多菜？”看吴大妈眉飞色舞的样子，她想说什么？
　　“是啊，都是小佳爱吃的，呵呵。”
　　她忽然靠近他，作神秘状，声音压的极低：“你们家小佳是不是最近很挑食啊？”
　　啊？他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尴尬的脸都红了：“没，没有啊，大妈，你想哪去了，没有那样的事。”
　　“这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一年半载的，有个小孩也很正常的啊。”她狐疑道，“你们还没有吗？”他摇摇头。
　　她低头作沉思状，将丁一名看似文弱的身型上上下下巡视了好几遍，看得他心里毛毛的。“改天大妈去我那个老姐妹那给你要张固本养元的方子，包灵。”
　　“啊？”丁一名听她这一说，脸色立马由红变绿，再由绿变紫，“不，不用了，大妈，我很好的。是因为小佳工作一直太忙，我们暂时还不想要。”
　　这话心虚得很，其实是想要得要命吧，吴大妈心领神会的说：“那你可得加油了，也要体谅一下父母的心情，老人家都希望早点抱孙子的。”
　　丁一名胡乱应承了一下，赶紧开门闪进自己家里。将牛奶放进冰箱，菜蔬和活鱼都一一处理停当。中饭的话文咏佳照例是不回来吃的。他下午要出去，想着要早点回来，不过和少鸿确实是很久不见了，聊起来难免话长。工作时间，她肯定不便接他的电话，况且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就留张纸条吧，如果真的晚回来，也好有个交代。
　　很久不见，是的，很久。其实他是一直打算好不见的，但是世间的事谁又能左右得了半分呢，不想见的人，往往不得不见。那就顺其自然吧，见见也好，少鸿、向远、士风他们不知都怎么样了，瘦了，还是胖了？他还是挺想他们的。少鸿的孩子应该也有三、四岁了吧。
　　他找了件净色的黑色高领线衫，换上一件休闲的西装外套，钱包里再放上几张散钱，没有打的，只找到最近的公车站。要转两辆车。他安心地在车站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