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能再开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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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第四节被分成了两半，前一半是在安德森支撑下安藤国际的反击，后一半则是青峰大辉的表演。
加速、变速，急停跳投，各种角度刁钻的投篮，延续着青峰大辉从前的风格却又不像青峰大辉，像是剥去了沉重的茧的蝶，每一个动作都有炫目的色彩。
连五分钟都没用，青峰一个人足足砍下20分。之前还与帝光势均力敌的安藤国际一下子变成狂风下无力抵抗的弱小枝桠。
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一次又一次，青峰的速度比从前快了不只一倍，变幻莫测的投篮越发让人无法捉摸清楚，那道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一次又一次撕裂安藤国际的禁区。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下一球，青峰大辉绝对会拿下！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隐隐能听到近藤监督喃喃自语：“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家伙偶尔会出现，天赋高得根本不像正常人，单是看他站在篮球场上都会觉得害怕……没想到，现在还能遇到这种人。能来帝光做监督，真是太好了。”
监督的话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四十多年的生涯里他在篮球场上都经历过什么，这些不是凭我浅薄的十几岁的头脑能够理解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切若要我来概括一下，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奇迹。
之前落后的七分根本不值得一提，在青峰大辉掀起的暴风骤雨下帝光就只有压倒性的强。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记分牌上的数字停滞在101-119。
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为这个结果欣喜着，根本就忘记了去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很久以后，翻出当年那些资料才看到，安藤国际的队员，每个人脸上都是快哭出来的神色，眼神里的颓然没有丝毫掩饰。
重要的不是那18分的分差，重要的是自己引以为豪的东西遭到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后来进入高中的时候，我去看过黑子所在的诚凛高中的比赛，我至今仍记得面对那个强到不可一世的青峰时他们的惨败，但给我留下印象更深的是，诚凛的队员们，没有一个人有过那样的表情——那种想要放弃篮球的表情。
那时候就在想，他们没有用放弃的表情结束一场比赛，真是太好了。
这些都是在很多年后，见证过越来越多的变化之后的我才明白的东西，国二时候的我还无法理解这些，也就没能阻止之后的一系列变化。
国二那年全中联赛的半决赛，青峰大辉最后五分钟的表演成了一段传说，直到青峰成为国家队的主力后来又向NBA进军时，这一段视频还在他的个人论坛上挂着，一直占据着前五位的位置。
半决赛就在此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天，留给帝光的还有最后一个难题——冲击顶峰。
全中联赛的关注者们此时已经炸开锅。等待那群男生在休息室里换衣服恢复体力的那段时间，在外面等候的我和桃井被记者们层层包围，各种专业的非专业的问题一个个往我们头上砸，幸好近藤监督即使出现才使我们免于一死。经验丰富的监督把我们护在身后，巧妙的与记者们周旋，应付着一个个或认真或刁钻的问题，这时我才有一种“监督果然是成熟可靠的成年人”的感觉，当然前提是如果我事后没有看到手机里那封约我去约会的邮件。
“请问青峰大辉最后五分钟的爆发是偶然的吗？还是说这是近藤监督您的刻意安排？”
“青峰大辉的才能是早就被发现的吗？今后您对他的培养有什么计划吗？”
诸如此类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在我感叹着监督居然有如此耐性应付那些人时，一道红色突然出现在我眼中。
“啊！他们来了！”
记者们之中有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由休息室走出来的几名少年身上，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疲惫也掩饰不了的强大气场让记者们不由自主让开一条路。称赞、期待、疑问纷纷砸向为首的红发少年。
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明天，我们就要站到顶点。
那么，那之后呢？明天之后，我们会怎么样？
“也真是难为赤司君啊……啊嘞，小白你……”
“欸？”被桃井拍了一下，我猛然回神。
——真是的，想多了吧。
“没事吧，豆丁白？”
“桃井同学，我真的不是小豆丁。”
狭窄的走廊里挤满了人，空气本来就湿漉漉的，因为嘈杂的人声更显得憋闷。站在我的位置根本听不清赤司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一个个黑压压的脑袋阻挡着我的视线。
——稍微有点，闷得慌啊。
“桃井同学，我去透透气。”
出口的方向被记者们堵死，我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出去，推开门，是一片空旷的比赛场馆。
就在几分钟前，就在这里，还有我们的呐喊声，和激烈的对战，还有观众们几乎要震破我耳膜的声音，现在，只剩下默默清理着场地的工作人员
——就在这里，留下过我们的痕迹，有过我们的战斗呢。
——但是为什么，稍微有点寂寞啊。
“啊嘞，白石同学怎么在这里？”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一名矮个子少年对我微笑着，身上的运动服，“上崎”的字样尤为明显。
“……佐藤前辈？前辈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比赛了嘛，和队友们一起。啊，你那时候都注意比赛去了绝对没注意到我们吧？”
“真是不好意思。”我低下头，想起刚才比赛的情况，还有几天之前偶遇时他说过的话“那么前辈，已经看到了吧？”
已经看到了吧？青峰的突破，青峰那令人畏惧的强大。
“看到了哦，青峰君果然是天才呐。”佐藤耸耸肩，“拜他所赐，我们队的井上一直都安静不下来，嚷嚷着要超过他，看完比赛就跑回去练习了。”
“那前辈为什么还在这里？”
“欸？我吗？”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低下头。
我的呼吸有一瞬错乱——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的微笑有些伤感的意味。
“我啊，有点犹豫了呢。”他整个人靠在观众席处的栏杆上，“看完这场比赛就在想，篮球什么的，强大真的就那么好吗？如果一支队伍里有人成长到青峰君那种地步，接下来他又该往哪走呢？一想到我们队的井上也是类似的情况，我甚至……有想过遏制住他的成长也不错……”
“这种话不该由队长说出来哦，更不该说给对手的经理人听。”
“赞成。”
后面一个回答不是出自我，被这个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我猛地回过头去：“黑子君……怎么来了？大家呢？不是有记者在采访吗？”
“嗯，但是记者们忘了我了。”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问这个的。”
“没关系，比起这些白石同学，大家都已经回去了。”
“……欸？”
“赤司君对记者们说如果今天克制一下的话，明天的表演会是今天十倍的精彩。”
黑子的平静叙述让我瞬间脑补出赤司说话时的神色，还来不及感叹什么，佐藤已经笑出声。
“哈哈哈！还真是那个人的说话方式！”
——不，当面听到这种话你不觉得是被挑衅了吗，佐藤前辈？
“那个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麻烦黑子君帮我转达一句，明天的比赛上崎绝对不会输给帝光。”
“我们这边也是，去年冬天的债一定要还回去的。”黑子礼貌地低了低头。
“还有白石同学，赤司君让我转告你，再不回去的话今晚就去和他下一整夜将棋吧。”
“什、什么？”明明是他们没有等我啊！
匆匆向佐藤前辈鞠躬道别，我转头就要往外跑：“黑子君也是，赶紧……”
轰隆——
一道白光划破有些昏暗的天空，雷声震耳欲聋，走到门口我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
“白石同学，伞在这里。”一只手把伞柄塞进我手中，我这才注意到，黑子手里一直拿着雨伞。
“我就是因此才回来的。一起走吧，白石同学。”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那只手却异常温暖，但不知为何我稍稍有点难过。
“嗯。”我点点头，刚刚迈开脚步，手腕却被拉住。
“我今天……有点害怕。”黑子拦住我的脚步，头慢慢低下去，“今天青峰君说不需要我配合的时候，我有点害怕。”
“害……怕？为什……”
我突然掩住嘴，问到一半的句子硬是被卡回去。
黑子抬起头，那双一直都是平静的水蓝色瞳孔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难过，很难过的眼神。
他在问我，如果不被需要了该怎么办。
我蓦然想起来，遇到青峰以前的黑子，一直努力训练却毫无结果的黑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的黑子，这样的黑子一旦被舍弃，那他……
“不会的，青峰君不是一直和你……”
又是没法说完整的句子，我忍不住暗暗骂自己是个笨蛋。
今天不就是吗？
青峰他，拒绝了黑子和他的配合啊。
雨声越来越大，雷声不断，骤雨中不知是谁的脚步声，踏在水中嗒嗒作响，然后一点一点靠近。
“哲，白石！干什么呢你们？！”
一道阴影突然挡在我们面前，黑皮肤的少年虽然撑着伞，却因为跑的太急鞋子已经湿了。
“……青峰……君？”
“发什么呆呢赶紧走了！下这么大雨根本拦不到出租车，赤司把他家的专车叫来了，现在就等你们两个了！”
青峰急吼吼念叨一通，又推了黑子一把：“赶紧走啦，明天还要比赛你发什么呆啊？还有你白石，赶紧撑伞啊！”
“啊，哦。”
沉甸甸的雨声拍打着伞面，不知为何我却轻松下来。
跟着青峰走了不远，几道熟悉的身影就在前面的雨棚下，看到我们，粉发少女激动地挥手。
莫名的，我有点想笑。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
——明天的比赛，不好好努力不行啊。
赤司什么都没说，黄濑前前后后对我们嘘寒问暖，紫原一脸心疼的把薯片倒出来分给我们一人一片……
很多年过去，很多记忆都在一点一点褪色，却唯有这一天这小小的插曲，我甚至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但是那时候，我真的开心得不能再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不能再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