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里的阳光 我手中的海》澄奈

9、17-18

　　17
　　吃完饭，餐厅门口，何非和我目送妈妈与何叔叔离开。
　　我说：“我家离这儿很近，走着就能到。要不去坐坐？”他摇摇头：“还是下次吧，一会儿与人有约。”像是已习惯了拒绝我一般，只有曾经的一次，他喝下我为他倒的橙汁。那时的我们，较之现在，是那样亲近。
　　竟感到有些悲凉。却仍是笑道：“那好吧，祝今宵愉快。圣诞快乐。”他微微地扬唇：“圣诞快乐。早点与老公和好。”黑白分明的眼眸，一闪而过的淡嘲。不知道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什么。
　　他上了出租车。同时，我拿出手机查看，没有李可帆的电话，没有李可帆的短信。不是不失望的，寡淡如我，却也渐渐心灰意冷。原来，我想要的生活，不过这般。
　　那么何非呢，现在的他，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三小时后，我坐在酒吧的角落，远远地凝视那个熟悉的瘦削身影。他孤单地坐在吧台边，一杯一杯地喝着烈酒，偶尔有美女过去搭讪，但始终无动于衷。如果不是我的一时冲动，也打了车跟他到此，我真的会相信他所谓的与人有约。然而这种事情，又怎可怪罪。我对他而言，毕竟只是个关系微妙疏远的已婚女人。
　　我不知道他要喝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现在的何非居然已这么能喝。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终于，他站起向外走去，我结了帐便也走出去。夜晚的风愈加刺骨，节日的街道泛起莫名的梦幻与冷清。他走了几步靠在墙边，慢慢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面色尴尬的我：“佟安冉，你在跟踪我吗？”
　　我回望他，半晌，点了点头。他皱眉，下一刻，忽然笑了：“你承认得倒是快。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爸让你来的吗？”“跟何叔叔没有关系。”我说，“我纯粹是好奇加无聊，结果发现这么久没见，你变了不少。”
　　“哦。这便是你的发现。”他轻轻嘲讽。这样的他，我便再也看不下去：“何非，有些事注定无法改变，而人，也总要向前看。”昔日的少年笑容不变，丝丝讽刺与嘲弄：“你在我吗？那你自己呢，还不是一直裹足不前。好听点叫随遇而安，难听点便是懒惰懦弱……”
　　“闭嘴。”我上前一步，“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不过还是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原来自己在你眼中是这样。不过这是我的生活方式，和你无关。”“所以，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与你何关？”
　　他清俊的面孔冷冷地对着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能与何非吵起架来。

　　18
　　“好吧。再见。”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开。不幸就发生在那一瞬。高跟鞋踩到路面上的冰，我一下滑倒，眼前漆黑，恢复意识时周围已是洁白一片。
　　从小到大，我进医院的次数超不过三次。躺在病床上，我正哀叹着一世英明终归毁于一旦，何非的脸就闪入我的视线：“安冉……”一脸憔悴，欲言又止。我想起之前与他的不愉快，轻轻地摆了摆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对不起，医生说你流产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愣住足足一分钟，“流产？”他点头，愧疚地目光望进我眼底，“对不起，安冉。”我又愣了半天。许久，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本来也没打算要孩子。”见何非的对不起又要脱口而出，我立刻又说：“你不要道歉了，本来就不赖你。我根本不知道怀孕这事，穿着高跟鞋满街跑，要怪也怪我自己。”
　　何况，与李可帆的将来还不知会怎样，我可不希望孩子一出生，父母就离婚。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何非静静地坐在旁边。我没有让他走。不多会儿，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再一次醒来时，旁边的人已换成李可帆。这个家伙束起长发，胡子拉茬，穿着染有墨彩的脏衬衫，用一只手撑起脑袋睡着，另一只手握着我的。
　　这样邋遢的李可帆，我笑着叹息。用手晃了晃他：“喂。”他一下子惊醒，焦灼地盯住我：“安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担心全是真的，愧疚与心疼亦全是真的。还有那背后隐藏的脆弱，怕我离开的恐惧。
　　我始终不曾怀疑他爱我，最爱我，只是他的爱，从没有唯一这一说。
　　何非不告而别。“是你弟弟打电话告诉我的，说是吃完饭送你回家的路上，你不小心摔的。哎，如果那时我去接你就好了……安冉，让我们再不吵架。”可帆眼中一片诚挚。算了，就这样吧。我轻轻点头，闭上眼睛。
　　于是，李可帆在冷战三周后与我重归于好，一起回到家，发誓再也不碰猫。他说我们要个孩子吧，男孩叫之海，女孩叫之遥。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