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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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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何非与我们一同回到别墅。在客厅坐了会儿,母亲就上楼休息了。我见何非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继续陪他。还好时间尚早,并不感到劳累。佣人端上两杯橙汁,我一愣,询问地看向她。面生的小姑娘笑一笑便走开了,我心里一下子明白,又听何非说道:“安冉姐不是喜欢喝橙汁吗?”
      俊雅的面孔,有些淡然朦胧。母亲离开,与何非独处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凝滞与静谧。方才的客套有礼渐渐消逝,我终于还是说:“安冉姐这个称呼,从前你一次也没有叫过。”
      何非扬唇微笑。这经过过滤的得意的笑,有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不习惯吗?可我们毕竟是姐弟啊。”我暗暗翻白眼:“虽然很久没见你,没与你说过话,但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何止有点奇怪,简直就是阴阳怪气。“奇怪么……”他轻挑眉毛,表情温和,声音却是冷冷冰冰,“佟安冉,融洽的姐弟关系,这样不好吗,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我皱眉,刚才那个成熟稳重的青年哪去了,我还以为过去的一切,真的已在我们之间过去。“你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我不可思议地问。
      被问的人表情不变,静静地回视我。沉默,沉默。我拿起橙汁喝一口,再喝一口。“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不会吧,是真的?那你也太会记仇了吧!都过去三年了,何非,你结婚了,是孩子的爸爸了,居然还在生我的气?”
      何非的脸黑了黑。像是终于撕破了优雅矜持的面具一般,他瞪着我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是谁,值得我生那么久的气?”我渐渐收敛笑容:“记得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十分让人讨厌。”“是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我看他,“我也不记得当时有拿什么姐弟关系之类的作为借口,所以你不必姐这姐那地叫我。”“你不需要拿它当借口,我需要。”半晌,他垂下目光,低声说。我忽然移不开视线:“什么意思?”
      何非浅浅地叹了口气。“你不明白?不,佟安冉,你总是明白的。三年前你说我们俩之间没有爱情,没错,你不爱我,可我真的爱过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可你那样轻易地忽视掉。我以为你是自以为是,不明白,可我后来我知道了,你只是假装不懂。这样,就会轻松一些,是不是?”
      我哑口无言。何非需要我,因为我是他的浮木。那时候,我的确是这样想的。然而……他的目光,他的动作。当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你一直是这样的。安于现状,懒于选择。可这样的你,我就是喜欢上了,又如何能责怪。况且,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同等的情感,如果我们在一起,的确面临很多现实的问题,我又自顾不暇。所以我决定忘了你,回到从前一样,似姐弟似朋友的关系。毕竟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成功地忘记过你一次。可你真的很气人,竟再也不联系我。那我又何苦再打扰你呢?”
      “我没有再也不联系你。我是……一直在等你气消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艰难地出声。
      何非自嘲般一笑:“于是我很幼稚地以为结婚会引起你的注意,却也失败了。这样也好,既然走不到一起,虽然刚开始我结婚的确含着冲动与赌气的成分,但我的妻子很好,我要对她,对我的家庭负责。从此之后,只将你当成名义上的姐姐,再没有其他关系。”
      名义上的姐姐。听起来让人感到无奈,我轻扯嘴角,“所以,现在呢?其实这些话,你本不必对我说。”
      何非端起橙汁,一饮而尽。他站起身,佣人为他递过大衣。居高临下地望进我的眼底:“的确,我本仅仅想让你不必介意三年前的事,你我相处也许会自然和谐些。可我的确说得多了些。没有办法,虽已忘了你,但看见你,我依旧会不自觉地染上倾诉癖。这是个坏习惯,慢慢就会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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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在人群簇拥下的何非,笑容自信而光芒万丈。我远远地看着,昨天晚上他对我说得一席话,一句一句地会慢慢淡忘,然而总有一些,会被永远地记住。
      我和何非,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到一起,然而我们的故事,却始终无法结束。我有这个预感,我甚至可以预感到,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慢慢老去。他有他的家庭,我也会有我的,他说他一次次地忘了我,我说我从未爱过他。这样奇怪的关系,一直,一直纠缠。
      走到花园里透口气,顺便给陈思岩打去电话,告诉他我们将乘明天的飞机回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的感情,我们之间是没有的。然而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他。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更会随着年龄阅历的加深而变化。
      肩膀被人轻拍,我回头望去,一张熟悉飞扬的面孔。他还是这样的潇洒,这样的有魅力,李可帆,我的离开并不如他的朋友所说,让他憔悴颓废。“嗨。”我冲他微笑,“你也来了。”
      “安冉,你还是这么美丽。刚才我一眼便看见你。”他目光热切,笑容温暖,“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三年吧。”我想了想。“天,有这么长时间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他继续热情地看着我,不知什么时候竟拉起我的手,紧紧不放。
      我甩也甩不掉,索性让他拉着。他凝视我片刻,问道:“安冉,你结婚了吗?”真是一如的直接。这样的李可帆,让我觉得怀念又可笑。“还没。”“我也没有。”他暗示意味浓重地说。
      终于推开他的手,我很有耐心地笑:“我和男朋友感情很好,就快结婚了。你呢?”他的笑容一顿,面色瞬间有些黯淡,却依旧温柔:“除了你,我还没有遇见让我想和她结婚的人。”
      “这样不行,李可帆,你不能让太多女人为你伤心。作孽太多要遭报应的。”“报应就是你离开了我。那么,我曾让你伤心了吗?”他忽然认真地问。我笑一笑:“当然伤心过。我并不是无坚不摧。”
      他静静地看我半晌,缓缓地说道:“对不起。安冉,可你要相信,无论你是否是我的唯一,无论你是否与我在一起,你永远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直到我死。”我回视他,最后轻轻拥抱:“是,我一直相信。”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独一无二。这与是不是相爱,能不能相守无关。它存在于那里,谁也撼动不了它的位置。就如我之于李可帆,何非之于我。却不知道我之于何非,是不是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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