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小人参

24、Chapter 24

　　安白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站了好几秒，然后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敢情她在那儿自己兴奋了这么久，原来莫东驰却早已经到了？那她的努力算什么？她还不如八点再来呢！

　　一想到她起早贪黑地摸索过来，结果是这个下场，安白就气愤得胃抽抽。

　　但是此刻的安白显然不能转身又下楼去。那就更亏了。所以她深呼吸了好几轮之后，走过去推开了门。
　　原本坐在那儿拿着书的莫东驰在安白进去的时候放下了书，坐直了看着她：“我还在想，你到底还打不打算进来了。”
　　安白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来了？”
　　莫东驰站起身：“走路的声音那么大，我想不知道都难。”
　　安白无语。她刚才的确是以为自己来得比莫东驰早所以激动了一下来着，自然就没控制脚步声了。再说了，现在教学楼人都没几个，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现在想来，她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跟谁比都行，怎么能跟他比呢。
　　安白僵着脸走到椅子边，把书包放下，搓搓手，无言地坐下来。
　　这冬日寒冷的早上，到现在才深深地感觉到逼人的寒气。
　　莫东驰看了看她，毫无预警地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凉，你没戴手套？”
　　安白呆愣愣地看着他和自己交握的手，呆愣愣地回答：“啊，戴了，我手就是比较凉。”
　　莫东驰低头两手把她的手包在手心搓起来：“少吃点性凉的东西。戴了手套的时候也别把手露在外头，放口袋里比较暖和。”
　　安白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僵笑着把手抽回来：“你别这样，感觉很奇怪。”
　　说完之后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她明明是想说点类似于“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或者“我自己搓搓就好了你继续看书吧”的话，结果一开口就变成了直白的拒绝。
　　果然没脑子这种事情就是硬伤。
　　所以安白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好几秒之后还是莫东驰先开的口：“我知道你是又不愿意答应我又怕我，所以才昧着良心听我的话。不过你好歹要意识到，最后的结果早就已经成定局了，所以我不介意跟你慢慢来，我也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让我空忙活，你也压根不用觉得奇怪。”
　　安白脸瞬间胀得通红：“你管我，我根本就没答应你！”

　　她知道莫东驰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很悲哀地发现好像她越来越赞成他所说的话，但她就是想坚持一下，仅此而已。不然她早就彻底地不搭理他了。

　　莫东驰看着安白的表情觉得好笑，也不再刺激她，只说了一句“好好看书吧”就低头看自己的书了。安白憋了好几秒，最后也只能低头开始看自己的书。
　　莫东驰都没说话了，她再挑起事端的话，傻的就是她了。

　　但是问题是这样的。安白从来都不是个什么传说中的好学生，就算成绩还过得去，但她也没法像那些学霸一样专心致志地成天学习，而且还能盯着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她总是看着看着就走神了，非得停下来歇会儿才行。前两天那样拼命地看书，完全是被莫东驰逼着的，而且马哲太过凶残，她实在不敢轻易造次。现在马哲考完了，这个学期留在考试周考的就三门，两门还是要么不用复习要么复习了也没什么用的，所以说差不多是用七天来复习一门，这也太暴殄天物了，不劳逸结合就不科学了嘛。
　　这是安白一贯的想法。
　　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才看了一个小时不到的书，但她的心已经蠢蠢欲动想玩会儿手机了。
　　但是理智告诉她最好别在莫东驰面前干这种事儿。虽然她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但是直觉在他面前造次的话下场比较不明了。
　　安白觉得自己还不如留级一年算了。说出去她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她是学姐。

　　就在安白默默地在心里叹气的时候，手机响了，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莫东驰，看完了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地鄙视自己——看他干什么，又不是他的电话！然后挺直了腰板，没有去理会莫东驰微皱的眉，霸气地接起来：“喂，什么事儿啊大头？”
　　其实安白有那么点觉得，自己之所以理直气壮，是因为电话是宿舍大头打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男的打来的她就会觉得心虚。
　　大头娇滴滴的声音在那头传来：“白白你陪我去逛街嘛。今天平安夜呢。”
　　安白愣了一下。

　　虽然她很庆幸现在是大头的打的电话，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打给她。安白跟宿舍里的人从来都不像很多女生那样成天在一起亲亲密密的，她更多时候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夏念西算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朋友，但是她跟她也不是经常来往，夏念西来宿舍找她消遣的时候就会说说话，空暇时间出去玩的时候会在一起，其他时候，也是各自管各自的。大学里两三个人一起同进同出的日子，对安白早就没有了。也许是从高四那年开始一个人习惯了，所以她现在反而不喜欢跟别人太过亲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上去太像是不愿意跟别人来往的样子，所以很多人也不会来搭理她。所以偶尔有时候心里不舒服时，她也会想想，如果有人关心关心是什么感觉。
　　只是性格的古怪之处让她依然跟人保持着平淡如水的关系，这样的状况让她突然接到大头这么亲昵的邀请的时候很是措手不及就不觉得奇怪了。

　　安白眨眨眼睛，回大头说：“你男朋友呢？”
　　是的，虽然大头的名字感觉好像很不女人，但那纯粹是因为她的发型让她的头显得很大因此得名，实际上她是个高个美女，虽然神经有那么点大条，但是依旧是会在男朋友面前小鸟依人的主儿。安白目睹过她在她男朋友面前的样子，所以此刻有那么点担心她是不是跟她男朋友闹矛盾了。
　　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找她去逛街？要知道她平时可是死宅，从来不参与这等活动的啊。

　　那边大头的声音依然娇滴滴：“他今天有事呀，宿舍里其余人都有活动，你肯定是在教室自习啦，不要自习了嘛，还有那么多天，今天复习周才刚开始呢，休息休息补充下能量，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冷死了出去逛街嘛。”
　　安白想说去逛街才是消耗体力，什么都不如坐在教室里轻松舒服，还有暖气呢，你要是怕冷还不如待在宿舍玩电脑。但是大头的声音实在太过柔软，几句话把她说得骨头都酥了，下意识就觉得要是拒绝她的话好像显得很没人性。
　　所以安白一时脑子发热就答应了：“哦，那好吧，你在宿舍等我吧。我现在就回去。”
　　大头“好嘞！”一声就挂了电话。
　　安白看着手机恍然大悟——怪不得宿舍其余人都说不能被大头盯上了。这本事，她要求你办事儿，不管你想不想，最终都会答应她啊。

　　既然有约了，安白自然就要准备走了。更何况她现在本来就不想看书了，有个理由反而让她可以开溜。虽然陪人逛街，尤其是陪美女，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她此也认了。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要清东西了。只是还没动手呢，莫东驰就发话了：“你要陪人去逛街？”
　　安白点点头：“啊，我们宿舍大头。”
　　然后一脸浩然正气地看着莫东驰，明确地用眼神告诉他——怎么着，我想休息一下还不行啊，你又不是老师，我又不是去陪男人，女生之间的事儿都要管这么多啊。
　　莫东驰面无表情地说：“等一下再走，给我划下重点。”
　　安白眼睛瞪成了铜铃：“我跟你都不一个专业，我怎么给你划重点？”
　　他当她是傻子在这儿耍她呢？想拿这个叫她在这儿耗着？她又不傻！
　　莫东驰依然面无表情：“我们也要考英语。我英语不好。”
　　安白愣了一下，随即得瑟得嘲笑起来：“哎哟你也有不好的科啊？这可真是稀奇啊。”
　　是的，安白这小心眼一直都对莫东驰的高材生身份耿耿于怀。
　　莫东驰两手交叉，往椅背上一靠，淡然地看着一脸得瑟的安白：“你数学怎么样？”
　　安白的表情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下一秒就碎了，愤恨地低头飞快地给大头发了个短信“稍微等我一下。”然后抬起头愤恨地说：“笔拿来！”
　　莫东驰微微笑了一下，递过来一只笔。

　　半个小时之后安白才回到宿舍，放下书包换鞋。大头见她进来了，立马坐起来兴奋地准备出门，一边拿包装东西一边问她：“你去干嘛了呀？”
　　安白一边迅速地穿鞋一边压抑着尽量不让大头听出她的愤恨来：“在给一个学妹划公共英语的重点。”
　　大头惊异：“咱又没有公共英语，你怎么给人家划重点？”
　　安白这才觉得心情好了点，笑了笑：“嘿嘿，我就是凭感觉划的，有多少就划多少呗。”
　　大头哪里听得出这其中玄妙，“哦”了一声，有说：“咦，别的系公共英语不是上周就考完了吗，怎么现在叫你给划重点？”
　　安白抬起头，瞬间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是啊，公共英语这种低档次的课，怎么够格放在考试周考呢。
　　搞了半天，原来被傻逼还是她。
　　去你妹的莫东驰！

　　关于此事后来安白某次想起来愤恨地跟莫东驰理论的时候，莫东驰一脸毫无所谓的表情：“首先是你心怀不轨想误导我复习，因为你当时不知道我已经考完了，所以本来就是你出发点猥琐。其次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既然考到这个学校的这个专业来了，你以为我高考英语是抄的么，还非得需要你来给我划重点？我不过就是想拖你一时算一时而已。”
　　“……莫东驰我跟你拼了。”

　　此时安白无法跟大头发泄，只好僵笑着说：“我说错了，是给学妹划泛读的重点呢。看我这记性，呵，呵呵。”
　　好在大头一来神经一向比较粗，二来她只兴奋地想出门，所以并没有怎么注意安白所说的泛读和公共英语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所以毫不在意，挽着安白就往外走：“嗯，祝她考得好——咱们走！”
　　安白就跟着大头走了。
　　不管怎么说，偶尔跟舍友一起活动一下也正好如了她的意。况且临近考试嘛，就当是放松一下了。
　　所以安白就撇开莫东驰给她带来的不痛快，轻轻松松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