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旧生活再见 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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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很大，盖在她的身上长至大腿，用来遮挡实是绰绰有余。麻生帮忙将女生胸前的部位仔细地拢好，半是安慰半是道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们送你回宿舍吧？喔，路上可能会受凉……那或者你打电话让朋友送衣服过来？”
女生选择了第二个解决方案。一同参加联谊的，那个女孩的室友看到朋友湿漉漉的脑袋，当即回了趟宿舍，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换用的衣物。等她们在洗手间换好衣服并把柳生的外套送还给麻生，联谊已经基本快要结束。
还回的外套内里基本都湿了，麻生在纷涌的人潮里寻找着柳生的身影。因为照例有人提议去进行第二摊，吵闹或者商量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声喊他的名字既招风又不切实际。
既然现在找不到，回去再还给他也是一样。这般想着的麻生索性直接走到店面的门口，还未雨绸缪地拿出了雨伞。不过来时下的雨早就停了，地上残留着的大大小小的水洼才能看出方才下过雨一般。
“……柳生！”
正所谓铁鞋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把叠好的衣服和伞放回随身大包里的麻生，抬头时恰好看到了独属于柳生的紫色的头发。隐约间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柳生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和身边随行的朋友低声说了几句，随即大步向她那里跨来。
“怎么了？”
“衣服还给你，不过里料都湿了，碍事么？”
“洗一下晒出去就好了，谢——哎？”
他用左手接过被麻生叠得方整的外套，道谢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另一个似乎是和柳生同班的女生含着笑打断。她递过一把折叠伞，大大方方地说：“柳生君，之前谢谢你的伞。”
“不用这么客气……麻生，怎么了？”
注意到身旁的旧友有些奇异的目光，柳生微侧过脸，递来疑问的眼神。麻生赶紧露出掩饰的微笑。
百分百的男生究竟存在不存在，嘛，谁知道呢？
因为爱慕的他再完美，交往之前都不是自己的；再有缺点，在一起后的那段时间都是幸福的。
问题就是能否抓得住那幸福。
毕业后进入国内知名的内科医院工作的麻生，在那年的春季听说了数条关于老同学柳生比吕士的传闻。
同样在大学附属医院就职的同窗恰好是柳生所负责的小组的成员，那一阵和麻生的交流常常透露出“柳生君莫不是遭到了什么变故”的意味。若细问，她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来，只道是毕竟同事了一段时间，他近日给人的感觉颇不大对。
不会是因为……那个她吧？
这都多久了！
麻生特地挑了休息日前去拜访，顺便核实同窗言论的真实性。前来应门的他神情冷静、目光清明，看起来似乎毫无异状。然而侧过柳生的肩头，她还是看到了客厅的地板上横竖乱放的酒瓶。
“你究竟喝了多少？”
这样的问题根本连问都不用问。不管他的阻止强行打开冰箱，暴露在麻生面前的除了听装的啤酒和几块可怜的、不知猴年马月放在里面的起司，别无他物。忍无可忍问出“这一阵你的餐点如何解决？”沿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也就只有横七竖八的酗酒的残骸放在那里。
“比吕士，你是不是醉得厉害？”
“不，我没有其他时候比现在更加清醒了。”
他“啪”地又开了一听啤酒，仰头灌了一口，口吻平淡地说。
相知甚久，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明白。柳生一贯严谨自律，忽然间把酒当白开水喝的凶残，在麻生看来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然而失恋谁没有经历过？哭过笑过、烦恼过幸福过，或者误会或者厌倦导致分开，最后心怀后悔抑或期待。大哭一场颓败数日，斩断旧情也可以开始新的旅程。
虽然以柳生的性子，忽然间大哭大闹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灯红酒绿以求解脱才叫真正的吓死人。但他这样看起来无端平静，反而相当的不正常。
“喂，别喝了，我叫你别喝了！”
就算酒量甚好千杯不醉，如此牛饮对身体也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麻生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易拉罐，抢夺中洒了好几滴在他居家的衬衫上。柳生无奈之下只得松手。
“我带你出去吃饭……不，不是喝酒，暂时你就别碰酒了，正儿八经的吃一顿饭。”
“今天休息，我不想出门。”
“说你宅你还真宅啊？”
好说歹说才把他拉出去，也只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简单又不营养的吃食，完全没有购买食材再自己做来得划算。尔后连续数日，麻生发现他在下班时间还是一副把酒精当做日常点心的劲头，索性日日前来阻止并自带食材下厨，如此持续了两周有余。直到她和同事被派往九州出公差。
离开不过才几日的功夫，柳生竟然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而麻生那里早就做好了他继续以不怕死的精神狂灌酒的思想准备。事实上，在下飞机以前，她还颇有想象力地构思了一番“推开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迎面扑面呛鼻的酒味儿”之类的画面。
与现实相反，柳生非但没有颓唐颓废自暴自弃，反而声音平稳地请她坐下，并端来蒸腾着袅袅雾气的清茶两杯放在两个人中间的茶几上。不知该说什么好的麻生只得心猿意马地提起她在九州看到的一则医疗新闻——发生于东京都文京区的一起恶□□通事故，两车迎面相撞，司机当场一死一伤，侥幸活下来的那个四天后也在病院因治疗无效死亡。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示意柳生先接电话，端起玻璃杯看着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到靠着阳台的落地窗前。窗外明耀或黯淡的灯光在他的脸上落下明暗的阴影，柳生单手插着口袋，一小半融没于夜色的剪影挺拔而修长。
她记得自己认识这个男人已经有五年之久，此时距离她当初蓦然动心的联谊会也有两年的时光。一直秉着“花开堪折直须折”理念的麻生在另一个女生还完雨伞后就很是直接地坦白了心迹。
“嘛，如果再等几年她还没有回应你，而我还在坚持的话，我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
彼时，他听完后颇有些惊愕，未免尴尬麻生只好摆着手强调了数遍“你不必有压力，一直做朋友也挺好的”。隔了这么久，柳生比吕士若早就忘掉了那通没头没尾的告白，也不足为奇。
“在想什么？”
沉浸于回忆的麻生太过入迷，连他挂掉电话在对面沙发坐下都没有察觉。柳生把电话轻搁在玻璃材质的台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是我妹妹的电话，两周后是她的订婚典礼，一定要我请假去参加，都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提醒我了……对了，刚刚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发生在文京的那场车祸——”
“我知道。”
“新闻上报道的很多，我知道你知道……”
“不是，我指的是。”柳生微叹一口气，“我知道那起事故，因为伤者被送到了我们大学的附属病院……那个肇事司机就死在我们的手术台上。”
“啊？！”
细想来文京区的确是东京大学的所在地，车祸后就近送到他所在的大学附属病院情有可原，不过……
死在柳生的手术台上？
麻生几乎立刻联想到了“酗酒医生误事变相杀死伤者”这类的新闻。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读懂了麻生大眼瞪小眼的含义，柳生无力地按了一下额头，却依然平静地说。
“头一次遇到那么严重的伤患，因此我虽然不是主治医师，还是要陪同我们科室主任进行手术。连续抢救了三天三夜手术还是没有成功，当时我们都累坏了，可等在手术室外同样不眠不休的伤者家属还是拉住我们喊着要再帮帮忙……”
似乎是回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他啜了一小口清茶，隔着从杯口腾起的水雾对麻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实话心情真的不是很好，主任偏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很快就会习惯的。不过几天以后，我终于也能缓过来了。”
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最残忍大概莫过于看着患者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却仍无能为力吧？专业为内科的麻生绘美虽不能亲身体验，却也曾在就职分科时被他们以调侃的方式提醒过：被分到急救科的人必须拥有强大的心脏和神经，以及无与伦比的视觉盲目能力——因为常有鲜血淋漓甚于血腥恐怖片的伤者被哇啦乱叫的救护车送达。
柳生没有以“再次看到蓝天白云和鲜活的生命真幸福”这样煽情的言语为总结，反而忽然终止了谈话，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抱歉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刚到东京就过来了，还没有吃饭吧？”
“嗯，不过我……”
“留下来吃饭吧，我买了东西回来。”
“哎，‘东西’是指食材么，那我来帮忙吧。”
麻生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跟着提着袋子的柳生走进厨房。因为来过这间公寓许多次，没等柳生说话，她便娴熟地从流理台下面的抽屉中取出了橡胶手套，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
“鱿鱼……面粉……今天是准备吃海鲜天妇罗么？呃，比吕士，怎么了？”
柳生的脸沉默在门背后的阴影里，但麻生能感觉到他正在凝视着自己。
“麻生，两年前你的告白还算数么？”
“两年前的告白……哈？！”
“还算数的话，下下周和我一起去参加我妹妹的订婚宴吧。”
“订婚宴……啊？！”
“我说的一起去，是指作为我的女朋友一起去……”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麻生惊讶到迷茫的脸一般，自顾自地接着说。
“……麻生绘美，我们交往吧。”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Chapter 21 旧生活再见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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