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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r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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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没把陆舒送到医院去,直接问了林林,带回了他家。
当初陆舒的诊断书上写着:选择性失忆症和解离性癔症。他这种情况很复杂,当时他处于灵感枯竭期,压力很大,已经开始吃各类抑郁药物。所以说,长期以来,他都处于一个以药物来压榨自己的状态。
林荫还记得,从高中开始,陆舒长时间睡眠不足,不知道怎么了,就开始失眠。之后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到了大学,就已经有轻微的幻听。
有时候林荫想想,他最后会去学医,和当时老为陆舒担心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林荫看表,从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他回来以后,就给陆舒打了安定。估计这一晚上,他是能安稳睡着的。
这时候,韩秦风刚巧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林荫坐在那一脸凝重翻资料,半天没弄明白是不是走错门了。
林荫自觉站起来伸手:“你好,我是林荫。”
韩秦风在脑内搜寻了一下,瞬间明白这是谁了。于是也伸手,比较客气地说:“你好。”
俩人不认识,而那个能作为纽带让俩人认识的人在卧室睡得很沉。
林荫轻咳一声,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陆舒的病历,我这次来的时候都带来了。”
韩秦风皱着眉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各种术语各种分析,触目惊心。
最近很多事压下来,韩秦风觉得整个生活都乱了。剧组那边逼着给韩星加戏,花期和孟苏忙着闹别扭,谢楠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可这一切,都不能告诉陆舒,因为陆舒也在战斗,和自己战斗。
“我是不是不该逼他?现在离开他,会不会让他情况好一些……”韩秦风看完报告,十分难受,甚至有点恨自己那天逼着他去面对什么见鬼的过去。
林荫没由来的一股气不知道哪撒,他冷笑一声:“你自己压力大想逃就他妈早说,什么为了爱离开你,废他妈话!陆舒这么着急,你以为是因为谁?”
平时林荫是很斯文的,今天爆粗口的次数估计比他过去一年都多。
韩秦风从来没觉得陆舒有多严重,他总以为陆舒在避开他,陆舒的压力来源在他这。可今天这些东西清清楚楚摆在他面前了,他才知道,原来陆舒真的已经很努力在走出来了。
可如今他自顾不暇,如果陆舒再出什么事,他真的没有能力承受了。
“拜托,就一个月,帮我照顾他一下。等我手头的事解决了,我会停下来专门陪他。”韩秦风低头,曾经他什么都敢扔。可现在,仅仅几个月,和剧组,和陆舒,这些羁绊成为了一种名为责任的重担。
林荫笑了,说道:“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谁都不是为谁而活的,爱人,本就是并肩而立。你有你的事,陆舒有陆舒的,牺牲那种假大空的词,咱都算了。”
他敢打包票,韩秦风不会扔下陆舒,陆舒也更不会挺不过来这一茬。
从这次和陆舒的相逢,一直到现在和韩秦风的对话,让他比谁都明白,时间终究是过去了。无论当年的陆舒和当年的韩秦风,有多少不堪,现在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一切。
这一晚上,韩秦风小心翼翼躺在陆舒身边,看着他睡得安稳的眉眼,轻轻吻了吻他的眉骨。然后将人索在他怀里,安安心心睡觉。
俩带着熊猫眼的男人躺一起,还挺有夫妻相。
林荫睡客房,在睡觉前,还是先找人订了去法国的飞机票。
第二天,陆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竿。他身边的被子是拉开的,床还留着一个深深的印,人已经没了。
昨天韩秦风生气了,他还没来得及道歉。但是他还是回来了,也没去睡客房。陆舒不由自主笑了,情绪比昨天好了很多。
“不要发花痴了,收拾东西,我们走人。”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荫脸色不善,眼睛底下两个黑眼圈十分明显。
“呃,我昨天晚上睡得挺好……你怎么了?”陆舒表明身份,昨天他真的睡着了,绝对没有折腾一夜。
“认床。”林荫一脸郁卒,“而且,我昨天下午跟着你没吃饭!快点起来,我们去吃饭,吃完去法国……”
他一提法国,陆舒就想起来那封信了。他默默点了点头,那封信意味着,过去他未知的那一部分自己。
林荫是行动派,吃饭吃得极其利落。去机场也毫不拖沓,几乎拎着陆舒的领子跟打仗似的完成了一系列事。
陆舒上飞机之前,还是给韩秦风发了条短信:等我回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回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自杀。
这句话上了飞机后,他又对林荫保证了好几遍。每回他快睡着的时候,林荫都会残忍地摇醒他,让他把“保证不闹情绪,保证听从指挥,保证不做过激行为”三句话重复多遍。
江湖医生林荫严肃地解释:“这是心理暗示,你要没病,就得自己先相信自己不会犯病。”
陆舒被身边异样的眼光扎得坐立不安。他觉得,或许没有林荫的话,他其实不会有病,呃,至少不会被当做犯罪分子。
飞机在天上飞了多久,陆舒就生不如死了多久。白天他还勉强能睡着,夜晚清醒得和猫头鹰似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绿光。
终于,俩人在降落在温柔的夜晚降临异国他乡。
他们飞了十一个小时,下来之后浑身都不得劲。林荫驾熟就轻,直接带着陆舒去定好的酒店,叫了酒店服务吃了饭,舒服地躺好。
“你怎么这么大方?”陆舒开机,狐疑地看着林荫。
林荫眯了眯眼睛,打着哈欠说:“趁机享受一下,反正回去有韩大少爷给我报销机票报销房间钱。我跟着你沾光,干吗要省钱。”
陆舒手下一顿,不怎么舒服:“我不会花他的钱。”
林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陆舒从小寄宿在乔家,和别人有依附关系,让他一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全感。
陆舒开了机,短信就进来了。
估计韩秦风也是偷着空子发过来的,只有几个字:你差不多到了吧?到了就好,早点睡觉。大爷的,给你发个短信太麻烦了,赶紧回来吧。
陆舒一哂,哼着小曲回短信。
林荫已经开电视在研究法语艺术了,他看陆舒心情不错,隐隐有点担心。现在陆舒这样并不是很好的一种现象,从昨天到今天,这人的情绪简直十八弯之后还拐了好几个道。
陆舒发完短信,虽然还是一张淡然的脸,可眼里却一直透着笑意。
俩人都累了,分别洗了澡就睡了。
之后就是紧紧张张的寻人之旅。林荫和陆舒空有一身胆量,第二天大街小巷找地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酒店配英文前台,不代表整个法国人都有英文素养。
不过最后,在经过了艰辛的努力后……林荫还是打通了画廊小姑娘的电话,然后大致描述了一下方位,让她同学来接人了。
陆舒和林荫立在路边,两只流浪狗。
等了一会儿,有人开车过来了,停在俩人面前,用蹩脚的中文问:“请问你们是乔老师的朋友吗?”
“是的。”陆舒突然操了口标准的法语回答,这简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说完他也愣了。
林荫低声骂他:“你不早说,你装什么傻啊,要不然我们早就过去了。”
男孩看起来很高兴,用法语说:“原来你会法语!”
好吧,事实证明奇迹不会第二次发生。因为这一句,陆舒就是没听懂。他迷茫地摇了摇头,换成了英语。
“对不起,我不会说法语。”
林荫:……
三人最终达成官方交流语言为英语,这个性格开朗的法国男孩,一路上都兴致勃勃为两人介绍景观和房子。
可是陆舒却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他对这个国家并不陌生。在记忆中,他不止一次的来过这里。然而那句“是的”,自然的从他嘴里跑了出来,再一次打乱他的情绪。
有些东西,即使忘了,也深深地镌刻在骨髓之中。
“请问你们是不是乔老师的朋友?”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他隐隐约约记起,他和大乔勾肩搭背站着,有人这么问他们。
他扒在乔初的身上,那人温柔地笑,有点小狡猾地告诉他:“今天肯定有不少人这么问你们,我交你句话——是的,来跟我说一遍。”
陆舒笨嘴拙舌,和语言天才学那句“是的”。
果然,那一天有好多人跑来问那句话。他觉得法语肯定是世界上最拗口的语言,然而一句话听得遍数太多,他的耳朵居然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