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浮云影点茶》夏特爱尔

51、第 49 章

　　微生陌摇了摇头道：＂......也不知西门吹雪是怎么回事，居然因为陆小凰那个女人推迟决斗。这下可不妙了，一个剑客若是心有牵挂，他的剑，还会有那么快吗？＂

　　小茶静静道：＂为什么不会？＂

　　微生陌道：＂心有牵挂，人就会怕死。杀人之剑带有求生之意，就快不起来了。＂

　　小茶道：＂亦有人说，心存守护之意，会变得更强大。＂

　　微生陌嗤笑道：＂不错，这也是一种信念。但是很显然，陆小凰还不是西门吹雪的信仰。＂

　　小茶道：＂信仰，很重要？＂

　　微生陌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走的都是置身事外的剑道，但是既然是人，怎么可能完完全全置身事外？他们有感情，只是压抑自己的感情。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坚实的信仰。＂

　　小茶道：＂他们的信仰，不正是剑吗？＂

　　微生陌道：＂一个不能回应自己的死物，只会让他们渐渐变得'非人'。总有一天，他们或习惯，或崩溃。＂

　　小茶道：＂你是想说，西门吹雪因为陆小凰，已经开始崩溃了？＂

　　微生陌道：＂说句不好听的，他是个人，还是个男人，即使是生理上，他也会自然而然地发情，除非他'不行'。＂

　　小茶道：＂无凭无据。＂

　　微生陌道：＂也许先崩溃的是叶孤城也说不定。＂

　　小茶道：＂没听说过，叶孤城和哪个女人亲近。＂

　　微生陌道：＂女人只是最常见的一种可能，另一种可能，便是钱权名利。＂

　　小茶道：＂东南王府？＂

　　微生陌道：＂对。＂

　　小茶道：＂他们两个，难道都要毁掉了吗？＂

　　微生陌道：＂谁告诉你，他们两个如果崩溃了，就会被毁掉的？＂

　　小茶道：＂不会吗？＂

　　微生陌道：＂用神棍的话说，这叫劫数。＂

　　小茶道：＂怎么说？＂

　　微生陌道：＂如果他们能历过劫数，拷问内心，重新塑造自己的道，便能在现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小茶道：＂如果历不过的话......＂

　　微生陌道：＂便道心全毁，若无大机缘，此生再无寸进。＂

　　小茶道：＂西门吹雪将决斗推迟一个月，正是因为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情么？＂

　　微生陌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小茶道：＂如果在这一个月内，找到了陆小凰，他的剑是快，是慢？＂

　　微生陌道：＂谁知道？感情并不是负累，重要的是，这份感情必须稳定而可靠。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剑才能不动摇。＂

　　小茶道：＂所以你才说，陆小凰还不是西门吹雪的信仰。＂

　　微生陌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女人还真是交游甚广，单单一个韩翩，就让人够头痛的了。西门吹雪若想抱得美人归，可要过五关斩六将啊，至少一个月内绝对解决不了。＂

　　小茶道：＂所以你认为，西门吹雪的情况不妙。＂

　　微生陌道：＂这我可不敢下定论。＂

　　小茶道：＂哦？＂

　　微生陌道：＂我只是随口发散了一下思维而已，谁知道西门吹雪找陆小凰是不是因为陆小凰欠钱不还？＂

　　小茶道：＂......那些推论都是在逗我玩？＂

　　微生陌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希望是逗你玩的。＂

　　小茶道：＂为何？＂

　　微生陌道：＂他二人决斗，老实说不管我的事，但是从职责上来说，我希望赢得是西门吹雪。＂

　　小茶了然：＂因为东南王府。＂

　　微生陌道：＂不说这些了，倒是你，一直在想什么，谜团重重啊。你可比西门吹雪他们还要极端！＂

　　小茶道：＂非人。＂

　　微生陌道：＂哈？＂

　　小茶道：＂也许，我真的不是人。＂

　　微生陌道：＂......你不要吓我。＂

　　小茶没有回答，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蓝色的灯火越发像一团鬼火。

　　微生陌打了个寒战，道：＂......我才不相信。＂

　　＂呵呵。＂

　　＂......我一点也不相信！＂

　　类似的议论，上演在武林各处自从八月十五之后，江湖上没有人能知晓西门吹雪的行踪。

　　不是每个人都有微生陌那样灵通的耳目，陆小凰的事并未广而告之，于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西门吹雪恐怕是因为自己怯战，才推迟了比武。

　　京城的茶馆里有人在高谈阔论：＂西门吹雪一定是怕了叶孤城，才躲起来不敢露面！＂

　　话音落下，应和之声竟有不少。

　　孙秀青闻言大怒：＂胡说八道！＂

　　正在说话的是一个青衣大汉，一脸络腮胡须，孔武有力。见着开口的是个貌美的小姑娘，便出言羞辱道：＂哟，竟然还有人支持那个缩头乌龟？难不成是西门吹雪的相好？＂

　　孙秀青脸上一阵通红：＂你，你......＂

　　青衣大汉道：＂我看你长得貌美如花，与其跟着那个缩头乌龟，不如跟了爷爷我，好快活快活......＂

　　孙秀青打断他的话道：＂混账，像你这样的家伙，连西门吹雪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青衣大汉又道：＂哟，他的手指有什么好比的，要比就比......＂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银白色的物体已经飞了过去，撞进他的嘴里。他发出一声哀嚎，弯下腰，从嘴里抠出碎裂的牙齿，和一块碎银子。

　　他的几个同伴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对陆小凤怒目而视。

　　陆小凤优哉游哉地捏着手里剩下的银子，道：＂话不可以乱说。＂

　　他的同伴叫嚣道：＂你以为你是谁！＂

　　茶馆里的人纷纷退避，但不乏看热闹的武林人士。因为决斗的关系，前来京城的各门各派是数不胜数。

　　陆小凤道：＂当然是你惹不起的人。＂

　　那青衣大汉口齿不清道：＂哦？是谁！＂

　　忽然在座有一个人叫道：＂四条眉毛，陆小凤！＂

　　青衣大汉闻言一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点了点头。

　　青衣大汉对着他抱拳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们活该。＂说完，他便招呼自己的同伴们走了。

　　石秀雪道：＂你的名字还真好用。＂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道：＂一点薄名。＂

　　孙秀青忽然道：＂你也不知道，西门吹雪在哪里？＂

　　陆小凤道：＂不知道。＂

　　孙秀青道：＂所有人都说，他是个缩头乌龟。＂

　　叶秀珠有些担忧地看着孙秀青道：＂可我们都知道，他是在找小师叔。＂

　　孙秀青道：＂可是，他竟这样被人诋毁！＂

　　石秀雪道：＂他自己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

　　孙秀青道：＂可是，小师叔......他......＂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种恋慕的心意已经近乎人尽皆知了。

　　陆小凤不禁有些烦恼了。

　　像他这样的绝代剑客，喜欢他的姑娘自然不少。孙秀青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曾经有一位名叫谢雨鸾的姑娘，父亲被闪电刀洪涛所杀。她整日习武，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亲手给父亲报仇。

　　可是没过几个月，洪涛就死在了西门吹雪的手上。

　　谢雨鸾亲自上了万梅山庄给西门吹雪道谢，然后便对西门吹雪情有所钟。提亲不成，竟甘愿为婢。

　　陆小凤曾在山庄见过她，她看上去寂寞又哀伤，但是眼里的爱意，却从未消去。

　　还有一位名叫赵颜的女子，曾是扬州青楼画舫歌舞教头，又美又年轻，性格浓烈，敢爱敢恨。

　　有一次西门吹雪在扬州停留，让名妓给他沐浴更衣。

　　从此又是一见倾心。

　　西门吹雪照例无所回应，哪怕这女子传递了多少信息，也无动于衷。数月之后赵颜从良，再没有人知道她人在何处。

　　被他盯上的对手怕了他，总是不死心，前赴后继地派遣女人们拦架。但不论那女子多娇媚，多可怜，都不能动摇西门吹雪的任何决定。

　　能动摇西门吹雪的女人，陆小凤只知道一个人。

　　那就是他的双胞胎妹妹，陆小凰。

　　西门吹雪虽然冷情，但他对陆小凰的确和旁人不一样。但具体如何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最明显的，恐怕就是近几次，他为了陆小凰而改变行程而已。

　　如果不是在意她，这个冷血的家伙，怎么会管她死活？

　　也许西门吹雪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陆小凰是何等纵容。

　　石秀雪道：＂我看，西门吹雪很在意小师叔。＂

　　孙秀青浑身一震，道：＂西门吹雪，他，他......＂

　　石秀雪又道：＂说不定小师叔也很在意西门吹雪。＂

　　孙秀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陆小凤皱起了眉头。

　　当然，西门吹雪喜不喜欢陆小凰，陆小凤其实并不关心。

　　他的妹妹是最好的，这世界上合该人人都喜欢她才对。

　　可是一想到陆小凰也会喜欢别人，陆小凤就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