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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再见的早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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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雪耳椰子盅,南荠草莓饼,粟米粥,瓒丝燕菜,他的早餐!金英姿坐在餐桌前,
看着那几道如果付婶不说,她完全叫不出名的。。。早餐。付婶做完早餐,知道他
们认识,交待了一下,就走了。几分钟前,他问她用过早餐没有,她很老实的摇头
说没有,早餐之于她,就像奢侈品,这样静心坐在餐桌前,更是快十年都没有的经
历。
“谢谢”,金英姿诚心道。
她忽然发现,今天早晨,自己竟然是莫名的脆弱,就像累积了十年的脆弱忽然间全
都无法压抑的倾泄而出,因为,遇到了他,因为,他?她知道,有些无奈,但是,
她必须承认,确实,都是因为他,这个男人,轻易的击溃了长久以来她努力撑起的
坚强,这个迄今为止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她喜欢他,或者应该说,她,爱上了他,
就像洪安一样,莫名的,不小心的突然陷了进去。洪安,洪安。。。忽然间,就像
一道亮得刺眼的白光忽然掠过她的脑海,整个心都沉了下去,金英姿抬起头,看着
对面缓慢优雅喝着粟米粥的他,他停下,抬着那双细长的凤眼,看着她,似以眼神
询问她,怎么了?
“怎。。。么没见你太太?”金英姿屏住呼吸,觉得心跳已经停止了。
阮南陵的目中掠过一丝讶异,瞬间恢复正常,从洪安那知道的吧。
放下手中的调羹,他垂下眼,“她过世,很久了。”声音淡得,像落在水面上的一
片枯叶。
金英姿的心猛的一抽,他低着头,她看不到他的眼,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
但是,她忽然好心疼,“对不起。”
“菜还好吧。”他问。
“好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丰盛的早餐了。”这是大实话。没说完的是,
寒冷的清晨,湿着头发,温暖的屋里,面对面的和他坐在餐桌前,吃着热腾腾的早
餐,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过,不想承认,却是甘之如贻的事。她也不得不承认,听到
他的妻子早已过世,她心中刹那间的一松。
“我知道你在长南教书。”她咬了一口草莓饼,嗯!真好吃!或许因为胃里热腾腾
的粟米粥,她忽然觉得轻松下来。
他嘴角微微牵动,没说话。
她看着他,现在知道,当他嘴角牵动时,就是他在笑,却还没分辨出是哪种笑,高
兴,不高兴,又或者是应酬的笑,习惯的笑。唉,这个男人,连笑都隐藏得那么好。
“我还知道你教的是电脑工程。”这次嘴角没动,倒是眉挑了挑,那应该表示,感
兴趣?他的脸上就只有这几种表情?跟他说话,总是冷场,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金英姿又狠狠咬了一口草莓饼,再接再厉!“我还知道很多女学生暗恋你!”
还是不说话,继续一勺一勺的喝他的冰糖羹。
不行,这男人,非得下猛药,金英姿一口吞下草莓饼,仔细盯着他,“其中一个是
长南咖啡馆老板已嫁作人妇的的女儿!”
这次他停下了,然后不知从哪掏出张手巾,掩住嘴,微咳。被呛到了!
”哈哈!!”金英姿心中得意了。破功了吧!遇到我金大侠,还能撬不开你的嘴!!
“小姐”,阮南陵用手巾擦擦嘴角,抬起头,“你想说什么?”她不停的说些让人
摸不着头脑的话,重点是什么。
“没什么呀!”金英姿无辜的看着他。他还是盯着她,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半晌,她答道:“就想活跃一下气氛。真的。”
阮南陵看着她一脸的无辜,好像他才是那个莫明其妙的人。他压抑住想要揉太阳穴
的冲动,继续埋头那盅冰糖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的。
金英姿拿了第二块草莓饼,”我还知道,你叫阮南陵,南边的山陵。和一块叫少宰
南陵的古代印玺同名呢!”
阮南陵喝了最后一勺冰糖羹,轻轻放下调羹,拿起手巾优雅的拭了拭唇,淡淡道:
“小姐对古玩有研究?”
“没有,偶尔欣赏一下,老实说,连基本常识也没有。”
“少宰南陵不是人人都会感兴趣的。”
“为了采访一个叫施光武的鉴赏家得做的功课。”一想到随即到来的几日后的采访,
金英姿的头都大了。
“施光武?”
“一个近年非常有名的鉴赏家,听说经他鉴定过的文物,在拍卖会上更能卖得起价。
其实,不仅是国内,很多海外的古董商也以能请到他做鉴定为荣。”金英姿有些惊
讶的问道:“你对古玩也很有兴趣?”确实,要不上次怎会在浦南博物馆外见到他,
那一眼的惊艳,足以误终身。
“略知一二”。他又笑了,浅浅一笑,却带着一闪即逝的悲伤。
“你。。。很孤独吧!”金英姿忽然脱口而出,他的神情,总是平静无痕,像一潭
波澜不兴的千年古水,难得一见的笑容,总是清清浅浅,清浅到让人觉得心疼,惜
墨如金,却总是语带保留,那样一张吸引人的脸庞,却往往高贵得让人难以亲近。
“你。。。孤独吗?”
阮南陵一怔,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她的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却是清澈见底,毫无
杂质,柔柔的看着他,像要滴出水来。她真的。。。在。。关心他?阮南陵只觉心
一收缩,竟破天荒的避过她的眼,“我不孤独。”答得果断,果断得不像他。
“这。。。样啊。”金英姿笑了,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落寞和失望。
“你要是哪天突然觉得很孤独的话,你来找我吧,因为。。。我一直都很孤独。”
她说。
黑暗中,只见烟头的暗红火光微微闪耀,阮南陵手中握着张纸片,坐在沙发上,午
夜的周围,静得让人快要窒息了。
“你要是哪天突然觉得很孤独的话,你来找我吧,因为。。。我一直都很孤独。”
今天,那个女孩这样对他说,一个之前他眼中长不大的孩子,忽然间用那样的眼神
看着他,说出那样的话,那时候,在她眼中,也许他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吧。
千百年来,他总是静静地站在某个角落,淡淡地看着沧海桑田,分分合合,时代变
迁,他不是天上的神祗,不是地狱的鬼魂,他是什么?人?他有幸为人短短几十载
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荒中,他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他,只是一个被历史忘记,被
命运开了一个玩笑的可怜人。孤独?他孤独吗?一个被摒弃与天、地、人三界之外
的“人”,他孤独吗?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响,午夜的门铃声,份外刺耳,阮南陵仍是双目微闭,吐
着淡淡的烟圈。
良久,将烟蒂放入快满的烟灰缸,轻轻按灭,拧亮壁灯。
“进来!”
门轻轻开了,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门外,男子走进屋,合上门。
男子垂着头,忽然单膝跪地,向阮南陵揖道:“董存参见大人。”
“起来”。阮南陵坐起身,挺直背。“今天那么晚,有要事?”
男子站起身,仍是低着头,低声道:“刚得到消息,昨日金海陵王陵寝在怀德现世。”
阮南陵闭上眼,手紧了紧,半晌道,“开始发掘了么?”
男子抬头,昏黄灯光下,一张浓眉大眼,方方正正而又略显粗犷的脸竟是一片惨白,
“对外还没发布消息,正在勘探,怕是不久就要动工。”
阮南陵站起身,仍是双目紧闭,缓步踱到落地窗前。
“大人,要不董存去一趟怀德。”
。。。
阮南陵转过身,睁开双眼,凤目中精光闪烁,随手将捏在手中的纸片放在沙发扶手
上,转身向楼上走去,“我换身衣服,你联系机场,立刻随我去趟怀德。”
“是,董存立刻准备。”男子额首,沉声应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扫到那张沙发
扶手上的纸片,“金英姿,江南日报记者,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