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够爱你》林林川

5、Chapter 5

　　靳蓬远打横抱起妻子，上了楼，进了卧室。
　　湛采挣扎着要下来，靳蓬远不肯，偏了头去吻她。
　　“呕……”
　　湛采捂住嘴，靳蓬远忙抱她进了卫生间。湛采推他走，“难闻死了，你走……”
　　他哪里肯？妻子在受罪，他袖手旁观已是不对了，怎么能离开她？蹲在她身边，轻轻抚着她后背。看她难受，也跟着忧心。
　　湛采吐了点酸水。怎么回事，明明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这会儿偏这样了？
　　接过靳蓬远递过来的水，刚漱了口，又开始新一轮的呕吐。靳蓬远急了，要下楼去问问祖母母亲。湛采不让，不过是孕吐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
　　抱她在沙发上躺下，靳蓬远凑近她脖颈，流连地吻着。湛采又推他。
　　“不要，你走开。”
　　“采采……”
　　湛采一根手指横在鼻下，皱眉，“什么怪味呀？”
　　靳蓬远到处闻闻自己衣服，还是闻不出什么，但可能一天风尘是有味，忙说，“我去洗。”
　　“哪有这时候洗澡的？再说，这味儿一直都在你身上。”
　　那是洗不掉的了？靳蓬远实在不能理解，难道每个人鼻子不一样的？可她以前也没这样呀！
　　“我们……分房睡吧。”
　　“什么？”靳蓬远惊愣住。
　　湛采蹙眉，推他，“不想这么难受，还要敷衍你。”
　　“我，我可以照顾你呀，你这个时候……”不是最需要老公陪的吗？
　　“算了吧。”
　　湛采截断他的话，白他一眼。站起来又去浴室，不让靳蓬远跟着。
　　靳蓬远愣愣地坐回。初做父亲的满腔欢喜顿时化为乌有，他……

　　“是你留在这里，还是我出去？”
　　靳蓬远的心猛烈抽痛了一下，“你是……立意要出去？”
　　“啊？”湛采眨眨眼，“哦，是我说错了。是我们两个，随便哪个人出去就可以。”
　　“我……睡沙发不行吗？或者弄一张床……”他环顾房间，房间很大。
　　“我不用你照顾的。”湛采拒绝。
　　她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吧？他不一定就是照顾，他是想陪她，想和她一起看着宝宝慢慢长大呀！
　　“让你看着我这样糟糕，我也不舒服不自在的。”
　　“你这么爱漂亮？我们是生宝宝呀，我怎么会觉得你糟糕呢？再说，”靳蓬远咽下喉中的苦涩味道，努力微笑，“小时候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这会儿应该是你最美的时候了，怎么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了？”
　　湛采瞪着他。
　　靳蓬远嘴角垂下，“那……好吧，我去隔壁书房睡。”

　　晚餐时，除了靳庚，连二叔二婶也都过来了，靳爸爸自然也非常高兴。一家人喜气洋洋，不停地讨论最新一代的事。
　　管琦星让靳蓬远坐在自己身边，只搂着孙媳，自然也总怂恿孙子孙媳发表一下爸爸妈妈的最初感受。一时间其乐融融。二叔二婶自然配合只说些高兴事，饭后坐了一坐，走了。
　　“唉！我才六十五呀，就这么四代同堂了哦！阿采呀，……”管琦星摸摸湛采的小脸，“哎哟，我的小乖乖，家里就得有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热闹些！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冷清死了！”她大儿媳不是活泼之人，二儿媳虽好些，但夫妻不和，不过是表面的敷衍，她也很难真心喜欢。
　　“阿采呀，你就先生个女儿吧。我们家几代没女孩儿了。是吧，你看，抱着你也比那些臭小子舒服呀！”
　　湛采当然知道祖母一直特别遗憾没能生个女儿，后来对两个孙子，小时候也难免把他们打扮成女孩儿，以此自|慰。
　　“奶奶，您这是给我压力吗？别人家都担心生不了男孩，现在我倒要为这个绵延几代的遗憾烦恼了。”
　　“哎哟，哎哟，我的小阿采，我的小乖乖，说得好不可怜的！”管琦星连连拍着湛采，“放心，儿子女儿都好。只是忽然有了这么个机会，我就奢望了呗！这回真生个小子，以后再生也是一样，反正要多生几个。”
　　“两个就够了。”
　　“还是多多益善！”
　　“奶奶，您这是当我生孩子机器呀，我可不干。”
　　管琦星捏捏孙媳翘起的小嘴，“哎哟，我的小阿采，那奶奶妥协了。至少生四个，四个就好。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各自都有个伴儿，多好？你们俩那么黏糊，奶奶相信你们肯定行的！”
　　她取笑地拉了靳蓬远，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又怂恿孙子亲亲自己可爱可敬的老婆。靳蓬远自然听令，湛采却丢了他的手，先飞快地亲了他面颊一下，又转过头。
　　“奶奶真是不公平！妈妈和婶婶也都只生一个，偏给我这么多任务。”
　　“人家都说隔代很像的嘛，上代勤快下一代懒，再一代又勤快……”
　　“那就跟奶奶一样，最多两个啦！”
　　管琦星嘴角撇了一下。祖孙俩你瞪我，我瞪你，又同时大笑起来。

　　“奶奶，顺其自然就好，别提那么多要求。”靳蓬远倍受冷落，忍不住插嘴，“她那么瘦，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都是假的！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苦，真该让他们也尝尝生孩子的苦处！”
　　“奶奶，您真是，难道我不孝顺妈妈，不孝顺您老人家，不……”
　　“呸！在奶奶面前就不要说嘴了！这会儿要重点对你老婆多体贴多关心！不要说空话，要做些她喜欢的，她要什么，你都得依着她，不许不听话！你要是惹她生气了，我可饶不了你！”
　　“奶奶！……”靳蓬远看着妻子，他怎么会惹她生气？只是……
　　湛采目光瞥到他，眉眼弯弯，对他吐舌一笑。
　　靳蓬远顿时又迷惑了。

　　第二天他早早回家，刚上了几级楼梯。
　　“咦，回来得这么早？”
　　管琦星挥挥手，“去吧去吧，阿采在楼上呢，赶快去陪她。”
　　靳蓬远犹豫了一下，却返身下了楼，向祖母报告公司里的一件事。
　　管琦星也正为此事发愁，便没催他上楼了。

　　湛采收拾了房间，下楼来。虽然还不到公公和丈夫下班的时候，她也得早作准备才是。
　　正下到楼梯拐弯处，却听得祖母严厉地说，“好好处理，不要留后患！”
　　“是。”
　　他这么早就回来了？向祖母请示什么事呢？

　　独坐书房，靳蓬远对窗发呆。
　　前晚还不能完全确认怀孕时，她也是那么兴高采烈的啊，不可能是不喜欢孩子。如果她真不喜欢给他生孩子，她何必告诉他，还让家里人都知道了？可为什么忽然这样了呢？即使是她爱漂亮，他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就是小时候，她生病时蓬头垢面，也有一回吐得昏天黑地，也是他给她处理的，甚至……他还帮她上过厕所呢！他没有一点嫌弃的，而她也一直没担心过他嫌弃呀！现在给他生孩子，为他受苦，他又怎么可能嫌弃？
　　那……真是她嫌他身上的味道吗？如果一直嫌他，那他们这一辈子该怎么办？在前晚他要强吻她之前，她也没提过这话啊！怀孕前，也一直没提过……
　　他真是想不通。
　　房门轻轻敲了几下，他忙跳起，跑去拉开。
　　“妈？”
　　庞应佩一眼就看到了书房里的床，那是湛采给他新铺的被褥，“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自然不希望父母知道，操心。

　　庞应佩哼了一声，“阿采撵你出来了？”
　　“不是。她……”见母亲一针见血指出这一点，又瞪着他，他只得说实话，“她孕吐很厉害，说我身上味儿难闻，所以……”
　　“她孕吐厉害？”庞应佩摇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庞应佩又气又急，恨恨将医院的事提了一句：“昨天医院里，那个女孩怎么回事？”
　　“什么女孩？”
　　靳蓬远莫名其妙，只是不懂。庞应佩怒道：“你和人家真没什么，人家那样一副样子对你，还故意去撞阿采？”
　　“她故意的？”靳蓬远怒气上来，那个女孩竟敢起意撞人？
　　“你呀！结婚前，我就警告过你，即使婚前胡闹可以原谅，结婚后也要断个干净！你才结婚呢！你以为你们男人这样，有意思吗？”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结婚前就订婚多年了，我哪有胡闹！”
　　庞应佩更其冷笑了，但还是忍耐着没发作，只郑重说，“你和阿采也算青梅竹马了，我不希望你也辜负她！奶奶也决不会允许家里有不体面的事出现的，尤其是你！”

　　“妈，没有的事，你捕风捉影做什么？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了吗？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女人！”就算是当初学校里某个仰慕者，不过是看在他的家世上，他一向不会放那样的女人在眼里，何谈和她有什么瓜葛！
　　“好吧，”庞应佩点头，恨恨，“你就跟你爸爸一样，死不承认吧！”
　　“妈，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还不如你叔叔他们那样坦白说开，”庞应佩摇头，转身，嘟哝，“至少不虚伪！”
　　“妈，你总是这么多疑，又成天抱怨……你若是觉得婶婶那样好，你也可以学她！”靳蓬远忍不住生气了。
　　“你！”庞应佩想不到儿子竟这样说，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对不起，妈。”
　　靳蓬远也知道自己的话过火了，忙道歉。可是，湛采难道真的是因为医院那什么一幕才要分房的？爸爸已是不对，他又怎么可能还像爸爸那样？他不希望自己的婚姻也是充满猜忌、不信任。
　　湛采站在卧室门口，呆呆看着半掩的书房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