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够爱你》林林川

22、Chapter 22

　　夜深。
　　月落了吧？
　　靳蓬远大睁着双眼，在不算浓墨般的夜色中，看看湛采，看看她怀里的儿子，无声地叹口气。
　　这小毛孩如此过激而“纯洁”的反应，实在让人无奈而啼笑皆非。虽然这主要是因他从来没看过人接吻：保守而死板的爷爷奶奶自然从不会公开亲热，叔叔也没带过女朋友回来，影视里这样的场面他也看不到，即使爸爸妈妈亲他，接触点自然不会是那里，更不会有“咬”的动作……
　　可……
　　这孩子见过他们更限制级的动作，却误会接吻是咬人嘴唇……
　　唉！
　　他还是不能完全知道湛采当初为何那么坚决地拒绝和他接吻，或许是不愿深想……可这回，又为何能允许他碰她的唇……她一直那么自然平静，似乎中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他为何就不能对这样的变化淡然处之？不管是接吻前的激动，还是之后的惊讶，都让他难以平静心绪。
　　他伸手碰碰儿子嘟嘟的小嘴，那是和湛采一样的……
　　儿子呀，宝宝呀，不是爸爸欺负妈妈，是妈妈一直在欺负爸爸，连你都一直跟着欺负爸爸……

　　他辗转难眠。
　　曙色渐现，室内灯火显得暗淡了些。
　　靳蓬远经过一夜思索，终于得出一个颇能安慰自己的结论。
　　是不是自己过于小心了，在她拒绝过几次之后？她不让他吻，一开始大半是没在意，因为他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面，又只顾转移阵地……而她明确的拒绝也不过那么几次，他却一直没去坚持……所以竟一直没有再去吻她，以至于误会她是一直不肯让他吻？
　　如果他坚持，如果他赖皮一点……
　　可是，终究还是觉得有点什么障碍在中间，不是很放心，更别说再去试一次了……
　　或许，只有等再来一次昨晚那样的情境？而指望她主动吻他，他暂时还是别想了……

　　尤薇睡至十点多才起来，吃着袁茹铃给她做的薏米粥，大赞她的手艺，享受着自己的幸福。
　　袁茹铃笑笑。这周丈夫出差去了，周末尤薇跑来住，她自然欢迎。
　　尤薇吃完了，收拾碗筷，又问，“你给靳家那小孩钢琴课上得怎样呀？”
　　“哦……”袁茹铃立即警惕地看向她，“这才上一次呢。第一次没上成，她说有事。”
　　尤薇不由笑了。哦，果然……摸摸瑶瑶的头，亲亲她的小手。
　　“你笑什么？这么诡异？”
　　尤薇笑着摇头。想不到那个湛采竟当真了，那么在乎，以至影响到儿子的功课！她捧着瑶瑶的小脸，仔细看她的眼睛。和瑶瑶你一句我一句，把见到湛采母子的事说了一下。
　　“什么？”袁茹铃惊讶，“你……故意那么说，让她猜疑她丈夫？”
　　“这又不是我刻意的。不过是碰巧，谁叫她儿子和瑶瑶长得像？也真奇怪哦……”
　　袁茹铃看到靳乘之后，一直也不无疑惑，但还是打断尤薇的话，先谴责她，“你怎么能这样做？”
　　“这有什么，开玩笑嘛。”
　　“开玩笑？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再说，她又不是你朋友，一直拿你当情敌的！”
　　“且，什么情敌！她不能信任她丈夫，要猜疑，怪我啊！”

　　“人家没那么傻！她很聪明自信呢！那天肯定是一时疑惑罢了！昨儿她……”袁茹铃对她那样幸灾乐祸的样子感到不舒服，又怕她下次遇到湛采会出丑，忙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想来瑶瑶和我长得还有点像……我还以为她调查了我呢！”
　　尤薇诧异了，那个湛采竟如此精明？不会真调查茹铃了吧？那天，她是那么丧魂失魄的……哪会这么快就想到这些？何况，她也不至于见过一面，就想到瑶瑶和茹铃有关系吧？这女人，还真不可小瞧，这么不动声色地就回击了自己！
　　她大笑，“她就没怀疑你和她丈夫……”忙咳嗽一声掩饰，“奇怪，瑶瑶怎么会和她儿子那么像？”
　　袁茹铃不在意，“不过就那一点像罢了！……”
　　尤薇看着瑶瑶的眼睛，“哎，我看你对我有所隐瞒啊！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又不是其他相似！瑶瑶出生时，我就觉得奇怪……”
　　袁茹铃犹豫，“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我妈……”
　　尤薇看她欲言又止，想到她一向厌弃豪门世家的，或许是她妈妈和靳家有点关系？她不愿说，自己何苦再问。忙笑着转换话题：“茹铃，上次我遇到孟立峰及其未婚妻了。”
　　“怎么？”
　　“唉……明明决没有嫁给他的念头的，却有那么一点点……”她有些迷惑地摇头。
　　袁茹铃也暗叹，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人家又一直忠爱相随，付出那么多，还是有点喜欢的吧？但也许还是不够爱他……也不好再提，却主动提起前一话题。
　　“其实，我妈一直不让我知道的，就是她去世前，也不肯告诉。不过……唉！那年我还不到十岁吧，我爸一事无成，又赌又毒的，把房子都给输掉了，我差点就中断学琴了；爷爷身体也不好，也要钱……后来不知怎么，妈妈把房子又要了回来，又送爷爷去医院，还让爸爸……”

　　将婆婆和姨妈的午饭准备好，又让陈伯送几个饭盒去公司，带着儿子的午餐开车去了幼儿园，陪他一起吃了饭。之后，方约表嫂熊天玫见面。
　　电话里，熊天玫十分兴奋，说也正要找她出来呢！说要告诉她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湛采很奇怪她忽然那么激动，要她先透露点，她还不肯，只得见面再说了。
　　开车先到了金月湾，看看时间还早，就到附近的商场、书店转转，看看有没有宝宝需要的。谁知，给宝宝买了几本书、玩具和衣帽，却是花更多时间在常去的服装店给靳蓬远看衣服，最后也买了两套，还订了一套。他们父子衣服什么的，自然一向是她负责。拎着大袋子很满意地出来，要送回车上，再与表嫂吃茶。
　　“阿采……”
　　湛采转身，却是霍永灏。
　　霍永灏看着她两手大大小小的纸袋，都是大人小孩品牌服饰，目光黯了一下，随即仍是微笑面对。
　　“你怎么在这儿？”
　　霍永灏随手指了指，“前面……我办了个作品展，有时间去看吗？”
　　“呃……”她抬腕看看表。
　　“和人有约？”
　　“我去看一眼？”她笑笑，“下次有时间再……”
　　霍永灏没哼声，带头大步走去。湛采很想把纸袋送回车上再说……他当然不肯再替她拿东西，可却要她去看他的作品展……

　　湛采饶有兴趣地看了楼下展品，称赏一番。他又带她上楼，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未完成的作品，不由愣了一下。那模特儿，应该是她吧？是上次，他们相遇，儿子把她弄乱了头发的那个模样……
　　她知道霍永灏记忆力极强，不可能拍照的……可这样的情形，很容易让人想到当年。
　　霍永灏随意地拿一块格子布将那玉雕蒙上，依旧请她坐下，喝咖啡，闲话。
　　“这段时间你该忙坏了吧？”
　　“不算忙，都是永洁在布置……”
　　“你……女朋友？”湛采迟疑地问，是上次那个女孩？她是不是该问问他要结婚了？
　　霍永灏看着她，缓缓摇头，目光无奈而痛楚。
　　“这么无所谓吗？是不是巴不得那个女孩是我女朋友、未婚妻，巴不得我已经结了婚，你就再也不必见到我，我……任务彻底结束了？”
　　“任务？什么……”
　　“不是吗？我的任务不就是……你婚前的恋爱体验？现在——”
　　一向温文儒雅的的霍永灏忽然如此明白恼火地说话，令湛采有些惊诧。

　　“你玩弄了我……的感情，就这样放手？”
　　“你……这样说，不公平吧？在你……我就说过我订婚了……”而她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们又从未再有过交集，忽然这么说，什么意思呢？
　　“是呀，我就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呢！”霍永灏声音大了起来，“可你，现在为什么不要了呢？”
　　湛采怔怔地看着他。
　　霍永灏苦笑一声，或许，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他吧。
　　“你幸福吗？难道你要我离开，选择走进一辈子的婚姻，不是为了幸福吗？不需要我了，是很幸福吗？为什么不继续要我呢，婚外情的女人也多的是，你——”
　　“对不起。”湛采只觉得他十分反常，打断他，“你喝醉了吧？”
　　“你看我是喝酒了吗？”
　　“既然没喝酒，你就该为你的行为负责。”
　　“负责？”霍永灏盯着她，明白她意有所指，沉声，“责任就这么重要？”
　　“是。责任很重要。”
　　“可我不需要为她负责。”霍永灏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她良久才说，“她叫霍永洁，是我妹妹。”
　　湛采怔了怔。
　　“你看，”霍永灏温柔地说，“你连我有个妹妹都不知道。你从来不问我的事——”
　　“她？”湛采有些不信。
　　“她知道你……可惜，连她都说你残忍。”那么无动于衷……

　　湛采无语。或许，在他那面看来，她是欠他的吧。
　　“我，你是再也不肯、或许从来都不肯用心，那么，那个你时刻放在心上的人呢？”
　　看湛采怔住，霍永灏丢了一本杂志到她手上。
　　湛采看到了一张亲昵合影照。靳蓬远和尤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