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之夜[银魂]》畅饮无醉

29、第29章

　　“嗯。”轩夜无所谓的点点头，将胳膊伸了过去。

　　其实飞船爆炸时他的震惊程度可不必高杉他们少太多，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一回事。之后的战斗、杀戮、另一艘飞船坠落……太多事情充斥着他的大脑，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轻轻将袖子捋到肩膀上，银时弄来清水小心擦洗。意义不明的视线从轩夜走神的脸庞滑过，路过下巴，脖颈，半掩的锁骨，以及白色的领口。

　　那边几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他的耳边只能听到轩夜均匀的呼吸，眼中也只剩下跟前光滑紧致的肌肤。喜欢的人近在咫尺，且毫无防备的将全身要害暴露在他眼前，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连涂药的事都被抛在了脑后。

　　“从小到大，不是见过很多次了么？”

　　“是啊，明明见过很多次了……”银时下意识的回答。

　　轩夜的思绪是被胳膊上那令人浑身寒毛耸立的摩挲给拉回来的，瞥了眼被扔在一旁的绷带，他的目光落到了银时身上，语气微挑：“是不是还想把这件碍事的里衣脱掉？”

　　“唉？可以吗？”银时惊喜的叫出声，接着就被轩夜一把将头按到地上。

　　“你刚刚的行为看起来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色老头。”嘴里说着玩笑话，轩夜脸上却无半点笑意。动作熟练的为自己包扎好，穿上衣服，站起身犹不解恨的踩了踩那团银毛，而后出了帐篷。

　　在如此境遇下，他可没有银时那么悠闲。而且要谈感情发展什么的，还为时尚早。

　　战场尚未清理干净，满地的血污残肢让人闻之欲呕。并没有上前帮忙，轩夜只是四处张望一下便悄悄离开了营地。

　　营地的氛围压的他难受，他无法去面对他们的脸，那一张张悲痛到绝望的，为同伴们收尸的脸。

　　待在那里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他甚至忍不住去想象将来的他是否会用同样的表情为其他人收尸？如果躺在脚边的人是他，那他们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可以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也没有人能肯定当身上沾染无数人的鲜血，是否还能心安理得的去享受未来的生活。

　　在飞船爆炸血肉横飞的那刻，他或许曾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头了。

　　“阿夜……”先一步躲进这僻静地的是桂。在轩夜到来之前他正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时不时动一动肩膀。

　　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听到脚步声他飞快的用袖子抹抹脸，这才抬头望过来。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还带了些鼻音，抽抽搭搭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

　　轩夜愣了愣，离开帐篷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还以为桂正和高杉他们聊天，也不知他是何时跑出来的。

　　“怎么了？”轩夜蹲下|身，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语气难得柔和。

　　桂吸吸鼻子，往日活泼灵动的茶色眸子此刻却变得暗淡无光。即便正注视着轩夜，看起来却像是注视着更加遥远的地方，咬了咬嘴唇，他低声问道：“你……”

　　“你……怕吗？”语气中带了些迟疑，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怕？怎么可能不怕？就算是高杉、坂本他们也在怕，但是他们只会用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聊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而不是像桂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抽泣。

　　现在的他们还无法坦然面对战争的残酷，即便是已经在战场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银时也只是比其他人稍强了那么一点承受力罢了。难为他还有心情调|戏轩夜……

　　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轩夜顿了顿，轻声呼道：“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下意识的反驳，继而鼓起脸，愤愤的瞪向轩夜，“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叫错我的名字？是故意的吧混蛋！”

　　“不是故意的。”轩夜勾起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意，用袖子帮他擦擦脸，然后道，“松阳老师也上过战场，你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吗？”

　　“松阳老师？”没有什么能比松阳两个字更吸引他们的注意。桂亮起眸子，期待的问道。

　　“松阳老师他——”轩夜故意拉长音调，见桂满脸激动的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并催促的晃了晃，这才慢悠悠道，“他那是还很年轻，我还没出生，所以……我也不清楚。”

　　“唉？怎么这样！”

　　“等救出松阳老师以后你自己去问吧。”这样的安慰僵硬而露骨，却是轩夜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切，”桂撇撇嘴，眸中亮起丁点星光，“真是拙劣……”

　　“抱歉。”

　　这时的他们或许还太软弱，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是……

　　“我们什么时候接小雨酱来这里？”

　　“再等几天吧，现在还不太合适。”

　　“也对……。呐，阿夜。”

　　“嗯？”

　　“谢谢。”他们会一起努力。

　　… … …

　　此次战役，幕府军队虽然暂时败退，但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纠集更多兵力来此。而中野军已经伤痕累累，根本没有再战之力。招募新兵的时间也不够，若想守住此处，恐怕不太容易。

　　为今之计，只有向各处的攮夷军队求助。

　　攮夷军队并非由某一人统领的正规军队，而是各地有报国之志的武士们自发聚集起来，再推举出其中的名望之士担任首领。他们虽然有着共同的目标，却未必就完全一心。而这期间各处攮夷军队自顾不暇，只担心幕府偷袭，哪有心思去帮助其他人。

　　在轩夜他们到来之前，中野军不论此战成败，几乎已难逃全灭的结局。但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已全员抱着必死之心准备最后一战的时候，局势竟意外出现了转机。

　　他们六人的武力值放在整个战场上一文不值，但他们的才能却可以挽回败势，而“松阳弟子”的身份，却是目前的他们最可以仰仗的东西。

　　轩夜四人的目标是救出吉田松阳，他们有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也有让人放心的才能，还有绝对不会背叛攮夷军队的身份。所以由他们去借兵，相信成功率会大很多。

　　中野川酒醒之后非常热情的招待了六人，并在分析局势之后恳求他们相助。轩夜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各从军中挑了几个人随同前往，坂本则帮助中野镇守此地。

　　当然并不是说坂本的身份不够格，事实上坂本常年在外行走，跟许多名望之士都有交情，再加上坂本家对攮夷军队多有兵器上的资助，所以他的人情其实要更加好用一些。

　　但这次情况不同，若是没有人留下帮忙，怕是等借兵回来这里就已经失守。而轩夜他们又急需磨练，所以坂本跟中野商议之后便将这事拜托给了他们四人。

　　短暂的嘱咐了几句之后，四人便分道而行。

　　轩夜负责的是一位叫做高木幸雄的将领。

　　“五十岚队长！”川谷和也，是轩夜从一堆伤员中随意挑出来的，年龄要比轩夜他们大一些，面目还算和善，看起来应该不难相处。川谷和也凑上前，低声询问道：“您知道关于那位高木大人的传闻吗？”

　　“叫我阿夜就好。”轩夜有些意外，“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阿夜队长。”这个川谷和也倒也爽快，继续道，“这位大人自上任以来从未出兵，且传闻他行事作风欠缺，并不被其他将领所看好。”

　　他说的委婉，轩夜也没有追问，说道：“哦？那他是如何当上首领的？”

　　“听说是被上一任首领村上大人推荐的，那位大人很有名望，故而他的部下们也愿意听从号令认同了这位高木大人做首领。”这川谷和也倒是知道不少事，而且似乎也不担心轩夜会因这些话对他产生怀疑。

　　“这位高木大人曾是幕府官员，但因幕阁内斗被作为弃子抛了出去，之后被上任首领救下。村上大人对他颇为赏识，故而后来将位置也让与他，自己却不知所踪。”

　　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说明，后来甚至将高木的所作所为也详细描述了出来，虽不曾明言，但字字句句都将矛头指向了高木幸雄。

　　“你之前是哪位将领的手下？”将有用的信息都记在脑子里，轩夜话锋一转问道。

　　“正是村上大人。”分明是想利用轩夜帮忙扳倒高木幸雄，他却一脸坦然道，“这些事是中野大人让我转告的，说是担心阿夜队长不小心吃了暗亏。”

　　“哦？那中野大人可有让你尽力辅助我？”

　　“只要能达到目的，川谷和也任由阿夜队长驱使。”

　　只要能达到目的，互相利用也无妨。轩夜点点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