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Swear》石缄

4、4

　　一上午我都在恼火那愕然的表情却不能发作，都是那个白痴！心里甚至剥夺“老板”的称谓，直接冠上“白痴”的新标志，居然拿那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要你抱，真是气死我了！！

　　[April，你直接把那堆废纸碎掉就好，干吗拿个剪刀一直在那里使劲剪啊剪啊，很吓人的！] 隔壁的Jessica心有余悸地看着我手上张牙舞爪的剪刀说到。

　　[我……] 难道把自己恼怒的事情告诉她？恐怕下午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三千人之上的副总裁在地库中邪热情拥抱秘书部无辜职员。[我比较闲嘛……] 总算找了一个烂借口。

　　[闲的话就帮我把这沓资料打印出来。] 一堆手写的文件“啪”一声落在我桌子上。我抬起头看见地库里那满布惊讶的面孔此刻平静地看着我。但是现在看起来很碍眼！

　　[老板，我记得你有专职秘书吧。] 我阴阳怪气地开口。隔壁的Jessica早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大气不敢出，生怕被暴风刮进去，死无全尸。

　　[我的秘书最近比较忙。] 他乐呵呵地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脸上的不满。

　　[那你只能等等她咯，真是抱歉，你这堆龙飞凤舞的东西我真的看不懂。] 这是实话，我随便瞅一眼他的“真迹”眼睛都会打架，真是字如其人地嚣张啊。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看着，不懂的问我好了。] 他索性拖过旁边的椅子，坐到我身后当“监工”。

　　[我要吃饭！] 我怒了，还在为早晨的事生气，原来自己也很小心眼啊。

　　[你这么不敬业，我要不要考虑向人事部建议，把你调来我的部门管教一下呢？] 他轻松说到，做思考状。

　　忍……好汉不吃眼前亏……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脑袋里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只能干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中午了，你们还不去吃饭？] 他回头一脸温和地对秘书部的人说到。

　　我暴睁着眼睛真是难以相信，他怎么可以这样！更可悲的是部门里的人很没义气地在三分钟内集体逃光。我落单了——看着刚刚好堵住我办公格子的他，要想出去除非踩着他的尸体……难怪早晨看星座运势说，今天是我的黑霉日。

　　[不用再瞪了，再瞪你的眼睛就脱窗了。] 他嘴角勾着笑，又是往日欠扁的表情。

　　我抄过他的“真迹”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只能自救了，越早打完越好！

　　[这个是什么？] 我指着草稿问他。

　　[让我看看。] 他从后面靠过来，把脸凑近我手上的文件。感觉到他在我耳边呼出的热气，我很不争气地脸红了。[是investment。] 他认真对我说，却发现了我脸红的事实，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突然温柔似水切切地问到，[生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好烫啊。]

　　又来！我心里骂着躲开他带电的手指，绝对不再上当！[办公室里比较热而已，没什么]。我知道自己心脏跳得好快，指尖也在颤抖着。冷静，冷静……

　　打完才知道是下午要签的合同，难怪他会这么急着找人录入发给总部修改，只不过我刚刚很倒霉顺便被他整而已。他自我调节地还真好，早晨和中午判若两人，公司里前辈的话果然是金玉箴言——喜怒无常啊！

　　中午打完文件都是1点多，同事也不知道一个个都躲去了哪里，半个人影都没回来。

　　[呼……总算打完了……] 我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荷。他只要一凑近，我就心律失调，害我只能远远捏着纸递到他眼前给他过目。

　　[我请你吃饭好吗？] 白痴也会饿，他还真是“善解人意”。

　　[我自己带便当了。] 我掏出抽屉的饭盒向他摇了摇。

　　[看起来太恐怖了。] 夺下我手上的饭盒扔在一边，我刚想抗议就被他拽着手腕出了办公室。

　　[你放手啊……我的便当……] 我一路哀号也没换得他的半点同情。

　　气呼呼坐在餐厅靠窗的桌子前，我恨不得两只眼瞪到他脑袋上烧出两个窟窿，可他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叫服务生来点餐。

　　[我要吃……呃……] 虽然便当被判死刑，我还是要体恤自己的肚皮，看着眼花缭乱的菜单，我关注的只有上面的价格而已。就算自己太恼怒，也不该出卖钱包，即使这钱包是别人的。我指着菜单上字小得几不可见的一列最便宜的套餐说，[豉椒牛肉饭一份，谢谢。]。

　　他blablabla点了好多菜，我再次立起眉头心想，非洲那么多人挨饿你在这里搞浪费！他却抱着胳膊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天哪，我突然发现自己一向的冷静沉着完全破功，脑门上呼啦啦着火！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齐了，我把那盘豉椒牛肉饭挪到面前，心满意足吃起来。喜欢细长的米粒在嘴里咀嚼时的清香，更喜欢浓稠的牛肉汁抚慰挑剔的味蕾，完全忘了对面还坐了个活人，我眉眼里盈满了笑。

　　[吃饭有这么幸福吗？] 对面冷不丁有个人发问。

　　[能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够好命啦，做人要知足。] 我大咧咧地教训一脸好奇的他。

　　一只碗推到面前，我看了看好像是馄饨放在辣椒油里还盖了几根小白菜，茫然地再看他，他淡淡笑着说，[我们叫红油抄手，你试试看，我觉得这家做的很好吃。]

　　拾起筷子尝了尝，[味道很淡，但蛮好吃，我的口味比较偏重]。

　　[哦，好吃就多吃些。] 他又推过几只盘碗，[别再说吃不饱。]。

　　他的话重重击打在我心上，让我忙碌的勺子停了下来，低着头呐呐地说，[你吃饱了就好，不用管我……]。说完发现自己又在莫名其妙脸红。

　　这顿午餐格外沉默，我们各怀心事，坐在喧闹的餐厅里。

　　[谢谢你请我吃饭。] 他把我送回办公室，我们站在电梯前分手，他要回去发展部那边工作。电梯门慢慢合上，我看着他消失在铁门后。我站在原地发呆，虽然他时常捉弄我，取笑我，但却又让我分明感受到他言行举止里的温柔呵护。每次吃饭，一道菜上来，他都要夹一些放进我碗里，人多的地方把我紧紧护在身后，坐扶梯下楼的时候他靠近我站在下一格，因为我说自己平衡感不好，随时会仆倒……琐碎的细节往往描绘出一个最真实的人，我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收集着他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列举多条证据证明他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恶劣。

　　[你的样子，你说话的口气，你的眼神，总是那么镇定。你将来如果恋爱了，还会这么镇定吗？] 记得大学时，一个同系的师兄曾经这样问我。为什么他会问我这句话，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他的话让我感到困惑，我很镇定吗？镇定得几乎带着冷眼旁观的漠然。恋爱？好像很远很远，那种感觉我没信心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