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梦依然》梦依然

6、相望

　　从电视台回来，沈念辰就又一头扎进了工作中。

　　这几年来念辰已经习惯了“朝五晚九”的生活——起初是为了让忙碌取代心中的某种牵挂，而渐渐的，“拼命”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大概也是让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的原因吧。

　　所以他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她。

　　“沈先生，还有一分钟就到六点了。”

　　知道自己会忙得忘记时间，念辰提前告诉了秘书提醒自己。

　　“好，谢谢，我知道了。”

　　秘书出门后，念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调到某个频道后，他按下了“录像”键

　　“大家好，欢迎您准时守候在电视机旁，收看T.B.C电视台为您准备的访谈类节目《依然相约》，我是依然。”

　　电视里的她穿着那件因为那杯咖啡而临时换上的深蓝色套裙，梳着披肩直发，嘴角含笑，落落大方。

　　想到她初见到他时的惊慌失措，沈念辰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不得不承认她还和以前一样可爱。

　　没错，他是故意要给林依然这样的“惊喜”。一回国就马上寻找林依然的下落，当然这不会太难，当无意间在电视中看到那熟悉的微笑时，从来不接受媒体邀请的沈念辰当下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成为大家喜欢的主持人——依然的梦想算是实现了吧……

　　她确实美丽。相比于五年前的纯真，五年的磨练让她成熟了很多。

　　只是这样的美丽是为了谁？

　　没去理会自己的表现如何，沈念辰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注视着电视里的依然，看着她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看着她竭尽全力地控制情绪。

　　念辰注意到当他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时她突然颤抖的手和那虽然带着微笑却霎时变得苍白的脸。

　　她似乎还有一点在乎自己……

　　念辰感到竟然有那么一丝欣喜掠过自己的心底。

　　林依然……

　　林依然……

　　念辰也许并不知道，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六点整。

　　林依然家中。

　　很少看自己节目的林依然今天竟然特意早早吃过了饭，守在电视机旁。当然她关注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坐在自己旁边的他……

　　“大家好，我是沈念辰……”

　　电视里的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带，潇洒冷静，彬彬有礼。

　　成为IT界的领军人物——念辰的梦想算是实现了吧……

　　他确实帅气。除了五年前的成熟稳重，他似乎还多了份沉着自信，眼睛里也多了分凌人的气势。现在的沈念辰大概拥有所有男人希望拥有的东西。

　　可是为何他的微笑中还有一点别的东西？是因为自己吗？

　　不会。在节目的最后他说自己结婚了，而且笑容里充满了幸福。

　　他应该有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也许此时此刻正享受着承欢膝下之乐。

　　是自己多心了吧，可她竟然希望他的心中还能为自己留一个位置，还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

　　沈念辰……

　　沈念辰……

　　林依然突然有点盼望后天的到来……

　　节目刚刚结束，手机铃声响起。

　　“您好，我是林依然。”

　　“是我。”电话那边响起了依然十分熟悉的声音。

　　“韩乔？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哦，上海那边的事提前处理完了，所以今天中午就到了。……依然，我刚刚看到了你的节目。”

　　林依然并不知道，其实他会看她每一期的节目。

　　……

　　“念辰他……回来了？”不知口气里是什么情绪。

　　依然的心漏跳了几拍，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你真是废话，他没回来，我今天采访的人是谁啊？”

　　“你……”

　　“你们大学时关系那么好，他回国后都没联系你？你这个朋友做的失败啊！”

　　突然发现自己的话很容易被电话那端的人误会，依然赶快岔开话题。

　　“那个，那边的事办得还好吧？”

　　“嗯。”

　　“旅途还顺利么？”

　　“嗯。”

　　“明天就去公司吗？”

　　“嗯。”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嗯’呀？”依然假装生气。

　　“嗯，噢——不是。”

　　韩乔的声音好转了一些。

　　“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啊！”

　　依然夸张地咳嗽了一声：“鄙人知道自己的声音好听，你若想听，不如等我录制一盘磁带，再以高价卖给你如何？”

　　对于几年来韩乔这样亦真亦假的玩笑，林依然多半都会这样搪塞过去。

　　“你……算了，看来你还算正常。我还有事，先挂了。”

　　“那好，拜拜咯。”

　　放下电话，依然有些怔。

　　她怎么会不明白韩乔打电话来的意图？他是担心她啊……

　　五年前和韩乔的那场对话之后，韩乔就没再提过那件事。他只是加倍的对依然好，在依然悲伤难过时安慰她，遇到困难时帮助她，。虽然有时眼神会泄露他的感情，虽然偶尔他会开几句刚刚那样的玩笑，但依然只能装做没看到，听不懂。

　　对于韩乔，依然不是没有感动的——五年来他在用行动证明着他的那句“我会一直等你”。但依然也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只限于感动，绝没有爱。

　　如果韩乔遇到什么困难，依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但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她不能伤害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

　　那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呢？

　　后天……

　　“依然，你这两天工作有点心不在焉哦！”

　　同事说的是实话。

　　“是吗？噢，那个，我生理期。”

　　依然说的也是实话。

　　虽然这不是她“心不在焉”的原因。

　　“那等一下你去参加派对能行吗？”

　　知道依然一到这个时候，难受得恨不得“满地打滚”，同事有些担心地说。

　　“我刚吃了一片儿药，希望能起点作用。”

　　希望渺茫。这么多年来，依然早就对那些止痛类的药物产生了抗体。

　　“尽量别喝酒。”

　　“知道了。”依然感激得笑笑。

　　五点整。

　　依然走出广播电视台的大楼，一眼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保时捷CarreraGT里走了出来。

　　保时捷CarreraGT？突然有一股热流涌遍依然的全身。

　　……

　　“等以后赚钱了，我们买一辆什么车呢？”

　　“我还没有想过，怎么问这个？”

　　“嗯，我们买一辆保时捷CarreraGT怎么样？”

　　“那不是跑车嘛，怎么喜欢那个？”

　　“反正我就是想要嘛！”

　　“那好，到时候我买一辆送给你。”

　　“我不，我要你每天下班后开着他来接我。”

　　“好，开着它去接你……”

　　那个时候依然总愿意这样对念辰无理取闹，想星星要月亮的，包括那个什么CarreraGT，也不过是依然因为看了一部已经记不起名字的电影而随口说的，可是念辰从来都是近乎宠溺地答应她的要求，然后温柔地看着她笑。

　　没想到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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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不会打算就穿成这样去参加宴会吧？”回忆之间，那个人已经走到他身边，语气依然疏远冰冷。

　　这人好像身体一不舒服连智商都会降低，依然她竟然还穿着上午录制节目时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今天太忙，所以忘了。现在回去换来得及吗？”依然露出抱歉的神色。

　　“你什么都忘了吗？”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愤怒。

　　“呃？”怎么这么问？

　　“算了，快上车吧。”依然又看到了念辰微皱的眉头。

　　他对自己不耐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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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家规模很大的时装店门口停下。

　　“下车。”冷冰冰的语气。

　　依然跟随念辰乘电梯直奔五楼，看到眼前的全是参加宴会的晚装，依然才明白念辰来这里的目的。

　　念辰将眼光四处一扫，然后走到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前。

　　“小姐，麻烦你拿一件她能穿的尺码的。”

　　“先生，您真是好眼光，这件晚礼服全世界只有两件，您女朋友身材这么好，穿上一定漂亮。”边说边用羡慕的眼光看像两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羡慕他身边有她，还是羡慕她身边有他。

　　林依然的脸一红。

　　“那个……其实……”其实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快去换一下吧。”没想到被他打断。

　　“小姐，这边请。”

　　从换衣间出来，依然跟随服务员来到一面穿衣镜前。

　　“小姐，您可以照镜子看一下。”

　　镜子里的林依然着一袭黑色晚装，无肩低胸的款式配上依然白皙的皮肤，使她看起来高贵而典雅。娇美的身材在晚装的映衬下绚丽的惊人，引得周围的顾客频频侧目。

　　虽然熟悉林依然的美丽，但这同样让沈念辰惊艳。看到依然从换衣间里走出来的瞬间，沈念辰也是一怔。

　　“就要这件吧。”念辰对服务员说。并没有征求林依然的意见。

　　“等等，那个，嗯，这件我觉得——是不是露得太多了？”依然小心翼翼地望向念辰。

　　“小姐，您也太保守了，这件怎么能算露得多呢？不信问问你男朋友。”服务员希望念辰帮助说服这位“挑剔”的小姐。

　　念辰思忖了片刻：“小姐，那就麻烦你给她配一件披肩吧。”

　　其实林依然穿衣服的那点癖好沈念辰自然是知道的。上大学那会儿，女孩子们一到夏天就会穿上比较清爽的衣服，吊带T-shirt、牛仔短裤成为她们的最爱。可是这样的着装在林依然看来已经算得上“暴露”了，她的衣服基本上是清一色的“淑女装”，也就是连衣裙、套裙之类。有一次念辰还特意就这个问题“请教”过依然。

　　“依然，你真是奇怪，天这么热，干吗不像其她女孩子一样穿吊带的衣服呢？”

　　“你才奇怪，哪有人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少穿一点的？”

　　“我是担心你中暑嘛！”

　　“不行，吊带的衣服露得太多了，我不敢穿。”

　　你身材那么好，干吗不敢穿？

　　不过念辰没说出来，免得她以为他“注意”她的身材。

　　从那时起，沈念辰就知道了他的这个“小朋友”还对衣着“挑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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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上了一件披肩并没有使整体效果显得逊色，反倒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付款的时候，依然本想自己出钱，但看到念辰一脸严肃地把卡递了过去，她就没敢再争。况且依然平时出门只带现金，估计她的那点钱还够不上一件披肩，索性也就作罢。

　　“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重新回到车上，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