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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五 物非人是 ...

  •   随着车队继续北上,日子也一天天寒冷起来,渐渐到了呵气成雾、滴水成冰的地步。
      家住三川郡,第一次出远门的陈平把自己所有能穿的衣物通通裹在身上,抱着手炉缩进马车角落,看上去像只加量版的大粽子,吃一个管一天的那种。

      天性乐观、恢复开朗的天明看着他那副冻死鬼模样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嘲笑:“奇怪了,你不是最重视自己的形象吗?每次走到河边都要对着水面照半天,拽都拽不走,怎么现在一点也不在乎了?”

      “你闭嘴。”自从进入北地就开始惜字如金的陈平哆嗦一下,把衣服裹得更紧。

      天明有深厚内力护体,平日风吹雨淋日晒雪打,坐在生着火炉的马车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弯着大眼睛倒了碗热滚滚的姜汤给他:“喏,刚烧开。”

      一碗暖洋洋的姜汤下肚,感觉不是那么寒冷了,陈平稍微坐直身体,黑亮的眼睛转了转,看向顾和:“李兄。”

      窗外风雪呼啸,并未撤去易容的顾和仍做男子装束,内穿墨色深衣,外披雪白鹤氅,雍容闲雅地靠坐在车厢一侧。她右手中既没有执书,也没有握剑,而是松松抱了一只羽毛丰盈的大鹏鸟:“什么事?”声音平稳明朗,透着一种逍遥闲适。

      胖乎乎蓬松松,摸上去应该也很暖和吧……
      盯着懒洋洋打盹的大鹏鸟看了一会,陈平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对上顾和:“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吗?”

      顾和移目看他:“说点什么?”神情依然是懒散闲适的。

      陈平一脸严肃:“你想不到?”
      顾和微微摇头:“想不到。”
      陈平继续严肃:“真的想不到?”
      顾和笑出了声:“真的想不到。”

      陈平一脸痛惜:“天寒无衣,锅冷无食,士困厄于眼前。这种时候,李兄难道不应该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吗!”

      满怀好奇听了半天的天明差点一头栽倒:“你这也太……”
      节操在哪里!

      顾和虚起目光斜眼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领口一拉,当真解下鹤氅,盖上陈大粽子,又打开车厢内设置的暗柜,取了一只食盒递到对面。

      天明目瞪口呆:“你怎么也……”跟着他发疯嘛?

      顾和面微含笑,眸黑如墨:“既然陈兄言之有理,我自当从善如流。”
      自从重回坐忘巅峰境界,她的易容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地步,柔软鹤氅下的身材清瘦劲拔,找不出任何属于女子的曲线。天明看了看她衣服的质地,又望了望她的气色,心里猜测她应该出身世家,修习过道家或是医家的养生之术。武功身手只能算中上,内力之精纯、身体调养之得法却不逊于他。

      陈平牌大粽子抖了抖,把外层笨重厚实的衣物脱掉,换上轻便舒适的柔软鹤氅,玉树临风的小狐狸重现人间。打开食盒,拈了一枚酥点尝尝,略冰,放到暖炉边煨着。黑亮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又看向顾和:“还冷。”

      “喂喂,别太过分啊。”当事人顾和还没有发话,天明倒是先替她不平起来,大眼睛瞅了瞅陈平,满脸怀疑:“你想穿几件?”

      陈平靠着暖炉烤火:“怎么说也要五件吧。”

      本来觉得他确实怕冷,可能需要两件的天明嘴角微微抽搐,差点没把手里的酒壶砸到他脸上:“你的脸皮是城砖砌的吗!”

      顾和淡淡一笑,目光似能透过门帘,看到车外:“雪停了。”

      荆天明不喜读书,听不出陈平话语中的掌故,她却不可能不知道。当年晋人假道伐虢,回程灭虞,虞国大夫百里奚被晋人俘获,作为陪嫁奴隶送到秦国。百里奚深以为耻,途中逃亡,被楚人捉住。秦穆公听说百里奚很有才能,想用重金赎回他,又担心楚国因此得知百里奚的价值,于是贵物贱买,派人对楚王说:“我家的陪嫁奴隶百里奚逃到此处,请允许我用五张黑公羊皮赎回他。”五张黑公羊皮就是一个普通奴隶的价钱。
      后来百里奚在秦国任上大夫,辅佐秦穆公称霸,为日后秦始皇兼并六国奠定基础。当百里奚去世时,秦国不论男女都痛哭失声,小孩子不唱歌谣,正在舂米的人也因悲哀而不发出相应的呼声。

      索要五件,看来他是自认为有宰相之才啊。
      也对,按照《史记》记载,某年社祭,他被乡人推举为社宰,主持分肉时,乡人纷纷称赞他分得公平。他却感慨:“假使我陈平有机会治理天下,也能像分肉一样恰当称职。”最后果然做到了丞相之位,在西汉初年风云变幻的政坛中长盛不衰。从这一点来看,倒比急流勇退,辟谷从仙的张良更为不易。

      陈平自说完就一直暗暗注意顾和的表情,他知道对方一定能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要说心里一点也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一路上他见到过太多怀才不遇的士子,太多穷困潦倒风仪丧尽的六国贵族,尽管自认怀有宰相之才,别人认不认可却是两说。
      然而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雪停。是说还没有冷到需要穿那么多,也就是时机未至的意思吗?太模糊了……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语被当做狂言轻视,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陈平咬了一口被炉火烤热的桃酥,嗯,甜的。

      完全没听懂这两人在说什么的天明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一丢,小脸迅速皱成一团,掐着脖子四处找水:“这是什么馅?咳咳……好甜……”

      从熏笼里拿出食盒摆到中央分享的顾和看了看标牌,搂着蓬松暖和的大鹏鸟道:“曲胖子嗜甜,这应该是柳儿特意做给他的莲蓉酥。”

      “难怪长那么胖!咳咳咳——水——”直接用水壶往嘴里死灌,总算把甜腻得要命的莲蓉酥咽了下去,天明扶着几案喘气,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活过来了。”
      又问:“其它的该不会也这么甜吧。”大眼睛眨巴眨巴,非常可爱。

      顾和摇了摇头,莞尔微笑:“除了莲花形状的,其余都是正常口味。”

      “那就好。”
      天明松了口气,拿了一块蝴蝶状点心小口试试。唔,味道不错。再来一块=v=

      顾和也拈了一块梅花酥,不过不是自己吃,而是放在手心,喂给懒洋洋靠在她怀里不动弹的大鹏鸟。古人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大概就是说这样的状态吧。
      只不过……一口一个的频率会不会快了点?OTL

      看着大鹏鸟一点变化也没有的柔软腹部,顾和强忍住伸手乱揉的冲动,自我欺骗着移开了视线。这时候,有人扣了扣车壁,接着,便听负责她北行安危的侍从禀报道:
      “郎君,村外来了一名道士,想向我们借口暖酒。”
      郎君,这也是一个穿越来的词语,始于汉代,唐宋沿用,一般用来称贵家子弟。这些人平时称她为大人,现在为了隐瞒身份,改称她为郎君。

      顾和取方巾拭了拭手,声音稳定:“请他进来。”
      车队离开濮阳已有四日,驶近一座百来人的小村落。因为风雪渐大,向导决定歇整一夜再走。而村子太小,房屋简陋,尚且不如商人们的马车舒适,许多人选择留在马车内过夜,顾和也是其中之一。

      厚着脸皮蹭车的陈平与天明对视一眼,心里都生出几分兴趣。
      燕赵民风彪悍,身怀绝技的江湖客很多,尽管道路不靖,这些人却不怕孤身行走,没什么奇怪的。况且,能够做出向陌生人讨酒举动的人性格应该很潇洒,雪夜无聊,和这样阅历丰富的江湖客畅谈一场应该很有趣?

      至于安全问题,天明自信能够保护住车厢里的两个人,陈平压根不觉得顾和会让自己置身险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过了一会,厚厚的门帘掀开,冰冷的北风与鹅毛大的雪花一起吹入车内,陈平早有准备,撑着鹤氅躲在天明身后,等门帘重新合上才像模像样端正坐好。
      天明却是一点也不怕风雪的。他抬着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观察来人。第一印象,嗯,毛茸茸一团。第二印象,呃,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天明绞尽脑汁思考一会,放弃,实在是想不起来嘛QUQ

      “道长请坐。”待厚实帘幕整片落下,顾和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目光含笑,“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道号清虚。”自称清虚的男子抬手一揖,眉目磊落,举止从容,那种潇洒慷慨的气质让人观其神而得其意,得其意而忘其形。

      披着鹤氅,抱着手炉的陈平看了看他身上拥着的狐裘,整个人顿时静默下来。贫道贫道,到底哪里贫了嘛TUT
      不过道家向来以擅长养生闻名于世,这位道长气质慷慨,手上带茧,怎么看都像是常年习武之人,为什么好像跟他一样怕冷似的……有伤在身?

      “原来是清虚道长。”正好奉命烫酒的侍卫来送酒囊,顾和示意他直接将酒囊端过去,“燕赵醇酒烈如刀火,我这里只备了产自百越之地的青梅酒,也不知合不合道长口味。”见天明先是眼睛一亮,听到是青梅酒神情便灰暗下来,不由微笑接过侍卫盘中另一酒囊,挥手示意他退下:“小明也尝尝看?”

      “不……诶?”未及拒绝,便闻到身边穿来浓郁醇美的酒香,天明耸动鼻子,陶醉地嗅了几口,看向酒香来源:“你已经喝上了啊!”
      一点戒心也没有吗?天明瞪大眼睛,随即露出赞赏神色。爽气痛快,是条汉子!

      自称清虚,道人打扮的男子晃晃酒囊:“贫道只要有酒喝就好。”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睛看上去格外亮,“当然,好酒更好。多谢小兄弟赠酒。”道人看上去四十许岁,二十出头的顾和此时虽做男装打扮,年岁上并无掩饰,这一声小兄弟叫来也无大过。

      顾和拧开手上酒囊,目润而温,神色雍容闲适:“这种青梅酒入口温软,后劲却足,还请道长当心。”

      陈平主动摆好三只酒樽,又笑眯眯从顾和手上拿过酒囊,倒了三杯出来,余下的灌入酒壶,放到暖炉边煨着。

      饮下小半袋酒的清虚道长将袋口木塞重新塞好,一双格外清明,似能洞察万物的黑眸看向顾和:“承蒙小兄弟盛情,道人也不能无所表示。且让贫道为小兄弟算上一卦,以卦金抵酒资,如何?”

      顾和微微一笑:“不过几口薄酒罢了,当不得盛情二字。道长气质磊落,委实为潇洒之辈,难道还计较这些?”

      “这却是不信道人本事了。”清虚道长的目光在车厢中转了一圈,仙风道骨,“以贫道观来,这车厢内木气极盛,三位小兄弟姓中可是与木相关?”

      陈平看了顾和一眼,对道人笑道:“道长这话可就说错了。这位大方赠酒的兄台姓中含木没错,我却姓陈,阜东之陈。”

      清虚道长一收衣袖,面色从容:“陈从东,东从木,东方亦属木,何错之有?”见陈平哑口无言,他又望向天明,“这位小兄弟看呢?”

      被问到的天明惊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情:“我是孤儿,没有姓。”
      陈平虽然见过他因荆轲之事而失态的模样,却没有武断到凭此猜出他就是荆轲的儿子这么夸张,只当他是想起了伤心事,笑着转移话题:“三中其二,道长真可谓神算也。”

      陈平不知道天明姓氏,顾和却是知道的。荆天明,荆者,楚木也,上古以楚代荆,或两木并列,或三木合围,在五行中亦属木。
      有点意思。

      笑了一声,她向清虚道长敬了一杯酒:“清虚者,天之明也。且清虚以守神,岂慷慨而言之,该说谢的人是我。不知道长想如何卜算?”

      这段话同时警慑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本名天明的荆天明,另一个则是声称要为她卜卦的清虚道人。且清虚以守神,岂慷慨而言之?这是在告诫他大逆不道的话不必开口,当心肇祸吗……
      拧开酒塞,灌了一口温软醇美的青梅酒,清虚道长自怀中摸出一把蓍草,在案几上随手一撒。

      好……好没有诚意……
      本来很是期待的陈平抽了抽嘴角,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蓍草龟壳是上古占卜所用之物,占卜方法已经失传,但肯定不是这么随便撒撒就好的吧!

      对着杂乱无章,有几根还黏在一起没撒开的蓍草看了一会,仙风道骨的清虚道长捋了捋胡子:“小兄弟此行颇为凶险,恐有血光之灾,务必多加小心。好在蓍草最后呈现出逢凶化吉之象,小兄弟倒也无须太过忧心。”

      卜师算命,一般讲究先声夺人,也就是先说些大凶之话把人震住,接着用琐事让人相信自己本领,最后给出解灾之法。天明自己不太相信这些,也曾在盖聂的介绍下知道了不少神棍骗人的手法,一听这个套路就觉得耳熟,不由乐了:
      “道长,您这也太会算了。莫非是因为说了拿卦金抵酒,连指点之法也省了吗?”

      清虚道长既不生气,也不辩解,只是微笑着看他,宛如夜色的黑眼睛深不见底,给人以神秘莫测之感。

      天明笑声止住,想想先前对方猜中自己姓中带木,又想到自己的任务是调查燕地匪患,车队遇险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时间略微怔愣。

      顾和三年前与蒙恬联手在燕地布下一张大网,她这次就是收网去的,心里的小本本上死亡名单列了一堆,届时必定血流成河。但她城府素深,无论心里想了什么,面上总是半点不露,一派春风和煦:“承道长吉言。”又自窗口接过侍卫送来的热腾腾的点心,摆上四人中央处案几:“请村人帮厨做的干酪,陈兄和小明以前若是没有食过,不要多食,或将致病。”

      听她说得吓人,爪子已经摸上酥酪的天明陈平二人齐齐一僵,不知该收回还是继续。

      清虚道长却是一笑,伸手拈了块干酪:“两位小兄弟都不是南方人,食酪致病的可能性很低,只是干酪风味独特,不见得吃得惯罢了。”

      陈平闻言眨眼:“既然是请村人帮厨所制,这干酪应当是燕地特产了,道长以前吃过?”
      他猜到干酪是顾和特意让村人做了送来,不由感慨起她的心细如发。

      “乳成酪,酪成酥,酥成醍醐。此物以牛、羊、马等牲畜乳汁制成,南方畜牧不及北方,故此少见。实则匈奴、楼烦、羌人,乃至燕赵故地诸人皆贵之。酪性甘,平,补肺润肠,腹中小有不佳者不当啖酪。”清虚道长将干酪掌故娓娓道来,显然是广见博识之辈,“我先前在雁门一带游历,多有食之,故此略知一二。”

      “道长自雁门来?”陈平尝了一小口,果然味道独特,与平时所吃之物大不相同。他对北地了解不多,听得津津有味,“长夜无聊,道长若是有暇,可否谈谈燕地风情。”

      话题就此展开。
      顾和自不必说,天明经历丰富、见闻广博,陈平善于吸收、谈吐风趣,难得的是那位清虚道长也似无所不知般,无论顾和引向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侃侃而谈,接上话头,莫说寻常江湖客比不上,便连田夫子也不见得能及得上他。

      顾和越谈越是惊奇,对于这位所谓的清虚道长不得不高看几眼,生出交游之心。
      化名清虚的张良则比她更为惊讶。借白凤之能,他关注车队已有数日,今次见时机适合,这才冒风雪前来,为的便是亲眼看一看这位新任九原郡郡守到底是何人物。观察一阵、聊上几轮之后,张良对于自己竟然这么轻易被引发谈兴简直悚然。

      境界到了他这个程度,已经很难被外物扰动。这个人能够让他也不知不觉中敞开胸怀,感到心中无比欢畅,简直……

      警醒之后再观,眼前所见一切皆有不同。张良很清楚这个托名“小明”的少年剑客就是天明。他与天明也算相识已久,很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性格虽然开朗,看上去大大咧咧,心灵却极为敏感。这般眉飞色舞、兴致高涨的模样,显然是卸下心防的表现。
      更准确地说,不仅是他,整个车厢内的气氛都和谐到了极点。这种春风化雨,消无声息的亲和,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而那个人……似也不及眼前之人。

      张良思虑繁杂,略有些心不在焉,忽听陈平笑问:“道长与齐地儒家有何关系?”
      他定了定神,神色从容:“此话怎讲?”
      陈平抱着手炉靠在马车一角,黑眸清亮:“燕齐临海,士人皆爱作空疏迂怪之谈。道长言中颇合此类人之言语,又带齐地口音,故此猜测。再者,道家以黄老之学大行于世,齐威王时期居稷下主流,邹衍以‘五德始终说’与‘大九州说’后来居上,奠定阴阳家立身之基,自此,好为迂怪之谈大多为阴阳家、方士、神仙家之流。”
      说了一大长串,他饮了一口温软的青梅酒润润嗓子,眼神更亮:“方士骗金谤上,惹始皇重怒,与方士亲近的儒生受此牵连,无辜遭遇坑杀,两者遂相决裂。陈某大胆猜测,您放弃方士,选择道家作为化用身份的原因或许于此有关?”

      陈平与田夫子交厚,听多了田夫子的临淄语,对张良话中的齐地口音也能分辨些许,以此为根据加以推断猜测,得到的结论无限接近于真相。

      算是被戳破行藏的张良并不惊慌,神色豁达,声音平稳:“陈生洞若观火,在下佩服。在下是曾在儒家学礼,近年来心向道家黄老之说,自称清虚道人,倒也是出自真心,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最后几句语带调侃,说得众人都是一笑。

      顾和抚了抚酒樽,莞尔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温言几句,漆黑的明眸望向天明:“说到口音,我有个侍从是秦人,那次与他交谈之后,忘记小明来自中原,习惯性用秦语与小明对话,小明竟也回我以秦语,而且是标准的咸阳腔,莫非小明也在咸阳待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五 物非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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