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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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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嫁入七王府两个月之后,七王爷司马怀墨忽而染了大病,呼啦啦一群太医来瞧,只说王爷染了奇症,体虚阴寒,心力交瘁,才日渐虚弱,但开了补方却也无济于事。
司马怀墨全然不在乎每况愈下的身体,索性告了病假,悠闲休养在家,逗鸟赏花,瞧着跟冰山一样的娘子发呆笑笑,时间久了就晕乎乎睡过去。
“小苏娘子,你不似以往爱说笑了。”那天司马怀墨端过苏幕遮递来的苦药,语调好不哀怨,“真是怀念你我新婚的那几日啊,小夫小妻,嬉笑怒骂,缠绵恩爱。”
苏幕遮听罢便笑,“喝药吧。”
“是你熬的我便喝。”
“是我熬的。”
司马怀墨二话不说,咕嘟嘟喝了个干净。
那药入口微甜,而后酸涩,最后是苦楚。
“七王爷,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伺候你喝药。”苏幕遮看着那悠悠哉哉坐在藤椅上的秀美男子,目光柔和,却无感情。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他抬眸看着遥远的某处,竟吟起诗词来,“苏幕遮,你究竟是那映着斜阳倒影的流水无意,还是那远在斜阳之外的芳草无情?”
“王爷好诗意。”苏幕遮不咸不淡笑笑,“可惜本相不是流水,而是祸水;也不是芳草,只是棋子罢了。”
“是太后派你来杀我的……么?”
她摇头,“是我请旨而来,只因我想亲手结束你的性命。”
她早已查出,当年二皇子与七皇子表面和睦,暗里却是在争着那高处皇位。
太子失势,她的爹爹——右宰相不得不在二皇子与七皇子之间择一人出来扶持,而她苏家素来与二皇子司马昭云结交,故而爹爹选择追随之人,不由分说,便是司马昭云。
从此她苏姓一族便开始与七皇子司马怀墨水火不容。
不料司马怀墨得到了左相的支持,联合陷害诬告栽赃她那右相老爹,硬生生扳倒了她苏氏一族,她苏家权势皆失,死了一百三十多口。
只是可叹,若论心计,后宫之人才是最擅。
后宫之中二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当年为扶持自己儿子登基,暗中联合朝中势力,加之司马昭云所纠集的兵权,足可与司马怀墨抗衡七分。
任凭他司马怀墨如果纠结势力,最后悲剧的却是他母亲不够出身,又有二皇子生母在后宫的打压,先皇宠着司马昭云,到底是将皇位传给了这位二皇子。
太子随即彻底倒台,再随后就是先皇驾崩,司马昭云登基。
而在这政变阴谋中,司马怀墨是阴谋算计出力最多,收获最惨的那一个;太后是运筹帷幄坐在先帝病榻前抹着眼泪装无辜的那一个;苏幕遮是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的那一个,司马昭云则是明知祸事因自己而起,却无法力揽狂澜,只得只身站在风口浪尖上的那一个。
勉强保住一条命,她一出来便威风闪闪地扳倒了左相为家族复仇,又深知,自己真正的仇人,却是那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司马怀墨。
墙倒人推本是权斗中最常见的戏码,太后心眼小,既已上位,定是留不得有威胁存在,短短两年之间,司马怀墨的性命,早就走到了死局。
是太后和皇上,容不得他。
所以她向太后请命,既然要他死,不如让她下手,也算用这条命为家族报一个仇,尽管她更看不顺眼的其实是当时那个坐在凤椅上假模假样其实最是心狠手辣的死八婆——
太后到底“干脆”,当即笑着饮茶,道了一句“既如此,你便嫁了他吧,下手也方便。”
那三婚的懿旨,不过是个幌子。
司马怀墨倚在藤椅上虚弱苦笑,嘴角已经渗出鲜血:“我本可以不吃你做的菜,不饮你酿的酒,不喝你熬的药。”
“那——你方才又为何而喝?”
“我说过……我愿为你手可摘明月,脚可淌油锅,上碧落下黄泉……”怀墨笑得倒是轻松,“被二哥杀是个死,被太后杀也是个死,倒不如被你所杀……我对你苏家罪孽深重,悔也不得,你亲手为本王端了两个月的毒药,我又怎敢不喝。”
言罢,臂弯无力垂下,药碗碎了满地。
小风飕飕呼啸过,蜉蝣一梦转瞬空。
苏幕遮看着怀墨止息时那遗憾的面容,心中微痛,却只出声唤了来人,淡淡道出一句:王爷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