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辈》千霁

6、合宿当夜 下

　　最终，四天宝寺网球部的少年们在别墅直留到用了晚饭，踏着盛夏夕阳的温柔霞光返回大阪，冰帝的八位少年也默契地没有提起训练的事，跟着新闻社社员们玩了一个下午。

　　“一群怪物。”
　　宍户亮把整个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说话声难得的有气无力。他旁边是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慈郎，从表情看已经睡得很熟了。

　　“感觉像是和迹部打了一场抢七，不，至少两场。听说新闻社的那群人晚上还要开睡衣派对，他们真的是文化类社团吗，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向日岳人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也是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一副体力耗尽的样子，“喂，侑士，你好像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不累吗？”

　　你什么时候撑到和迹部抢七过？还两场=。=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上午的双打搭档一句，忍足靠着沙发扶手，懒懒地摇摇头，从茶几上取了一杯鲜榨的冰镇西瓜汁：“尽兴地玩一场当然会累，精神和体力都消耗空了，但今晚会睡得很舒服。”

　　他下午和新闻社的副社长平贺光分在一组，闲聊时听他讲起新闻社今晚的安排，好像是说下午玩得太疯，晚上睡衣派对取消，要为明天的庆功活动蓄养精力。
　　听起来真的很有趣。可惜他还要为八月中旬的全国大赛做准备，顶着酷暑季节的大太阳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那又是另外一种愉快。

　　想想关东大赛决赛对阵的立海大附中网球部，忍足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了。说什么“只要过程精彩，结果并不重要”，那都不过是些骗人的安慰话。没有谁是为了输才站上网球场的，即便被认为很少在球场上展露“认真一搏”心态的他也不例外。

　　“说起来，迹部人呢？吃完晚饭就没看到过他了。”

　　忍足闻声回神，不由笑了起来：“你忘了吗？迹部在第三局输给四天宝寺的白石，被要求在洗盘子和回答提问之间二选一，我们的部长大人选了前者，现在应该在厨房履行吧。”

　　为了贯彻“尽情尽兴”的活动宗旨，下午的游戏中尺度最大、要求最刁钻的部分基本上都落到了几位部长身上。
　　德川理被拉上台蒙着眼睛通过人工布置的十米障碍，胆大包天的新闻社社员们各种使坏手段层出不穷，又是改变障碍，又是出声误导，短短十米距离，德川理磕磕绊绊，给场下带来无数欢笑。信奉有仇就报的德川理实行连坐政策，无论起哄没起哄，新闻社所有社员都被她整了一把，连负责主持的平贺也不例外，他们这些人看着真是各种欢乐各种过瘾。
　　白石被要求拿话筒和四天宝寺的黑头发一年生财前光来一首“深情”的情歌对唱，两个人果断杯具掉，无论白石怎么努力，那位后辈都是一副平平淡淡，好像没睡醒一样的语调，最后白石不得不放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唱完了整首歌，彻底娱乐大众。

　　相比较起来，只被要求洗盘子的迹部真是太幸运了。

　　向日岳人被这特殊事件激发了身体里的剩余能量，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我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居然真的……有谁在监督吗？”

　　忍足耸肩：“完全没有。迹部自己说愿赌服输，所以新闻社的平贺很愉快地一个人也没留，说是要节省资源。”

　　“……”

　　◇

　　夏夜清凉，星光铺地。
　　装饰华美的双人套间内，大屏幕等离子背投电视开着，将房间笼罩在一片不断变幻的迷离荧光中。窗前的书桌上放置了一盏台灯，明亮而柔和的光线倾洒下来，开辟出一方小小的封闭空间。

　　“你还是老样子。那么多后辈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全留给部员吗？”
　　樱庭美希子的声音有一种琉璃般清冷空灵的质感，配合着房间内半边黯蓝，半边惨白的幽光，尤其扣人心弦：“别告诉我你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是你的话，只会做得更好。”

　　德川理停笔回头，被她那朦胧中仿佛浮水而出的神祇般的美貌所震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眼中还带着欣赏赞叹的神色：
　　“樱庭学姐的风姿更加动人了。”

　　尽管被低年级的学妹这样真诚地称赞着，樱庭美希子的脸上却没有显出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定定看着书桌前的少女，不为所动。

　　“好啦好啦。”德川理比了一个认输的手势，把身体放松后仰，靠上椅背，“只要不出意外，平贺就是新闻社下一届的社长，我这也是给他一个建立威望，证明能力的机会，顺便偷下懒而已。”
　　她俏皮地眨眨眼，尾音轻快。

　　樱庭扬了下眉，说话的表情语气与实际内容完全不符：
　　“这么说来，德川你还真是爱护后辈的好学姐。”

　　对方摆明了不肯接受敷衍的态度，德川理垂睫沉默一会，索性放下手中的中性笔，解开头顶用于固定额前碎发的夹子：
　　“我一向认为，有些东西，只要让别人知道你有就可以，没必要把它实实在在拿出来。看到平贺游刃有余地处理事务，站在众人视线中央接受赞叹钦服，我当然也会觉得羡慕乃至嫉妒。但越是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就越是抗拒站到台前。归根结底，我的能力早已得到证明，这些人赞叹的目光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仅仅是满足无聊的虚荣心罢了。与其冒着惹人嫉恨的风险展现自己，不如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对他对我都好。”

　　她这样谈笑风生、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旦不笑，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同了，平时被明亮笑容所削弱或掩盖的东西也都明晰起来，甚至成倍放大。

　　樱庭美希子对她气场上的突兀转变不仅不觉得意外，反倒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
　　“比起踩踏着周围人的肩膀脱颖而出，更崇尚将他们拉上高处，引为助力的做法吗？”

　　“就是这样。”
　　德川理重新拿起笔，在指尖流畅地转了几圈，姿态放松。她不知道这位樱庭学姐为什么突然计较起她的行事风格，但也敏锐感知到室内的气氛没有朝着更冷的方向发展。
　　或许学姐只是心血来潮？原因什么的，没必要太深究啦。

　　“难怪千代会认同你。”樱庭美希子却不给她不追究的机会，自己点破了答案，同时也带来新的谜团，“你出身京都支还是奈良支？”

　　“哈？”

　　樱庭美希子微微蹙起眉：“令尊难道连这都没跟你说吗？”

　　听到这位出身华族的大小姐使用的敬称，结合她之前那句“千代”，德川理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黑线起来：“樱庭学姐，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樱庭美希子挑眉看她，等着她的下文。

　　“相比平均线收入，我家的家境虽然还算优渥，但绝不是什么旧时代传承下来的名门贵族。”
　　在这种出身自据说传承了上百年，至今仍然颇具影响力的家族的大小姐面前自承家境优渥，德川理感到异常别扭，但也不认为自己的说法言过其实。

　　她并不清楚德川夫妇每年的具体收入有多少，但她哥哥德川和也从五岁起就在那种按小时计费的网球俱乐部练球，还经常玩玩滑雪和帆船这种昂贵的运动，而她自己小时候有段时间对摄影感兴趣，本想用数码相机试试，结果德川妈妈二话没说，直接买了一部单反给她，弄得她根本不敢抱着玩玩的心态，很认真地学了起来。
　　这两件事让德川理确定，自家和迹部那种路上堵车就乘直升飞机上学的财团继承人虽然不能比，但好歹也算社会里的中上，乃至上等收入阶层吧？

　　“不是？”樱庭美希子似乎被她斩钉截铁、不假思索的回答惊讶到，目光里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如果不是，眼高于顶，把出身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千代怎么会和你交往？”

　　不要用交往这么有歧义的词啊……
　　虽然知道对方指的是千代迎面遇上她会打声招呼，而非直接无视的事，德川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后方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德川家的家境问题，主要依据是两条：
1、“从5岁的时候开始就在著名的网球俱乐部里，以海外为据点，以成为职业选手为目标不断努力”（新网王漫画）
2、公式书中，被问及爱好是什么，德川和也回答“经常玩滑雪和帆船”。
无论滑雪、帆船还是网球，都属于花费昂贵的类型，尤其是前两样，所以德川理说她“家境优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