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上坏银》千莎草

21、chapter021

　　“倾城，恭喜你，真是替你好高兴。”
　　成绩考核一结束。暗夜立即开心的走上来。按住她的双肩。倾城眨眨眼，她第一次看见暗夜笑，是那样的纯粹，好像她被师父选中，比他自己被选中还要开心。
　　“谢谢你。”倾城由衷的感动。

　　人群该散的散了。不少大弟子也过来跟倾城道喜。倾城一一欠身谢了。那些大弟子们见她这样谦虚有礼，一个个心里都非常喜欢。
　　当然也有不少人见她伤了楚琴。心里不舒服的。尤其是那些本就不喜她的小弟子们。一个个翻着白眼走开了。倾城回过头见慕容敏还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看。
　　她身后还站了些人。

　　倾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走了过去。
　　暗夜微微蹙眉。

　　“抱歉，小敏。”
　　慕容敏一句话没说。
　　她身后的一个女弟子哼了声：“小敏，看看，这就是你对她好的结果。这个位置本来该是你的，结果被她给抢占了。”
　　倾城噎了下。
　　心里确实感觉对不起慕容敏。但是……
　　“什么叫本来就是，倾城凭自己的真本事被师父选中。这位置没有本来就属于谁的说法。倾城在雪地里练剑练到流汗时，你们在哪，你们在嗑瓜子闲聊。指指点点说人闲话。你们在睡大觉时，倾城也在拼命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老天很公平。”

　　平时看她们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暗夜本来就不喜，现在这样说倾城。他已经忍耐不住了。

　　那女弟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倾城看看暗夜。偷偷的拉一把他的袖子。暗夜酷酷的抱过双臂，不再理她们。
　　倾城跟慕容敏诚恳的又道了句歉：“抱歉。”
　　慕容敏看了看她，终于慢慢的开了口：“叶倾城，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平时只会扮无辜装可怜，博得学堂里男生们的眷顾。这会赢了宫主的赞许，又来装可怜。此刻你心里应该很高兴还来不及吧。用不着摆这么哭丧的脸给谁看。”
　　身后几个女弟子同时不屑的嗤了声。然后跟慕容敏一起走开。

　　“别往心里去。倾城，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几个女弟子跟在慕容敏身后离开后。倾城愣愣的站在那里，暗夜过来安慰她。
　　倾城苦笑一下：“别人也就罢了。我不在乎。其实小敏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心里很高兴。有了师父的亲自教授，我想我离成功也不远了。”
　　暗夜点头。
　　然后问：“对了，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剑法？”
　　倾城转头看他，告诉他也无妨，她相信他：“是叶家剑法。”
　　暗夜吃惊了许久：“你说的是….数十年前就已经闻名江湖的叶家剑法？”
　　倾城点点头。
　　“难道……”暗夜立即猜出了大概。
　　倾城不等他问结束。就表示了认可。
　　暗夜也不再说什么。

　　“爹娘固守清贫，为的就是不想招惹江湖是非。你知道的，叶家剑法出现在江湖上代表什么。但是终究还是躲不过去，引狼入室。”
　　倾城边走，边讲述了爹娘怎样救回一个受伤的男人。那个男人不知为何得知他们家就是叶家剑法的秘传一代。为了夺取这剑法，不惜丧尽天良，先是给他们下了一种能够短时间内让人散功的药，然后痛下杀手。爹娘，姐姐死得惨不忍赌。包括她是怎样在姐姐的舍命相救下才躲过一劫。
　　暗夜听了。心里也很是气愤。拳头握得紧紧的。

　　晚上的时候。倾城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了。早早吃完饭她默默的坐在床上等秋菊来接她。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对倾城来说这反而是好事。
　　认真打量这呆了两个多月的卧房。心里有丝丝不舍。

　　外面传来连贯的脚步声和小弟子们的吵吵闹闹。倾城抬下头。应该是小弟子们吃完饭都回来了。门口果然不一会就陆续走进好几个。
　　慕容敏也子里头。
　　倾城多少有些尴尬。虽然心里知道错并不在她。正如暗夜所说，宫主挑中谁，谁也不能够肯定。所以这个位置本来就没有注定就该谁的说法。但是倾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抱歉。但是慕容敏不接受她的抱歉的话，那她也没有办法。

　　本来在外面叽叽喳喳吵闹的小弟子们这会进了屋见到倾城。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说话。好像早先约定好死的。倾城默默的拉过包袱。她的东西很少。除了身上一件宫服，就剩包袱里的那件。换洗的内衣。其他再无别的。
　　就一把剑了。

　　她决定还是出去的好。一来自己尴尬。二来别人闲她碍眼。
　　“倾城。”
　　倾城走到门口。慕容敏在后面叫住了她。
　　“倾城，今天的话，对不起。”
　　倾城转过身。慕容敏愧疚的看着她，声音低低的问：“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吗？”
　　倾城赶紧“嗯”了声，用力点头。
　　其他小弟子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盯向她们。有不少人憋着嘴生闷气。
　　“那就好，但是倾城，以后我也会努力。总有一天，我会向你挑战。”

　　倾城笑了笑：“好。”
　　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她开心的走出门外。身后有小弟子替慕容敏抱屈。倾城也不理会。径自出了门，对着天空微弱的弯月长长吁了口气。
　　低下头往远处看。正好看到秋菊穿过月洞门。倾城开心的冲她挥手：“护法。”
　　秋菊也看到了她。
　　跑到她面前。拧了她的脸：“什么护法不护法的，叫我秋菊姐就行。你呀，好样的。”
　　倾城咧嘴一笑。
　　秋菊像大姐姐照顾小妹妹一样。牵着她的手往院外走。

　　主殿偏房。
　　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倾城有一种忽然升了职，加了薪的感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装饰简洁，却很清新。床罩，床铺，床帐都是崭新的。倾城放下包袱，秋菊跟她侃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才叮嘱倾城早些休息，并提前告诉她，宫主的晨起时间。
　　倾城认真记下了。送秋菊到门外。顺便趴在门口往宫主房间的方向望了眼。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报个道。不去的话，会不会显得很不礼貌。

　　倾城站在原地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先去拜见一下。
　　华镜燃的房间里此时鸦雀无声。静得连跟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侍女们都已经退下了。倾城畅通无阻的走到门口。立了会，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轻咳。才慢慢的抬起手在门上陆续敲了三下。
　　华镜燃道：“进来。”

　　倾城默默的推门走进去。
　　华镜燃在看书。手指握着书卷。目光往她这边看了下。
　　倾城走过去见礼：“徒儿拜见师父。”
　　华镜燃点了头：“前护法已经将作息时间跟你说明了吗？”
　　倾城：“是。”
　　“那就回去休息吧。”
　　倾城又道：“是。”
　　刚要起身退出去。
　　华镜燃又低头咳嗽起来。他咳了阵，去端杯子，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没了。倾城赶紧起身替他倒得七分满。华镜燃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
　　“你很懂礼。”
　　满上茶水。倾城又退到一边。
　　回答：“爹爹从小就教育徒儿知进退，守礼的道理。”
　　“很好。你不愧是叶家后人。”
　　倾城猛地抬起头。
　　华镜燃目光又落在了书卷上。
　　倾城拜了：“徒儿告退。”

　　走在走廊里。倾城尽量不发出声音。发现自己的心脏忽然不停的跳。脸上也烫得离谱。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倾城想，往自己的偏房走去。

　　躺到自己的床上时。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原来他知道他们叶家的事。这也难怪吧。如果没有丰富的经验，人生阅历，和江湖知识。他又怎么能是宫主呢。
　　这天晚上。倾城有点睡不着。脑子里不知为什么。全是华镜燃的影子。他说话时清冷略带孤寂的声音，他低头微微轻咳的样子，他俊美白皙的脸庞，眉心那枚嫣红如血的梅花……
　　宽袍广袖，遮住靴面。他仿若踏晨曦的清霜而来。

　　倾城抽自己一巴掌。这种时候，她不该想这些。于是她拼了命，终于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明天还得早起。
　　倾城赶紧闭了眼，强迫自己入睡。不想第一天就精神不济的出现在师父面前。那样会让他很生气吧。

　　第二天起来。比平常迟了半个钟头。好在赶在了华镜燃以前。倾城穿戴整齐，漱洗完毕。华镜燃的房间灯亮了。一排侍女们站立门口等候吩咐。
　　倾城拿了剑到殿外。先是围着殿前的平台跑圈热身子。跑完圈子压压腿，弯弯腰。
　　约摸小半柱香后。华镜燃广袖宽袍走了出来。今天他换了身白色的雪缎，袍角拖在地上。他走一步，脚下就荡出一圈细碎的浪花。好看清雅极了。
　　倾城恭敬的站到台阶下，对他行礼：“师父。”
　　华镜燃颔首。随即略低头轻咳起来。倾城赶紧上前，踮脚伸手在他背后捶了捶，过后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合乎。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了手。站到一边。
　　华镜燃面色平静。
　　声线清新有感：“你先自己去练，一个时辰后，为师传授你新的口诀与招式。”
　　“是。”
　　倾城拜了。
　　独自去练习。
　　华镜燃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倾城第一次练武走神。而且一连走了好几次神。而每次都把最简单的动作给弄错。这让她很无地自容。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么心神不定。
　　华镜燃单手负在身后立在一边。
　　倾城不敢去看华镜燃的脸。第一次收关门弟子，第一天教导。她却屡次出错。她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她觉得自己再没脸见他了。

　　一声低咳传来。
　　倾城震动了下。再一次出错。她动作怔怔的定在那里，脸上涨得一阵红，一阵紫。她已经慌了神，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下一步的招式是什么了。

　　“这样……”
　　倾城愣神。正羞愧的不知手脚往哪里摆。华镜燃来到了她的身后，声音清清缓缓的，听不出任何责备。分别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帮她把错误的姿势纠正。
　　手腕传来清楚的微凉感。倾城忽然更加心绪紊乱了。僵硬的由他在她身后纠正着。忽然她觉得这样不行。这样只会让不顾众人阻止收她入门的师父失望。也让自己无地自容。

　　倾城用力摇头。
　　努力呼吸。
　　振作了好几下。
　　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华镜燃替她纠正好姿势后。站到了一边。

　　头脑冷静下来的倾城很快把华镜燃教的口诀心法，招式回想了起来。虽然动作还不太连贯，但是多练习几日。就该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自己慢慢钻研。
　　华镜燃点点头。
　　对倾城说：“你掌握得很好。往后练武时切忌分心。若是修炼内功，你今日的状况怕是要走火入魔”
　　倾城头一低。脸色发窘。
　　原来他知道。原本还庆幸没有被发现的呢。
　　“对不起，师父。”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垂手站在那边。
　　华镜燃没多说什么。低头略弯腰轻咳两下。倾城抬起头刚要过去帮他顺背。他已经从轻咳中缓过来，对她道：“时间也不早了。先去午饭后休息会。再把今天为师教你的自己熟悉便可。”
　　“是。”
　　倾城应。
　　然后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主殿这边有专门的厨房。这里的厨师专门为华镜燃准备的。倾城来时已经被秋菊告知她用饭的时候不需要去以前的饭堂。就在这边的厨房，自己去拿就行。听说这是华镜燃的意思。
　　秋菊开心的告诉她。从来没见宫主这样偏心过哪个弟子呢。倾城听得有些怔，有些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终究是温暖占据了大半。

　　秋菊已经早先通知厨房里的厨师们。宫主添了个小弟子。以后每天按量给她留一份。所以倾城去的时候。她的那份饭已经准备好了。
　　打开食盒，两荤一素。用不同的盘子装着。
　　倾城提回自己房间里吃。
　　这样的质量。比之前的饭堂好上了许多。就是和爹、娘、姐姐一起。也没吃过这么丰富的菜。偶尔过节时会加两条鱼，或一斤肉的。
　　但是再好吃的菜。也吃不出家的味道。

　　倾城嘴里含着饭。又一次流眼泪。
　　她拿手背胡乱的擦了擦。

　　完饭。倾城收拾碗筷。自己动手洗刷净了。虽说厨房有专门人负责，倾城不想麻烦别人。然后到外面继续熟练剑法。

　　搬到主殿后的生活一直清静下来。秋菊和其他三大护法是这边的熟脸。秋菊每次经过，总是会停下来和倾城说话。
　　她永远挂着一脸轻和的笑。
　　好像烦恼从不曾在她脸上呆过。
　　而笑意似乎能感染到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倾城每次见她，心里也变得格外舒畅。

　　暗夜基本隔一天就过来看她。
　　听说慕容敏自打她离开后，就像变了个人。每天除了饭食，课堂，休息间，剩下的只有练武场。她比往日勤奋许多。也不和其他弟子玩笑打闹了。
　　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课堂与练武场上。
　　倾城亦没落闲。
　　到这里后。课堂还是要上的。只不过有额外的夫子。

　　慕容敏也会来看她。但每次隔的时间很长。也不定限。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有时一个月半，有时两个月，有时候还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