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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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新鲜的食材一送入保鲜区，购物的人群便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刚刚打捞上来的鱼还带着海腥味，看上去新鲜又肥美。
唔，炖汤不错，艾米亚想。
他本想在吉尔伽美什醒来之前赶回去，结果等待结账的时候接到了远坂凛的求助电话，于是不得不到高速路上解救大小姐和她的助理。
“本来打电话求援了，但是拖车又坏在路上，真是太不幸了。”远坂凛一边解释一边抱怨着和saber一起将两人的东西扔进艾米亚的车内。“看样子今天只好返回新都了。”
“远坂家的掉链子遗传真可怕。”难得的吐槽，换来大小姐的拳头。
“非常感谢您再一次伸出援手。”saber一脸诚恳地道谢。
“我可不是机器猫呐。”艾米亚调侃。
“诶？”
“行了，别逗我的saber了。”
一坐进车内，远坂凛马上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倒在座椅上，艾米亚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道：“外面也许有熟人，虽然你好几年没回来，也不代表没有人认识远坂家的大小姐。”
听见这话，大小姐马上危襟正坐，又是一副优雅的姿态。
“噗——”这一次不仅艾米亚连saber也忍不住笑起来，远坂凛怒视两人，“真讨厌呢，我还以为你完全变了，原来还和以前一样轻浮。”
艾米亚微笑着没有回答，其实只是觉得逗她太好玩了，所以忍不住就会开玩笑，这个习惯大概还是吉尔那家伙传染给他的。
“跟那个讨厌的家伙完全是一丘之貉。”远坂凛继续咕哝道。“所以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嘿，既然这么讨厌还是不要怂恿我跳槽的好。”
“嘛，虽然讨厌，但是你的确是我认识的几个家伙里最可靠的了，怎么样，认真考虑过跳槽的事情吗？”她从后面探头询问。
艾米亚沉默着，认真地开车。
“我听说了哦，你和他的事情。”远坂凛再一次系好安全带坐好，随意地拨弄着头发。
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向身后掠过，只有saber注意到了，车速似乎慢了下来。“艾米亚先生，麻烦靠边停车。”
“诶？什么事，saber？”远坂凛愣了一下。
“换我来开车，你们慢慢谈。”
重新换过座位之后，艾米亚由衷地感叹：“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助理。”
“我的saber当然是最优秀的。”
喂喂，你的优越感和自豪感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就算是你的，也应该注意一下那种狼一样的眼神啊大小姐。
“说实话，真的很惊讶。”
“什么？”
“你们分手的事情。”远坂凛将话题转到私人问题上。
“为什么？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艾米亚不以为意，谁也不能保证相伴一辈子，结了婚的也一样会离婚，更别说同性的伴侣。在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给对方任何承诺。
“很惊讶啊，以你们的个性，我总觉得都是那种确定了就不会回头的人。”
也许，他曾经也是那样认为的吧。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无奈，艾米亚默认了远坂凛的猜测。一旦确定就不会回头，他骨子里的确是倔强而执拗的，但是面对吉尔伽美什，更多的是不确定。
那个人是他的软肋，他早就知道了，所有的行为准则放在那个人身上都全部行不通。再多的原则，一旦碰上吉尔伽美什就会土崩瓦解，所以他一而再地降低容忍的底限，同时也慢慢地将自己逼进死胡同。
如果退一步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更理想化，如果能包容下去的话，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走得更远？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对方似乎并不这样想，不过四年的时间，已经将他的容忍挥霍殆尽。
“说实话，从一开始你们的事情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呢。”远坂凛想起刚认识这两个人时的事情，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你知道吧，我和他曾经有过婚约。”
艾米亚点头，这些事情在高中的时候就有耳闻了，虽然当事人都没解释过什么。
“婚约在认识你之前就有了，不过那家伙第一次就毫无转圜余地地拒绝了，所以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生气。”说到这里，大小姐发出爽朗的感叹，“连本大小姐的样子都没见过就拒绝，这种家伙未免太自大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转到你们学校了，就为了看看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是什么样的人。”
“为了让他喜欢你吗？”艾米亚半开玩笑地收起略微惊讶的神色。
“当然不是。”远坂凛轻哼了一声，“那种家伙我才看不上呢，不过他要是主动追求我的话，绝对要狠狠地戏弄一下。”
喂喂，快注意形象，那种恶魔一样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艾米亚别开眼装作没看见。
“嘛，当年的确有小孩子好胜的心态，动机都很无聊就是了。”
现在好像也没变多少。青年忍不住腹诽。
“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伙为了违抗婚约和家里闹翻了，他父亲给了他三年的自由时间，条件是中学毕业之后必须要和我订婚。”
这些事情，艾米亚从来不知道，因为吉尔伽美什一句也没有提过。大概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在毕业之前他们都以为会踏上各自的道路，分道扬镳再无往来。
“后来，为什么取消了婚约呢？”
“哼，那种婚约即使他承认本小姐也不会承认，完全是父母之命，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一手遮天。”远坂凛发着牢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只知道那家伙毕业之后痛快地接受了婚约，然后非常听话地遵照他父亲的指示和我就读同一所大学，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他父亲的公司出现财务危机，婚约就解除了。”
“只是这么简单？”艾米亚疑惑着，总觉得忽略了某些事情。
“他父亲对这门亲事很看重，所以后来又改成迪卢木多，把人当货物一样的推来推去，真是烦透了。但是——”远坂凛停顿了一下，沉思道：“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就很可疑了，只是当时所有人好像都没注意到。”
“那个暑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听见远坂凛的自言自语，艾米亚愣了一下，“暑假？”
“自那之后，那家伙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呢。”她自沉思中抬起头来看向艾米亚，眉峰依旧带着些微的疑惑，“怎么说呢，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不是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像有了要守护的东西一样，变得坚不可摧。”
“——”艾米亚静静地看着她，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仔细想想，转变的确是从那时开始的。
那年的暑假，只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艾米亚很清楚，就是毕业那天被他父亲的手下追踪围堵，然后发生了流血事件。
并不严重的事件，以他受伤为终结。
只不过一个暑假而已，他从医院醒来之后发现大少爷的气势彻底发生了改变，那双绯色的双眼里溢满了如同鲜血一样令人战栗的色彩，连眼角也比以前更加凌厉。好像确认了什么，或者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和初中时期完全不一样，摒弃了慵懒，换上随时要去战斗的坚决，语气也由曾经单纯的命令带上某种强势的意味。
不可反抗、无法违背。
那次之后，吉尔伽美什强制地为他安排了住处，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完完全全地闯入他的人生。
但是完全不对劲，这样的吉尔伽美什不可能安心地接受别人的摆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一样。
“那家伙啊，其实是从家族里叛出的。”
“诶？”
“这件事情几大家族都清楚，只不过都装作不知道一样缄口不提罢了。他家族的事业差一点毁于一旦，听说都是他动的手脚，伯父差一点被气死。那两年商场风云变幻，连我父亲都直说看走了眼。然后作为威胁，他带着迪卢木多彻底脱离家族，详细过程是怎样不得而知，”远坂凛摊手，“不过在我看来，他大概一直在策划着离开吧。忍耐那么久，装腔作势、在所有人面前演戏，所以说这种人是最讨厌的了，性格恶劣又心机深沉。”
竟然是这样的吗？艾米亚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在读大学的那几年，明明偶尔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从来没有听对方说过关于家族的只言片语。他一直以为他们兄弟两人离开家只是因为厌倦父亲对他人生的控制，从来不知道为了脱离这种控制竟做出了如此惊人的举动，而对于婚约的事情也仅仅停留在恩奇都挂在嘴边的玩笑上。
他从恩奇都的玩笑中得知大少爷曾向家里出柜，换来的结果只是他父亲把目标由远坂凛转移到恩奇都身上，“把恩奇都搞到手。”这种每次说起来都会让绿发公子狂笑不止的话题。
除此之外，他对那些过往，知之甚少。
吉尔伽美什并不经常回到住处，只是偶尔心情好了会和他一起喝酒或者切磋弓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时候的他什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完全不遮掩那伤人的剑锋，凡是接近他的人仿佛随时会被无情的剑刃伤得鲜血淋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阻挡在他面前的人全部都要清除，那种决然的目光每次都让人无法直视，从心底产生战栗。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艾米亚更加无法自那灼眼的光华之中收回视线，迎着荆棘一路追逐，誓要将那光芒握在手中。
艾米亚想，他的确是爱他的，爱着那个、带着烈阳光辉毫不遮掩气势、随时能将人烧成灰烬的大少爷。
潮水般的记忆涌进脑海，那些几乎快要褪色的画面骤然鲜亮起来。第一个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情欲，即使当时的心情已经快要忘记，但是对方的眼神在记忆里却愈发鲜明。
他突然懂了，吉尔伽美什当时那狂妄到令人窒息的目光里所饱含的深意。
“成为我的人。”当时吉尔伽美什似乎是这样说的，霸道的语气擅自决定他的未来，在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时仿佛自言自语地笃定：“啊，你本来就是本大爷的东西。”，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轻蔑的意味。因为那是，事实。
不知何时开始，对方已经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在他变成艾米亚人生的一部分的同时，他也成为吉尔伽美什人生的一部分。他们互相影响，最终如蔓藤一样彼此缠绕，盘根错节再也无法剥离。
想到这些，白发青年微微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既然早已决定了一切，为什么会因为那些无聊的患得患失而畏首畏尾？一味地让步、浪费太多时间，也因此变得不像他了。
名为艾米亚的男人，即使不是为爱而冲动的人，也绝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决定了就不会回头，哪怕得不到回报，也不会退缩。
所以，他再一次决定了，要将那束光，握在手中。
透过张开的五指看见窗外飞逝的绿色，橘色的夕阳在丛林中忽隐忽现，余晖映照在青年灰色的眼眸里好似有流火在燃烧。远坂凛看着对方眼神的变化，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是黄昏了。
“Saber，”艾米亚看着越来越陌生的景色出言提醒，“刚刚走错路了。”
“没有关系，下个出口掉头。”即使错误也可以凛然修正的助理小姐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与坚定。
艾米亚看看时间，但愿大少爷在自己回去之前不会饿死。嘛，也许他已经离开了。
将远坂凛两人送回远坂邸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艾米亚站在公寓外面看见屋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开着，不能确定吉尔伽美什到底是离开了还是尚未睡醒。
四周静悄悄的，公寓在路灯的映照下也显得格外安静，迈上台阶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犹豫着，给恩奇都打了个电话。
“恩奇都，吉尔为什么会和他父亲反目？”
“……”
电话的那端沉默了许久，随机是一声轻笑。“这种事情，你还是亲自去问他吧。”
不必问了，听见这个回答他就已经知道。即使不是因为他，那件事也绝对是个导火索，艾米亚深刻地意识到了。
门没有锁，轻易地推开，然后他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见了玄关尽头逆光而立的男人，手持长弓，蓄势待发。
没有离开，这让艾米亚紧绷的内心放松下来，他迎上对方凛冽的目光，然后缓缓地，仿佛自投罗网一样，将门关上。
“咔嚓——”自动落锁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的触动心弦。几乎是同时，金发的青年松开了手中的箭，离弦之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射而出。
即使早有防备，这种距离也没办法完全躲开，尤其是对方同时射出三支箭的情况。艾米亚狼狈地躲开了两支，但是另外一支结结实实地打中了腹部。
猛然的撞击力疼得他几乎窒息，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吉尔伽美什再一次搭弓放箭，失去平衡的身体向后倒去，砰地一声，后背撞上门板，后退无路的同时跌坐在地上。
艾米亚忍着疼痛控制着错乱的呼吸，周围弥漫着呛人的烟雾。这种时候他非常庆幸对方使用的是练习用箭矢，箭头的地方经过特殊处理包裹着柔弱的织物，只是纱布内的滑石粉因为撞击而散开在空中，白色烟雾呛得他越发呼吸困难。
“咳咳——”
“哦，竟然能躲过两支。”黑暗中传来吉尔伽美什充满寒意的声音，随即，是一下一下如敲打在心上的脚步声。
“咳，气消了吗？”艾米亚放松地靠着门边，抬头看过去。
“哼。”
居高临下的男人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缓缓俯下身，夜色下的绯瞳一如男人的笑容带着几分蛊惑。金属的光泽映入眼中，艾米亚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是，拆掉保护的箭矢，钢制的箭头锋利无比，杀伤力不言而喻。
距离很近了，近到他们足以看清对方的表情，吉尔伽美什用膝盖压制住艾米亚的双腿，随即举起了握住箭的右手。
艾米亚没有动，任由寒光向自己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