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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别来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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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庆回来的很晚。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最后一点暮色都已隐却。
沈弦和济无笑一直待在沈河畔。看到柴庆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沈弦心底有那么一点失落。很快她便正视,南宫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柴庆招呼着他们两,“走吧,先找间客栈住下。”
“柴庆,你见到他了吗?”沈弦忍不住问道。
柴庆将周遭扫过一圈,低声道,“我没见着五公子,不过联络上了。明日十五,五公子会在南山脚下施粥。我们在南山绮绿楼雅居等他,他会来的。”
沈弦没再问。这一晚她辗转不能眠。济无笑背对着她,没有动静,黑暗中,深蓝的眼眸半闭着,羽睫轻闪。
南山是福城近郊的一座名山。迤逦叠翠,祥云缭绕。山中有一寺名曰“万年”,香火不绝,信徒广博。沈弦坐在绮绿楼上,眼见山脚树木苍翠绮绿中,有一道银色身影格外出众。那人潇洒大方,磊落光明,端庄祥瑞,他面带微笑,一片慈悲,那明朗之色胜过朝阳。
那是南宫暮,他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掌着长长的木勺,为众人施粥。来领粥的人排队有序,亦有人似乎不为果腹,仅为睹他容颜,见他笑靥。
沈弦静静的坐着,她心中跌宕。有一刻,她想走出雅居,如那悠悠长队众人,正大光明与他一见。
他们没有什么不可以曝之于众。
但沈弦还是将自己牢牢的钉在房中,只是这样远远瞧着。南宫暮的安排,从不是无缘无故。他从不自私,沈弦相信他的考量。
只是那粥施至一半,南宫暮转身离开了。他没有走向绮绿楼,反而拾级而上,走向深山。
沈弦不解。她站立起来,她站到窗边的时候柴庆叮嘱了她一句,“别急。”
别着急。是啊,她不该如此。沈弦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的望向济无笑,济无笑的眸色幽深一片,那郁郁深蓝,沉敛不知深处。
“他会来的。”济无笑的声音清清凉凉。
沈弦回到了他的身边,“我明白。刚才看了他很久,他一点都没变。”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
济无笑拿起茶盅,杯中清茶,一丝清苦,一水淡绿。
半个时辰后,雅居的门扉被人轻叩。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沈弦只看了一眼,就迎了上去。那人眼中朗朗,难掩的高远深阔。
“南宫。”沈弦将那人堵在门口三尺之处。
南宫暮掩上门扉,眼中欣喜明灭,情绪变幻。他站在那里,一声回应,“沈弦,别来无恙。”
别后事事无休,几许跌宕。沈弦觉得她有很多话想和南宫暮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五公子,属下去门外把守。”柴庆十分自觉。
南宫暮微微颔首。而后,他的目光落到济无笑那里。
济无笑同样也在看着他。
南宫暮前些日子收到了南宫初华的密信。痕无殇与沈弦和离的事情他已知晓。想起他给沈弦信中的祝福,真是太迟。
沈弦被逐出旺京,南宫初华说了会派人寻找。茫茫人海,南宫暮对于沈弦何时能来沈国,并无把握。
今日之聚早得超乎他的想象,不过这是件好事情。都在面具掩盖之下,南宫暮看不出济无笑的真容。不过他已能猜到,眼前这人是痕无殇最终放弃沈弦的动因。
这人有多特别?在沈弦心中,有那样的重要?
济无笑从沈弦近日举止能够明白南宫暮在她心中的地位。南宫暮已经嫁人了,还这么为沈弦记挂。不知是喜是悲。
两个男人的视线交织试探中,沈弦记起了她该做之事。
“无笑,这是南宫暮,我的朋友。”
“南宫,这是济无笑,我的夫郎。”
“幸会。”
“欢迎。”
各自落座。
南宫暮惯常的主导着一切,“沈弦,抱歉如此安排。因为你的身世若无意外,只怕会在沈国掀起波澜。”
沈弦不解,“波澜?”
“是的。沈弦,你知道吗,沈国的太女失踪已有十七年。”
沈弦摇头,与她有关?
“听闻十七年前,当今沈国陛下最宠爱的贵君霭贵君诞下三皇女,取名瑞天。沈瑞天满月之日,即被封为太女。然而三日后,尚在襁褓中的太女失踪了。皇家大肆寻找多年,一直没有音信。”
沈弦依然不明白。
“霭贵君这些年一直过着半禅修半入世的生活。听闻是为了自己的子嗣祈求平安。我到沈国后一直未见过他,直到今年端午。”
“沈弦,你和他长得很像。年纪也相符。”
“很像?”沈弦有些茫然。
“沈弦,你很有可能是沈国失踪多年的太女。”南宫暮断言。
会不会太武断?沈弦心存疑虑。她会是太女?曾经不得已之时,她也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身世。而今她并不在意。
南宫暮像是知道沈弦心中所想,“单凭长相是有些武断。我打听到霭贵君的名字。他叫霭衫。据我所知,是没有霭这个姓氏的。听说霭贵君不是沈国人。他的身世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沈弦一怔。
“是啊,没人知道。是不是太神秘了?有什么必要不说来处?”南宫暮在引导沈弦思考。“无非是不能说,不方便说。”你的来处,不也一样不能说。
沈弦联想到自己的经历,默不作声。
“今年端午,沈河之上赛龙舟。霭贵君赐了一副对联:
万人空巷,争看船头追舵尾;
千桡弄巷,惊叹水花溅天边!”
南宫暮说到这里,眼中明亮若辰。
这对联很有才情,于是沈弦说了,“霭贵君文采真好,气度不凡。”
南宫暮明朗一笑,“的确,霭贵君是一个洒脱不羁的人。说真的,见到他那样潇洒自若,我不大相信他会半年长居古寺。但那是真的。”
“沈弦,他的才情不是重点。那天最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件,我见到了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