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无痕》紫轩.

20、第 20 章

　　空气凝结了，宁无殇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急喘了半天，大吼一声，“住口！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满嘴胡说！”
　　白枫染笑的越发的冷了，“我胡说？我可没胡说。不信你问问他，问问他，这究竟是不是事实！”手指带着凌厉指向*着墙，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的纪越痕。
　　一步一步走过，每走一步，心就被割一次，他不想相信，一点都不想相信，他要让纪越痕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白枫染的胡言，这所有的都是假的。
　　一把楸住纪越痕的衣领，压下心中的剧痛，缓缓问，“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纪越痕瞥过头去，他不想看那双满是伤痕的眼，不想看他侵入心扉的痛苦。
　　“看着我！”扳过纪越痕的头，“看着我的眼，你亲口告诉我这是假的！”宁无殇在咆哮。
　　“我……”纪越痕喉咙动了动，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这一切却都是真的……
　　“告诉我！”
　　狠咬牙，纪越痕痛苦道：“白枫染说的……都是真的……”
　　呆了，完全呆住了，呆呆的松开手，纪越痕滑了下去，宁无殇只觉得天晕地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所爱的人欺骗了他的感情，爱的是他大哥不是他，而大哥的死却又是那人所害。所有的事难道是上天的安排？命运的捉弄？
　　心，前所未有的痛，绞着，拧着，已经完全破裂，再也找不回原来的痕迹……
　　纪越痕低着头，他想逃避，再次的逃避，他怕对上宁无殇那双责备的眼，他知道，虽然自己一向很坚强，但自己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是最懦弱的，最胆怯的。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殷末南很奇怪，因为他和石云生对此都一无所知。
　　“哼，你们忘了吗？三年前，正道各派联合大战魔殷宫，禁清阁出马的是我和纪越痕。” 白枫染冷冷道。
　　石云生叹口气，没错，当年去的是白枫染和老大，回来的时候却只有白枫染和一具穿着老大衣服面目全非的尸体。
　　“当年的那一战真是激烈，正道损失了十五位高手，但是魔殷宫基本全灭，”白枫染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那时，我才知道纪越痕早爱上了当时的六云门门主宁无修。正道十大高手对上魔殷宫十二护法，纪越痕和宁无修各战一个，而我，因为功力不深，所以只是对上一些小喽罗。当时我们三人在一块山坡上，那个地方就只有我们三人在。纪越痕对付魔殷宫的护法游刃有余，而宁无修也是轻松应付。哼，但是，纪越痕自持甚高，得意过头，在一掌震开那个护法后就自以为已经了解，他就完全忽略了魔殷宫的人诡计多端，那护法穿的有天蚕衣，纪越痕那一掌被天蚕衣卸去了五成内力，所以那人根本没死，而他却装死，纪越痕也大意了，他以为那一掌就足可以致人死地，根本没有再去细看，当他背过身的时候，那人一剑刺向他的后心，速度太快，快的让纪越痕无法反应，就在这个时候，宁无修的身影挡在了纪越痕身前，他敏捷反应的推开了纪越痕，但是，却没能躲开那护法运起全身内力的那一剑！”
　　宁无殇静静的听着，静的让人不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纪越痕痛苦的埋下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那一剑刺穿了宁无修的胸，纪越痕在大惊与狂怒中，用月魄削下了那人的头。我愣愣的看着纪越痕抱着宁无修大哭，他哭了，呵呵，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纪越痕掉眼泪，哭的是那样伤心与凄然，全然不象他。宁无修虚弱的最后对他一笑，告诉他，不要哭，以后不要再如此大意，并祝他幸福。而后，人也就去了黄泉。纪越痕在抱着宁无修的尸体哭了很久后，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空洞无神。我也呆呆的看着，因为我没料到他们会是一对情人。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我被人偷袭，中了一掌昏迷了过去。当我醒来后，战斗早已结束了，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我没有看到纪越痕，于是发疯的找，可惜只找到一具穿着和他同样衣服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腰间挂着他最喜欢的一块玉佩。我那时也惊了，我没想到他会死。宁无修的尸体被六云门的人带走了，不过，宁无修身上挂的一块吊坠不见了。我伤心了很久，最后拖着尸体回了禁清阁，再以后，你们都知道了吧。”
　　“我们看着你带了一具尸体回来，那时我们都很伤心，但是，你却没告诉我们当时的事。”殷末南眼中闪过各种愁思，无奈，惊讶，叹息……
　　“我想，既然纪越痕一直没告诉我们他爱宁无修，那么，我尊重他的意思，保有这个秘密，所以我没说。”白枫染道。
　　“结果，我们都弄错了，老大没死，他是找了一具尸体来替代。”石云生喃喃道。
　　宁无殇默默的站在纪越痕面前，“你……是因为你的大意，害死了我哥哥。”
　　“我……没错！是我的错！我如果不那么大意，我如果不自持太高，无修他就不会死！不会死！”纪越痕突然发疯似的大叫起来，那染血的一幕又出现在了他眼前，无修，满身是血的他倒在自己怀里，虚弱的向自己一笑，苍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以后要小心，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的活下去……
　　死了，他死了，那个在凝翠湖边温和笑着与自己畅湖而游，谈笑风生，温情的告诉自己他爱我的人，他死了，是我害的，我害的……若不是我，他就不会死……
　　头要炸裂似的，痛，好痛，纪越痕捂着头，他要逃避，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虚幻的……
　　纪越痕！心中陡然一个声音响起，温和却又严肃，你还想逃避吗？还想让我来替代你去承受这一切吗？纪越痕！你是个胆小鬼！你是个懦夫！
　　素衣……我对不起你……
　　“纪越痕！”宁无殇的声音响起，带着怨恨与悲愤，“你害死了我哥哥！”
　　抬起头，对上那双愤怒的眸子，胸口抵着带寒光的剑，凄然一笑，“你杀了我吧，我早该去死的，我早该去黄泉见他的……”
　　手在颤抖着，宁无殇发现他无法下手，为什么？为什么下不了手？他欺骗了自己，又害死了哥哥，为何我无法下手？
　　“你，拿了我哥哥的吊坠是吧。”
　　“对，是我拿了。我拿走了，在深山里做了一个坟，把吊坠埋在那里，我守着他，静静的守着，守了一年……”纪越痕痴痴地道。
　　牙齿咬着嘴唇，咬的是那么紧，出了血，丝毫不觉得痛，宁无殇的剑再抵进一分。
　　殷末南，石云生，白枫染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不去插手，也无法插手，那是，纪越痕，宁无修，宁无殇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谁也插不进去……
　　冰冷的寒气透过衣衫直透心底，纪越痕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心早已破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既然已经破碎，没了感觉，为何心还是那么痛，痛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啊……”宁无殇突然大喊一声，叫声是那么凄厉，扔下剑，狂奔而出，他下不了手，完全下不了手，面对那张他所爱的容颜，所爱的人，他无法下手……即使那人不爱他，还导致他最敬爱的哥哥死亡，他还是下不了手！
　　看着宁无殇背影消失，纪越痕软倒在地，而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却快如风的架上了他的脖子，白枫染的声音如地狱的阎罗，“纪越痕！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