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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异常从容的两米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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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雪后的又一场雪的再一场雪,这个冬天,好象怎么也迈不过。
一大早上起来,荷苏就哼着歌试衣服,把压箱底的发热纤维针织裙穿上了,地球的人造纤维虽然没有泰坦星天然纤维精贵,但其实非常保暖轻盈,更加实用。
安度坐在客厅的躺椅上,他手里捧着书,但视线却一直跟着荷苏在转。
“要出门吗?”他问道。
“恩,项天说要带我去一家私房菜试吃。”荷苏答道,兴奋之情昭然若揭。
“现在还有餐厅营业?”
“是地球人开的餐厅。”荷苏似笑非笑的说:“地球人,是不冬眠的。”
她特意走到安度面前转了一个圈,问:“好看吗?”
“好看。”安度点了点头,问:“什么时候回家,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项天有车啊。” 荷苏微微扬起眉,那样子分明是种不动声色的无所顾忌。
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嘀嘀声,荷苏立刻跑了出去,临出门,她还是偷偷的回头看了安度一眼,只见他正带着温和的笑容目送她,便立刻转过脸来。
下次,一定不要回头,荷苏暗暗告诫自己。
表面上无论怎么冷漠,她始终不能对他的笑容无动于衷,因为他笑起来太过纯真,纯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她必须拒绝。因为,她不想再经历患得患失的感觉了,太苦痛。
荷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项天倚靠在车门上边站着,见她出来,远远的向她伸出手。
她轻快的跃到他面前,把手放在他掌心,任由他带领下一场狂欢。
听到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阿汪懒洋洋的从地毯上起脑袋,问:“苏又跟那小子出去玩啊?”
安度点点头,换了一本书,小声的默读着它听不懂的外语。
看着他安然的神色,阿汪有些不太放心的张开嘴,还来不及说什么,安度突然抬眼问它:“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刷牙了。“
阿汪捂住嘴,心虚的哼哼了几句,它也知道自己真够味道,但是水都起冰渣渣了啊,而且每次都免不了把毛弄湿,实在是生命不能承受之冷。
安度瞥了它一眼,扔了一瓶漱口水过来,说:“给你买的。”
阿汪开心的嗅了嗅味道,问:“便宜货啊?”
“当然。”
啧,难怪是可怕的烂草莓口味儿。
阿汪确定安度是真没事儿了,一个抑郁的人是不会买这些微不足道的日用品的,更何况还有心情关注价格,所以它深信他不会想不开。
倒是荷苏,总觉得那丫头精神亢奋的过头,像注射了违禁药,是不是该考虑拖她去做个尿检啊。
阿汪的职业习惯蠢蠢欲动。
项天照例是带荷苏去兜了风,然后才去吃饭,私房菜馆开在家里,虽然面积很小,但布置的很温馨,店主是一个地球女人,他看到荷苏和项天有些惊讶感叹:“我还是第一次在泰坦星看见地球人夫妻呢。”
荷苏刚想否认,但她先看了一眼项天,只见他处之泰然,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颇有羡慕之意的店主给了他们准备了大特惠的情侣套餐,充满地球风味的美食可圈可点,让荷苏忘记了自己身在异星,她和项天宛如只是地球上一对平凡的夫妇,就像她的爸爸妈妈一样。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荷苏恍惚的想。
没有交流障碍,没有身高差距,而且项天成熟可靠,所有问题都可放心交给他处理,她再不用担心,只需要乖巧的享受一切就好。
“你在发什么愣。”项天利落的把一个烤坚果夹开,掏出里面的果仁放到荷苏盘子里。
“啊,我,那个……”她脑子一抽筋,随便捡了个话儿:“我在想,那天真巧,你也在医院。”
为什么说到这个呢?荷苏自己也觉得意外,但事实上,那个幸运的邂逅一直存在她心中,有一种命中注定的神秘感。
“事实上,不是巧合。”项天说完,有些自失的笑笑:“我经常去那家医院。”
“怎么?!难道你……”
“别误会,我好的很。”项天垂首沉默半晌,终于有些不情愿的说:“是因为我妹妹,我去买药寄给她。”
妹妹?
一张久违了的娇小面容在荷苏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项天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语气里是一种压抑后的平淡,并时不时的停顿下来,仿佛每一刻都在犹豫该不该继续。
这种感觉,在安度身上也有,他们都不是习惯倾述的人,只是安度更加回避,总是未曾开口,就已经收敛了情绪。
我是有多不值得信任?是有多不通情理?
真让人不甘心。
于是,不甘心的荷苏以最温和的目光看着项天,鼓励他说下去。
从成为同学到现在,荷苏对项天最深的印象是他的骄傲、邪气和独立,而因为这些,她以为他是在特别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但是,听完项天的说话,才知道这只是自己单纯的美好想象罢了。
父母是炙手可热的高官,在流行慈善的上流社会里,不屑生育的他们收养了项天兄妹,但妹妹有先天的呼吸系统缺陷,养父母高调的让她在地球接受最好的医疗,以博得更多的形象加分,但其实,他们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
漂亮体弱的妹妹,还有相依为命的哥哥,这些前因让荷苏听来,就像是狗血的小言情节,但后果,却是那样的现实与无奈。
地球高端的基因治疗早已道德失控,经过咨询,想要不留隐患的治好妹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移居泰坦星,用这里优良的自然环境改善她的体质,但对养父母来说,这就失去了领养他们的意义。
两兄妹就算在泰坦星过的再好,也不会有地球人知道,那花费的金钱岂不是打水漂?
所以项天才会选择离开地球,委身于丑陋不堪的外星人,以求有一天能让妹妹移民过来疗养。
项天说话的时候,一直茫然四顾,漫不经心好像没有事,但他的目光又空又远,就如同他的内心,早就是死灰般寂灭。
荷苏听的呆若木鸡,心里乱成一团,找不出一句适当的言语。
她原本自信满满的要当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可现在,她真的后悔了。
想要安慰他?可怎么安慰他?
说撑满两年就大功告成了?但这两年中他折损的自尊和慢慢消磨的心性呢?到时真的能一如从前吗?
她后悔的几乎要哭了。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帮不了你啊。
项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荷苏的窘迫,他没来由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感觉非常孤独。”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荷苏说:“在这个星球上呆的每一秒钟,这种孤独都在繁衍,我现在心底有个黑洞,我必须要填满它,不然,我整个人都会被它吞噬了,可是我只有自己想办法,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
荷苏喉咙哽咽的说:“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他反而笑了,说:“傻蛋蛋,自己都操心不过来,还操心别人。”
然后,他又回复了忧伤的神色,眼圈渐渐泛红了,低声问:“你可以吻我吗?”
荷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颤抖的双手撑着桌面,慢慢靠近了项天,靠近他冰凉的嘴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