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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五回结束 ...

  •   当下两人再不提起,只喝酒吃菜,说了好一阵子话,才散了,却说这里,邢奶奶从同年那里告贷回来,见灶冷水凉,儿子一个人在地下捻线,便问:“爷呢?”邢家小公子单名一个青字,生得粉嫩滴酥一个娃娃,人也伶俐,见娘问,便说:“爷才寻了房东周大爷去说话,想是留住了。”邢奶奶叹一口气,道:“倒饱了他口腹。”便收拾了剩饭来,泡水与儿子吃了,让他自睡,却见丈夫吃得两颊生春,油嘴光舌地进来,乃道:“若出去用饭不归,好歹说一声儿,却让儿子在家空等不成?”邢官人冷笑道:“人也大了,生得不蠢不呆,偏还不知个冷暖饥饱么?饿了不会自吃?困了不会自睡?想来官家公子做得久了,架子端足等人来服侍哩!只这屋子里统共只三个人,你又是一家之主,难道我便是服侍人的命!”唠叨了一阵,赌气上炕睡了。
      第二日起来,却似混忘了这事,打发邢青去倒洗脸水,乃对邢奶奶说:“目下京里是住不得了,米面支持不起,也没个明路走,莫若回乡下老家去,好歹有几亩薄田,倒可将就度日。”邢奶奶叹道:“我岂不知呢,如今我舍了这张老脸,四下借贷,也不过余了七八两银子,在京过不得年,也没有脸面再上门,回家也是够了,雇几个头口,驮了些行李,长路不过几分银子,但只一样,女儿也大了,回去婚事在即,这笔银子,真真叫我束手无策,除非把田卖了,倒还可一凑。”
      邢官人一听,便骂道:“老不羞!糊涂东西!若是把田卖了,将来如何度日?你也学人拉了牛在地里耕么?难道要一家子投奔亲家?叫女儿将来在女婿面前,这一世还抬得起头来哩!你不会想法,眼前不是还有个身长肚大的儿!”
      邢奶奶慌道:“万万不可,青儿乃是玉梨唯一血脉,他死得早,就这一点念想,我正思谋着与他结门好亲,如何可以卖去!我是断断不依的。”邢官人怒道:“舍不得儿子,便舍得女儿么?他才多大的娃娃,便想着结亲做嫁,女儿到了年纪,放着现成亲事,没银子去完婚,天大的事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扯着过世的死鬼嘀咕不休。待一家子到了死路,我拉着女儿去投河,你便跟着你那亲儿过罢!”
      邢奶奶无言可对,唯有低头叹气,邢官人混混了一遭子,放软声气道:“青儿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岂不知道疼他?若是卖去做奴才,休说你,我也是不答应的。只到了这个地步,原只有他值得几两银子,难道要卖了你我不成?且卖做奴才能得几个钱哩?将来女儿脸上也不好看相。我想着,给了人当继室是极该做的,一来名声无碍,二来只当多了门亲戚,三来若寻个好亲,那聘礼想必不少,也可解燃眉之急,我思来想去,这是极好的事么!如今只你点了头,我即刻托人说去。”邢奶奶却甚是犹疑,禁不住丈夫再三催逼,便也挥了挥袖子,叹道:“罢罢罢,依了你罢!”

      却说京师夏去秋来,略下了几阵子雨,夜间便凉起来,弄玉与江思无日无夜地厮混,难免扑了凉风,江思经不起消乏,恹恹成病,发了寒热,请医生来看,道是身子太弱,又感了风寒,要好好调养。郡马听说不是喜,乃是病,先冷了三分,又听说要调养,倒也命厨房里精心服侍,抓药送汤,没有怠慢的。又命弄玉不可去扰动他,仍回繁花院住了,身边虽有个如烟,到底没有过了明路,也防着人说,到底不足起来,平日性子也带出几分急躁,偏偏一帮姐妹上次王府酒宴上初解风月,呼朋唤友地出去听戏喝酒流连青楼,其中少不得扯了弄玉。她原本嫌弃不去,自出入了两回,觉得那青楼里的相公戏趣风流,婉转温柔,与平日所见男子俱皆不同,不觉也流连忘返,只畏着严母在家,不敢留宿,却也无所不为。
      郡马几次见她不到,传了外面的人来问才晓得去处。也知道女儿心中烦闷,只得到外面找乐子去,心下大乱,却也不好直接申斥,只盼江思的病早日好起来,女儿也有个羁绊。请了太医几次来瞧,都说先天已有不足,这又亏了身子。需每日两钱人参,四钱燕窝早晚熬汤吃了,三月不行房事,方才调养得起色。郡马道:“这值什么!咱原不是吃不起人参燕窝的人家,况且等着救命哩,只当给孙女吃的。”命人开了库拿去,心里到底不满,暗地里对兰心说:“好个尊贵人儿,进门原来是为了保养的,一日又是人参,又是燕窝,又不让近身,别是借机挟持罢。我瞧这孩子素来不是个轻狂的,何至于此呢。”
      兰心忙笑道:“老爷想得多了,二爷身子弱,进门之前就都知道,何况和姑娘一向和睦,瞧他病了,不能进房侍侯,姑娘也没有为这个恼火的。老爷如此说,难道怕二爷装病骗嘴吃不成?”郡马乃道:“你这实心孩子知道什么,人生百样,有人刁钻着哩!二房虽说柔顺,只是出身贫寒,没人撑腰罢了,若倒过来,怕不又是一个君无双!平日他没胆子,此时病了,要这要那,大约也趁机远着弄玉。我瞧着这些羔子实在可恶,不过读了几本书,便认真当自己是个才子了,要配天上的仙女的!地上的凡人自是看不上。听说二房素日里和大房相处得倒好,我只说是他知礼守本分,也望他能劝转大房,如今看来,却是狼狈为奸,怕不是被大房教唆的?只别让我知道!该把两人都剃了头发赶出去,另寻好的给弄玉!”发作了一阵子,才问:“大房里分例是怎样的?”兰心忙回道:“大爷的月钱原与姑娘一样,是十两银子,底下服侍的四个小子,也和姑娘房里的小子一样,每月二两银子,前儿裁了几个人,只留个粗使小子和一个上夜的老家人。厨下的分例也按姑娘的样儿,四时衣服还没有依例做得。”郡马道:“我没这么些钱养无用之人,凡月钱都减半才是,衣物器具,通不必循例赏赐,既是修身养性侍侯菩萨的人了,一应荤腥也都免了,免得冲撞了菩萨。也不必加意去做,拣着通常的素菜送了就是,太皇夫那里,自有我去说。一日不回心转意,一日便如此罢。”
      兰心笑道:“老爷说得是,也不必太气了,只慢慢劝罢,这般行事,倒显得咱们狭窄,容不得人,日后见了亲家老爷,不好看相。”郡马道:“这倒是轻的哩!照我的本心,只将他们关进院子里,衣食绝不照管,看能牛性到几时,若说亲家,我倒见得他,只怕他没脸见我。”催着兰心去了。这里郡马越想越恼,差人请了郡主进来,夫妻落座,乃道:“我想着,弄玉年纪大了,也知道人事,如今大房那样子,却是拗不过来了,二房现又病了,医生说过了这个冬天才无妨哩,小冤家是何等的脾气,岂能在家清心寡欲的?我听说她近日在外面,喝酒听戏,极没个着处。我欲再给她娶一房,你意下如何?”
      郡主不悦道:“才娶了二房没几日,如何又要娶了?平日听你说,二房性子柔顺,她也相处得好,并不赌气的,既是有病,养着便是,她房里又不是没人服侍,何必急着再纳小呢。”郡马道:“我原也看二房好,无奈他身子不坚实,竟病倒了,玉儿房里好歹要有人服侍,那几个小子,也没过了明路,若是现在就指给她,少不得她见猎心喜,又生出事端来。咱这等人家,三夫四宠的是常事,虽是急了些,谁又笑话来?那安平女王,六十岁的人了,日前还娶了个十六岁的少年为小,咱们弄玉正是少年时候,年轻心盛,若没有个人收她的心,横竖只在外面流连不归,一旦做下些不妥的事情来,可如何是好?”
      欲知郡主如何道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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