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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南风的到来 ...


  •   只隔了几日未见,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在看见那无精打采的脸庞时,才意识到,无法触及的思念竟是到了这样无可自拔的地步。分明遥遥相望才是最安全的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想听他说话,想看他的微笑。只是怕站到他跟前,换来的是冷眼相对。
      这样矛盾地望着,就见秦寅掏出了手机,他看的并非手机本身,而是手机边上挂着的那一串挂件——母兔子、小蝌蚪、小蝌蚪和小蝌蚪……
      他将那一串不织布挂件托在掌心,用方锦毅再熟悉不过的眼神看着,仿佛那只是一张令人怀念的全家福。
      他可以因为照顾方锦毅的感受而悄然离开,却无法勉强自己鸵鸟似地逃避对这个家的牵挂。将这残留的一串回忆随身携带,饮鸩止渴,也好过徒劳挣扎。
      不断闪回的记忆中,总无限放大了方锦毅冷漠的眼,绝情的话。那苦果抽成缕缕情丝,将他的心包裹了一层有一层,或许能在这茧中蜕变成只求一季绚烂的蝶,也可能就此枯萎在这无尽的相思之中。感觉不到春的朝气、夏的禅意,只余下秋的凄凉与冬的死寂。
      睫上似落了雪,一眨,便落下一颗泪来。
      泪水打在屏幕上,那合影的一对父子,都湿了半边肩膀。
      他走后,是否还有人为他们撑伞?知他们冷暖?
      指尖划过一双微笑的脸,渐渐就模糊了双眼。看不分明,却依旧固执地睁大了眼,好似下一秒,他们便会说出些安慰的话来,朝夕相处地疼惜。
      扰人的蝉鸣,逼着他合上窗户。
      隔绝了吵杂,才发现竟是有人在敲门。
      “谁?”秦寅走过去,却无人应答。
      匆匆抹了把脸上的泪,将门拉开一条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撞开了两人间隔阂,一把拽住了企图退开的他的手。
      秦寅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这个刚还在照片上微笑的男子。
      他怎么会来这里?又是如何找到他的?
      脑中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更是狼狈。
      他是最不愿让方锦毅看到他此时的模样的,好似个黯然神伤的弃妇,又似个不争气的痴情种。
      可方锦毅的掌心是那样滚烫,好像要将两人的手融为一体,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跟我回去。”方锦毅企图将身子挤进来,秦寅却顶着门不肯让步。
      回去?
      回哪儿去?
      难道驱逐我的不是你?
      逼这份感情自生自灭的不是你?
      “我并不希望你走的……。”方锦毅直视着秦寅一字一句道。
      他以为这是个明智的了断,却未料到这是对双方同等的折磨。当时如果听到了他的争辩或看到了他流泪,他定是下不了那样的狠心。可秦寅什么都没说,他就那样挺直了背离开了这个家。好似比起他们间的感情,他更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尊严。
      “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自受!”秦寅显然认为这句无可奈何无异于事后清算的指责,“你说完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方锦毅面对咄咄逼人的秦寅,忽然有些词穷,“回去再慢慢说好吗?”话里竟是带了一丝恳求。
      “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秦寅苦笑着问出这一句。
      圣诞节那天,他也说过相同的话,当时的方锦毅并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痛苦,可如今,他的回答,又能有什么不同?不舍也好,依恋也罢,若不是抱着相同的感情,这挽留便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方锦毅的回应,只是一阵撇清般的沉默。他并不认同同.性间的感情,甚至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这样的表态,让秦寅原本死灰复燃的渺小的期待又渐渐冷却成一个自嘲的笑。
      他否定的,是他的全部。
      “你走吧……”
      以牙还牙的这一句,切断了两人之间平和对话的最后一线可能。秦寅一根一根扒开方锦毅握得骨节泛白的手指,狠狠合上了门。
      然而方锦毅却没有走,秦寅背靠在门上却始终没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方锦毅在这方面的固执,远比全盘否定的拒绝还要残忍。他要秦寅从对他的感情中剔处那令他如鲠在喉的爱恋,只留下无微不至的亲情。
      直到今天才看清,这个人有多自私,多残忍,多无情……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无法改变对他的感情。
      强迫自己移开步子,不去思考关于他的任何事。
      吃了晚餐,洗了澡,出来时却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问站在门外的男人,他可认得。
      “不认得!”秦寅咬牙切齿地回答。
      片刻后,前台却又来电,说那位先生不肯走,如何劝都不行,是否需要报警?
      “不需要!”秦寅挂了电话,随后便将手机关机,早早卷着被子睡了。
      他确实累了,累得不愿意多想门外的那个混蛋究竟有没有离开。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牵肠挂肚的家。那个男人皱着眉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秦寅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随后一双手,冷不防地将毫无防备的秦寅搂进了怀里。秦寅一惊之下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秦寅呆呆望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有个令人欣喜若狂的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梦里的他,似能读出他的心思,捧着他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多么美好的愿景……
      秦寅却在最幸福的那一刻,睁开了通红的眼睛。
      心跳还延续着梦中的频率,秦寅愤恨地按着胸口,低声咒骂着自己的不争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方锦毅靠在门边的墙上坐着,夏日的夜晚有些冷,朦朦胧胧间,似乎又听到了楼下厨房的动静。早饭的香已飘散开,穿着轻松熊围裙的秦寅不满地回头嚷着:“刷牙掺点热水啊!”
      方锦毅满嘴泡沫地答应着,和方小培交换了个“秦妈真啰嗦”的眼神。
      吃完早餐后,秦寅在阳台上晾衣服,火辣辣的阳光将他的小脸晒得红彤彤的,他回过头不满道:“怎么又戴歪了?”,随后在在裤子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上前替方锦毅重新系领带。
      方锦毅低头,看着被染成金色的可爱的发漩,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触摸,却忽的听他低声道:“我要走了。”
      随后“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方锦毅睁开眼,就见了边上秦寅俯视着他的疲惫的脸。方锦毅猛然站起身,紧张地观察着秦寅脸上的神情。秦寅却避开他的目光,烦躁地将刘海向后拨去:“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方锦毅看着此时秦寅的冷淡,就好似看到了病床上绝情的自己。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的因果报应。
      “我……就想多看你几眼。”
      这话,是出自真心。可听在秦寅耳里,却好似一种以退为进的卑劣。
      秦寅操起拖鞋就朝方锦毅扔去:“你走不走?”
      已是不管不顾地拿出了泼妇的架势。这个可恶的男人,就非要把他逼到穷途末路的境地?他就笃定他面对这些不伦不类的话下不了狠心?
      被打到肩膀的方锦毅却不气恼,只是弯腰捡了拖鞋,半蹲着给秦寅套上:“我公司里有些点事,不得不回去。”抬起头看着胸.口起伏着的秦寅,“我还会过来的。”
      谁要你过来?!
      秦寅在他转身时又愤恨地扔了只袜子。
      方锦毅捡起来,团一团,塞口袋里带走了。

      秦寅气得没吃早饭,又来到了那个小公园坐在之前的那条长椅上。忽然的,就听到了一声“早”,回头,正见了上次聊得投机的那位老人。
      两人从天气聊到人生的无常,随后老人忽然道:“小伙子,你有没有听说过北风与南风的故事?”
      秦寅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是作家拉封•丹笔下的一则寓言,北风和南风打赌,说看谁能让人们先脱下大衣。”老人擦拭着眼镜缓缓道,“北风用凛冽的狂风企图刮走行人身上的衣服,但为了抵御寒冷,人们反而将大衣裹得更紧了。而南风只是徐徐吹着,将春的气息带到人们身旁,感觉到了温柔的暖意,人们便解开了纽扣,自然而然地脱下了大衣。”
      说罢老人停顿了一下,才看着秦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真正能让人放下的,不是自欺欺人、针锋相对的顽抗。逃避或许能缓解一时的痛苦,却也会让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脱下这件沉重的‘大衣’。”
      秦寅愣了愣,低头沉思起来。
      老人就这样静静坐在他身旁,合眼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许久以后,秦寅忽然起身说了声“谢谢。”,老人笑了笑,目送着秦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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