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喜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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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黛黛在第一天就来找我。她给我一块玉佩，我接了过来，赫然却是如俊那块碧玉佩。
“这碧玉佩，是当今月王为他最爱的女子打造。梅花是她最爱的花，‘如’则是她的名字。月王在未登大典之时就认识了她，却因皇位争斗不得不与她分离。之后，月王登基，在宫中特地为她筑了梅园，那女子却不肯入宫。不肯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那时有了身孕，而她，不愿孩子去宫里过勾心斗角的日子。”
黛黛言简意赅，我在刹那明白过来。
那孩子就是如俊，腼腆而温和的如俊。而梅园——那天去宫里见青青，她住的地方，正是梅园。
青青被唤成月如，原来是因为这个名字里有“如”字的女子。那是怎样一个脱尘的女子，所以才有了如俊的淡然，可是，代替如俊跳入那深深宫阙的，偏偏是青青。
“你拿这个来，是想揭穿雪月公主是假的么？”我别开头不看黛黛。这样的猜测，虽然尴尬，但我不得不问。
“如俊很宝贵这块玉的，你又何苦把它拿了来……”没来得及得到回答，我又顾自喃喃念着，生怕从黛黛口里听到我不愿的答案。
“如公子听说冒他名的人是你朋友，就解了玉让我给你。”黛黛的话里有着一丝怒意，更多无奈，“他说：如果能帮上你的忙，这玉在谁身上，都是一样。还有，既然他不想入宫，那么，只要宫中的月如能生活幸福，那也是皆大欢喜。”
我抬头，对上黛黛平静的眼。
黛黛看了我一眼，终究忍不住那习惯性的皱眉不爽表情，骂道：“既然决定了，就给我不要反悔。我哥那边，他自会想通，你不用多操心。”
说完，甩袖而去。也还是那样，不给我再说再看的机会，甚至连头都不曾回一个。
我握着那块温润的玉佩，想起如俊浅浅的笑，感谢的话，却只能放在心里。
绿鸢、如俊、还有乐风和赤焰……药岛上的你们，都还好么？等这边事情了结，我就去药岛，与你们团聚。
此时的我又如何能知道，药岛上，亦已是山雨欲来。在如俊的生命中，可以让他连母亲都无暇再怀念的，除了那两人，又会有谁。
每个人，都有生命中至亲至重的人，无关风月，无关血缘，却是旅途之中不可或缺，不可替代。
第二天，我托人将碧玉佩带给青青，告诉她那是成为月如最有力的证据。然后我向她告假，那承诺已久的伴娘，我无法担负。
第三天，我发现已找不到月释初见时砸给我的白玉佩。
都说月王多情。两块如此相似的玉佩，说不定也有着相似的故事，但是我不愿猜测。
上官翎或许也没有想到，我逃离了他给的选择，在这万般急流中，居然就这样抽身而退。
月释是愈挫愈勇的人，没有我的羁绊，再加上青青的帮助，他一定可以完成心愿，一定可以逃脱樊笼。虽然还是会心疼那样压着所有痛苦过往的散漫的笑容，虽然还是会想起那色如琉璃的眼神，虽然还是会担心那埋着恨的孤寂心情，但是，我还是选择放手——因为，我如黛黛般信他。
景祺看我颓然的坐在窗边傻笑，无奈又心慌，却不多言语，如前两天一样来给我梳头。
梳齿轻轻滑过头皮，轻柔、酥麻。
指腹无意碰到肌肤，温暖、颤抖。
景祺给我梳了个高高的髻，让我看上去像个发育不良的男孩。
“臭景祺，你是不是想我这样跟你上街，被人当断袖批啊？”不自觉的，我学了那人，微眯了眼睛笑骂。
“那我扮女人好了。”景祺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这家伙，好的不学尽学坏。就陪了我三天，配合我演戏胡闹的本事真是蒸蒸日上。装傻装无赖装小太妹都难不倒他，我能用的招数以及我曾经用过的招数，不管是核武器级别还是生物武器级别，都对他无效。他就顺着我的心思胡搅蛮缠装傻充愣，一点纯净可人的形象都没。
可是，他始终离我这么近，始终不给我用笑来掩盖的机会。看着那湛蓝的眸子，我仿佛可以清晰看见自己。受伤的自己，强颜欢笑的自己，却渐渐地在他少少的言语，柔柔的动作中一点点融化，再重新凝聚，变得坦然，变得笑自内心。
在景祺面前，我不用为了笑而笑，更不用为了谁而笑，只是，想笑便笑了。
比如现在，我笨手笨脚给他编着辫子，盘着女人的发髻，而他顶着那惨不忍睹的发型却一副温文驯良小受样，我又如何能忍住不笑。
从来不知道，那只看上去温良实则顽劣的独角兽，恢复了人形后竟也是顶着纯洁如水晶的外貌实际却又是学坏又是搞笑……
我一边笑着，却听见一阵马嘶。瞄向窗外，却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伴着铃声从路口缓缓驶来。
马车的车顶是一把巨大的古伞，细细密密的伞架间，糊了上好的油绸。伞的边缘垂下无数杏红色的丝带，在初夏的暖风里，飘拂荡漾着它无限的风情。而丝带末款，居然是一条条黄金的小鱼，互相撞击时，在一片喧哗里发出轻微又无法忽略的声响，恁地撩人心弦。
拉车的五匹枣红小马在我窗下止住了脚步，马蹄轻扣地面，发出悦耳的叮呤声。我这才发现，那一路的铃声来自这些乖巧的小马——马脖子用嫩黄的丝带，拴起了一串金灿灿的铃铛，五串铃铛随着不同小马的不同动作，交替响着，仿佛在演奏一部天然的五重奏。
“鱼涟！”
“鱼涟大人！”
“鱼涟先生！”
人群有些沸腾，各式各样的叫声嗡嗡的响着。车里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拨开重重丝带，一股浓郁的曼陀罗花气息扑面而来。
人群刹那安静。
是谁呢，这么高调。不仅夺人眼球，还扰人视听加上薰人口鼻，简直对人的感观无孔不入嘛。我也好奇的往车里望去。
车帘开处，一个华丽穿着的女子，款款而出。
人群再次沸腾。
我这才看清，出来的并非女子，而是个打扮得像女人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是白渊。
他上半身穿一件圆领的红纱长袖，有着细细的半透明的袖子，却在手腕处接上五彩斑斓的绸布，层层叠叠地像金鱼的尾巴。上衣很短，刚过胸部，故意露出了腰部的曲线。而下半身是一条猩红色的长裙，低腰、露脐。
他在脖子上挂了很多条项链：浑圆的白色珍珠长链围了两圈，衬着金色的圆片围脖更加耀眼；木制的彩色小鱼串，伴着轻柔的丝带穿起的银色铃铛；还有一条长长的丝线，穿起无数朵曼陀罗花，随意的搭在脖子上，直拖到地。
白渊居然还是京城知名的舞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蹙眉间，白渊抬头向我看来，那充满魅惑的那丹凤眼被画成了一条鱼的样子，衬着勾起的唇角，笑容邪魅。
“错过今天，你会后悔。”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若不想后悔，就随我来。”
我愕然，却见景祺对我点头。
“景祺……”
“不去，你不会安心。”景祺摸摸我的头，“我在这里等你。”
来不及感动，也来不及思考，我已下了楼，在一片惊诧声中，坐上了白渊那华丽的马车。
马车很快到了相府门口。
很大的门面却是车水马龙，道喜的人群骆绎不绝。那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那硕大喜庆的红色喜字，直直的刺进眼睛，让我昏眩。
而一身红袍的月释站在人流中，那样的醒目。
他一头黑发高高绾起，显得脸庞有些瘦削。
我怔怔地看着他带着我所陌生的笑容，接受着各路来宾的贺喜，优雅依旧。
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下来。
“姑娘为何事落泪？”耳边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
我转过脸去。
秦铭就那样站在离我一米不到的地方。
多久没有这样近的看他了？半年么？怎么觉得已经过去一生一世？他穿着一件墨绿的长袍，头发已经齐肩，表情还是那样干净、清爽。
看见我的脸，秦铭薄薄的嘴唇抿了抿，那略略凹陷的眼睛里出现了疑惑的神情，他喃喃自语道：“我在哪里见过你么？”
秦铭用一只手托住下巴。我心里一痛。那是他想事情时习惯性的动作，还被我说是盗版了柯南的。那时，每次他一托下巴，青青和我就一起效仿，绝不让他一个人摆酷。所以，秦铭的“思考”总是被打断。他气得不行的时候，我们却哈哈大笑着说是如果柯南来收版税我们可以一起分担，或者柯南把他告上法庭时也可以多俩美女和他一起辩护一起坐牢……
“相公，我们去坐下吧。”
一个长相甜美、衣着考究的女子过来，轻扯秦铭的衣角。
这就是——月明公主？
我盯着这个女子，脑里有雷鸣轰隆隆的炸开。
她的刘海——在这个时空算是很独特的刘海——和大二时的我一模一样。
那时，秦铭把一头长卷发乱得像拖把的我从网吧里拽出来，扔到美发店里。发型师给我做了离子烫，剪了厚厚的齐眉刘海、齐刷刷的发梢。当我顶着这一头甚是时髦的新发型站在秦铭眼前时，他眼里汹涌而过的浪潮让我脸红心跳。
那是我站在秦铭面前最美的一次，却也是最后的唯一的一次。之后，秦铭正式成为青青的男友，而我，在他走后剪短了头发，自欺欺人地选择做他们远方的朋友。
“姑娘，在喜宴上哭是很失礼的。”秦铭提醒我，眼里已有责备。
我抹干又一次流下来的泪水，无言地看着他搂着娇妻往坐席上走去。
是啊，我怎么可以在婚宴上哭，不但很失礼，还很不吉利。
我这个又一次成为第三者的人，如果没有办法笑着祝福，那就选择离去吧。
白渊已然坐到了席位上，丹凤眼扫着全场，却并不看我。我往门外挪去，却听到一声高喊：“王上驾到——”
百官群臣纷纷迎接，我只能退到角落，麻木地看着宫人抬了一箱箱的贺礼鱼贯而入。
月王牵着新娘的手举步而来。他一身紫袍，绣着金色龙纹，比我想象的年轻，却也已留下许多饱经风霜的痕迹。那里的人，竟就是如俊的爹……
想起如俊那未曾得见的温婉娘亲，想起她教出的儿子那温润腼腆的气质，一时间却是百感交集，不知该叹息眼前这年华老去的王者，还是该怨恨皇家命运的捉弄。
青青穿着繁复的金丝凤袍，红红的盖头随着她细碎的脚步摇曳生姿，那双挽着月王的手，如月似玉，纤细娇柔。
“我以后结婚，也要在婚礼上挽着爸爸的手入场！”青青在看韩剧婚礼时信誓旦旦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雪月公主就是得宠啊，居然让王上亲自执手出嫁！”
“是啊，用这招撑腰，就算是上官家，也得吃这个下马威，嘿嘿。”
“所以说雪月是个厉害角色，谁都可以忽视，这个女人忽视不得呀！”
“就凭她这几个月搞出来的内阁、科举、诗词等一堆花名堂，想忽视她都难！”
“女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一绝了。”
……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那边，月王已经把青青交到月释手里。
让“父亲”挽着入场，不是为了浪漫，而是因为要借助他王上的光华么？浪漫早已不是浪漫，原来也还是艰辛，处心积虑的艰辛。
月释和青青在司仪的喊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月释一脸优雅却淡漠的笑，每个动作，他都只是微微点头。到夫妻对拜时，眼神里甚至泛起了傲慢自负，连点头都已不屑。
那样的骄傲眼神，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对着我时，它是带着捉弄的笑意的，不似现在这般，如水冰凉。
下面一阵议论纷纷。月王的脸上，怒意终于掩盖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喜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