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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外篇·赤松满佑列传 ...

  •   外篇·赤松满佑列传

      在基辅的街头,我忍受过常人所不能忍受的饥饿和痛苦;在西线的战壕里,我面对过常人所不敢面对的杀戮和死亡;我蒙受过耻辱和失败的鞭策,经历过血与火的试炼,这些付出绝不是为了能够和那些养尊处优、大腹便便、胆小无能的劣等低能的家伙们浪费口水,而是要将他们连根带叶毫不留情地统统打倒,只有这样,我们的故乡——基辅才能恢复她圣洁的光荣,她的人民才能重新沐浴自由。

      ---------------赤松满佑在政变前夕写给松下夫人的信【注①】

      BK13年,基辅,一个二十左右,脸色苍白的人走进一间酒馆,西线战争时的足轻【注②】,受过伤,如今身无分文,没正当职业,他正筹思着是否应该考一个药剂师的资格证,以求吃顿饱饭。

      不过还好,他现在暂时受雇于第一等级会议的秘密侦察局。在这个人声鼎沸,正是受命要调查有无“不法或不忠”,帮助贵族缉捕潜在的动乱分子。

      但当他听到了这些酒醉工人的激烈的抱怨与不满后,却没有上报,反而立即发现这是个机会,于是数天都在这个酒馆里静静地旁听。

      终于,这个年轻人似乎意识到一场巨大社会动荡即将到来,而其梦寐以求千年不遇的机遇此刻终于来临,于是,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全部希望作为筹码交给这些嘈杂群氓的无边愤怒,把自己的命运做赌注寄托给这个时代,一如他自陈:“这是生命中决定性的时刻,仿佛听到了内心有那个充溢着激情的声音,久久模糊之后突然急剧清晰起来,我是以下定决心,从此便再无回头之路。”

      几天后,这个几乎走投无路的老兵就辞去了这藉以温饱的临时职务,带上自己仅有的财产----一件破袍子和一双草鞋,重新加入西线军队,并成为物见番头【注③】。这就是赤松满佑登上历史舞台的开始-----带着些许投机,更多的则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

      这个拒不屈服于现实,一心追逐理想,最终被社会无情地修理得惨不忍睹的可悲男人现在终于找到了他所钟爱的事业-----一条通往梦想之路---尽管必定荆棘满途,艰难重重,然而,他对此无所畏惧并且毫不在意。

      与后来基辅官方所鼓吹的天神般降世的宏大场景不一样;也不同于未来无数书刊千篇一律地重复---即这个未来将会被视为恶魔化身的男人天生散发着一股所谓‘慑人的邪气’。

      实际上,赤松满佑最开始是以极普通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当他第一次向人们走近时,留给他人印象最深的不是他卓绝的才华,而是穷困潦倒所赐予他的衣衫褴褛;让世人最感震惊的不是其雄辩的口才,而是饱受饥寒交迫折磨所留下的营养不良和瘦弱---按照熟人的描述就是‘仿佛一阵风都会吹到’;让旁人最感诧异的与其说是他非凡的直觉和勇气,不如说是他怪诞乖张的举止。唯一能让别人感到惊异的地方就是:“像他这样如此落魄的人,竟然有一双充满野蛮斗志和狂热激情的眼睛。”

      曾见证赤松满佑一步步爬上向来以贵族军统自称的西线军决策层的松下古久,带着一种知识分子式的嘲讽的清高语气调侃道:“就这样,我们中间就加入了一个举止乖离,穿着破败的乡下人,而他与自身身份地位不符的高傲使他与其说像个人,不如说更像一个好斗的笨拙的公鸡。”连赤松满佑本人则是几乎相同的语气看待自己步入政坛的:“我也知道我没有任何背景可言,亦是缺乏相关经验,于是周围的人对我亦不是看好。”

      然而,谁也不能想到,这个BK13年时常人眼中的蠢货,将要在历史上掀起一种何等可怕的风暴,9年后,他竟然会成为这个地区的大军阀,而后,他将来获得的力量将使他能够即兴而来地更改数百年才成型的地界,毫无顾忌地磨灭那些历史悠久的民族,声色不动地将成千上万的人送进绞肉机,绝不犹豫地用他残忍的世界观来改造这个世界,且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冷酷意志强加于整片大陆。此后历史将用鲜血凝刻下他冷冰冰的作为,而所有人都将会因为他肆无忌惮的一举一动而吓得屏声静气,瑟瑟发抖。

      当近半个世纪后,战火熄灭,一切重归平静的时候,无数的后人都在反思一个问题:像赤松满佑这样做出如此野蛮行为的‘魔鬼’是如何成为一个统治者的?有人把其归结于数千年的盲目忠君传统,也有人将之归诸于赤松满佑本人的撒旦特性(笔者认为宇智波斑明显更为合适这个外号),更有人认为成就赤松满佑的上台是当时整片大陆政治家们的愚蠢和短视。(批判千宇同盟者甚众。)

      可是,所有这些人,在低头佯作反思之状时,似乎有意无意地都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基本事实:赤松满佑极其所掀起的滔天巨浪,并不是他单单的个人作为,而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宏大的社会群众运动的结果。

      他的成功属于巨大社会变革下的产物。那就是社会、观念和经济的进步对政治组织和运动的巨大改变,这种改变已经消灭了一切陈旧的政治观念------古老宗教的衰落导致了人们不再相信君权神受的合法性,传统的王权独裁贵族国家观念无法维持,因为大众意识的觉醒已经势不可挡,正在成为而且必然成为左右国家政治走向中的基础力量,谁能迎逢驾驭主宰这股力量,谁就能成为最强有力的人。

      任何意识不到这个变化的政治人物必将被无情淘汰,所以,当社会危机来临的时候,新的政治领袖已经不是古时所鼓吹的躲在密室里筹划计谋,以笔为戈的贵族阴谋家所能承担了,适应这种新政治生态领袖将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与其说像一个政治家,不如说更像一个宗教领袖,一位狂热的先知,他能够知晓失落大众奔流于血液中的本能渴望,能够唤醒深埋大众内心深处最深层的冲动,并最终如犹太教传说中的先知摩西那些带领他们走出苦难的‘埃及’。【注④】
      后世的社会学家【注⑤】曾经这样描述过动荡关头的新的拯救者所必须具备的特质——此人不会是官僚,因为官僚僵化的思维使他无法融入大众;

      此人不会是知识分子,因为知识分子特有的清高使他不能成为大众的一员,因为凡是不能融入大众,不能成为大众一员的人就不能对大众生活有所真正体会,就不能了解大众内心最深层的欲望,也就无法驾驭大众。

      此人必须是独裁者,并来自最底层的人民,是他们的一员,与大众有相同的呼吸,并善于使用口号、上街游行和煽动民众。但又与群众毫无共同之处,因为他必须与所有伟人一样,具有“非凡的远见卓识”“完整的人格”,“不因流血而畏缩。能够靠铁与血来平定纷乱的局面并维持秩序”。为了维持公正,他必须准备随时“践踏自己的挚友”,“铁面无私地”施行法律,“小心谨慎而机敏地”对待人民和国家,必要时‘可毫不留情地用骑兵的马靴将他们踩在脚下’。

      不知道刚刚步入军界的赤松满佑是否留意过这段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终身都以自己在基辅大街上的流浪日子为荣。他是这样充满深情地回忆在基辅的那段最最苦难的时光的:
      ‘基辅的冬天很冷,晚上我们一群人就蜷缩在拱桥底下卷着衣服睡觉,早上起来,往往会发现靠在身边的人却已经永远醒不来了。那时候每天我不得不为一勺饭抑或一口水而挣扎,去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就这样生活在几乎无尽的耻辱和彻底地绝望中,其中一些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勇敢一点的就选择自杀,以保留自己的颜面;软弱一点的就继续这种生活;卑劣一点的不顾一切的犯罪,以期待能有所改变。而这种可怕的生活,只有像我这样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忍受,并把它当做上帝对我的巨大垂青。而正是这种残酷的生活教会了去如何领悟生命的真谛。’

      赤松满佑本人具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顽固性格,他怀揣着那份迂腐得掉牙且不切实际的理想,仿佛堂吉诃德【注⑥】那样的愣头青一样一头扎进了无底洞,结果只能是被社会体制的无情压制,然而,他不到南墙不回头,不到末路誓不休的拼命挣扎,结果只能是遭到了更加残忍的修理,以至于从一个有为的退伍老兵被迫沦落到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一切都似乎破灭了,能够感受到的只有饥饿。那个时候的他身穿烂袍子,裹着试图遮住自己面孔的头巾,奔走在大街上乞讨过活,或者在旅店门口给人家扫雪,或者搬运货物,以获取微薄的收入。他曾在马路上被人拿着拐杖围着追打,原因仅仅是他不小心弄脏了一位武士的靴子;他曾被同屋的流浪汉骗走一个月的生活费,结果挨了险些饿毙在大街上。

      此时,强烈的改造社会体制的冲动已经在这个年轻人的血液里深深埋下,总有一天,它将在残酷命运的熔炼下,铸就为至死都未动摇过的坚定理想。同样,在这种毫无温情的生活下,冷酷的种子不知不觉于他心里静静地播下,将来,这颗种子将会成长为畸形的参天大树,遮蔽了良知,映照出一颗最冷血的灵魂,去吞噬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生存的艰难教会了这个退伍时将自己的证件当厕纸使用的胆大妄为的青年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仅有的资源,他拼命读书,利用一切的机会去学习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他忍饥挨饿,想尽办法攒了一些钱,办了一张昂贵的基辅贵族大图书馆的借阅证。(书籍是当时最贵的资源,贵族们常常以藏书数量来摆阔。由此可见,对于他这样的乞丐,得到一张借阅证有多么困难)

      乞讨之余,稍微有点空闲,他就排队到图书馆去借书看,图书馆的一位家兵小次郎回忆道;‘我记得他是我们图书馆阅读者中最不体面的一位。他不懂得最基本的修养和礼仪,蜷缩在图书馆的角落里,仿佛受伤的高傲的野兽,生怕被人看到。头发凌乱,一身褴褛,斜着脑袋,浑身上下只打哆嗦,除了那对鹰一般锋利凶狠的双眼和狂热,他没有任何能够引起人尊重的地方。凡是他借过的书,叶扉总有脏手上的黑迹,我们总要设法清除,按照清除的记忆来看,我们图书馆的书籍,几年下来,他至少看过了三分之一,这点绝不夸张。’

      赤松满佑后来回忆道:“每天晚上睡觉前,我就把我的面包片碾成碎屑,撒在地上,分给夜里活动的老鼠们,他们和我一样饥饿,我理解他们的感受。”西线战争之前他的生活是富裕的,无忧无虑,现在他已沦为赤贫的无产者。

      这种地位一落千丈所产生的绝望和痛苦他深有感触。这种经历使得他能够对在大经济危机,忍者战争WWN1还有大革命中突然间一贫如洗的基辅普通中产阶级的遭遇获取极大的共鸣。后来他的一揽子福利政策,亦是由于此种生活对他影响的结果。

      当他在军队中终于站稳了脚跟,赤松满佑冷眼观看当时基辅党派竞争的暗流,他关注每一次大规模的群众游行,参加每一场政治家的演说,分析每一处政治宣传的得失,并细心地从自己作为一个底层群众的内心来细细体会这些政治手段对自己的影响。凭借对政治手腕的极为熟悉很快抓住了未来政治组织的关键----大规模的群众运动。

      他写到“新的最强大的政治力量将不是军队的刺刀和大炮,而是传单和报纸,它来源于宏大的社会群众运动,未来最伟大的政治家定将是一位伟大的群体鼓动家,他将像吹奏交响乐的指挥家那些号令听众,随心所欲的让他们随着自己的激情而四处奔荡,而未来最强有力的政党将必须是在大众中有着深厚基础的组织才能承担。”

      他分析左翼无政府主义政党不能成功的理由在于“无法得到极为重要的经济和政治支持。”他认为右翼政党不能成功的原因在于“没有对普通大众强有力的号召力,缺乏对底层民众生活艰辛的了解,宛如空中楼阁,无法形成真正的政治力量。”这些认识都将在他后来的政治生涯中对他形成巨大的帮助,他摒弃了双方的缺失,并融合了他们的长处,改造了国家社民长枪党【注⑦】,使之成为一个强大的政治工具。

      赤松满佑的命运从基辅寒冷的街头便已注定。他或许落魄潦倒,不为人们所知;人们与他擦肩而过,会嘲笑他身上灰暗的黑袍子,鄙视他瘦弱的双肩,躲避他衣领发臭的味道,厌恶他饥饿而狂热的双眼;他却挤在领取教会救济粥的长队中沉思默想,毫不介意来自外界对他的指责嘲讽。他从未在窘境中有过犹豫,因为有信念支撑着他,这是一种从不欺瞒自己的潜意识,一种奔突在血管里的本能热情,即使在未能具体分析这些之前,他对未来亦从不畏惧。

      等到战争的炮声隆隆做响时,他欣喜命运的垂青,并不再沉默,而是附身亲吻脚下的土地,为梦幻而挺身而出;正是这片土地,从他久藏的宏大内心世界里延伸出来,早已显示了明确且不可动摇的方向。

      当他成为一名军人在西线肮脏的战壕里与死亡共舞时,战争用血和火教育了他,赐予了他非凡的胆量。他沉迷于战争,并在此找到了城市生活中从未有过的认同感,他诅咒和平主义,欣赏流血和牺牲,并以最勇敢的姿态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当市民议会掌权的消息从后方传来,基辅民兵被土之国人击败后,他作为一个老兵对战争的疯狂热情立刻转化为对发动革命者-----市民议会,光明会,还有维尔布什克的切齿痛恨。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BK7年,当我们在前线为基辅拼命时,是谁在我们的背后插入了那把致命的匕首。”----而这种情绪在整个基辅地区相当普遍并且广为接受。

      他有着作为一个军阶知识分子堕落到一无所有无产者的经历,这使得他对大危机中普遍大众对从中产者沦落到赤贫者的无比恐惧情绪有着切身体会;他曾作为战争老兵在西线英勇奋战,这使得他对战败所产生的失落情绪有着最深层的感受,而这种情绪也是充溢着整个大众在一战后最深层的愤懑----对发动革命的市民会议的极端憎恨。

      这两种情绪则是战后基辅大众内心最本质的情感,而对于赤松满佑本人,这两种情感对他影响如此巨大,在以后将给予他巨大的帮助---------当他对大众进行倾述时,能够极为容易地与大众产生强烈共鸣,唤醒他们内心的渴望,并获得他们的认同------因为没有哪一个政治家比他本人更接近大众,并来自于大众。

      基辅的艰苦生活经历赐予了他坚定冷酷的性格,消灭了他曾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所特有的软弱劣根性;而战争则用血和火教会了他勇敢和无情,铲除了他作为一个理想主义青年所拥有的温情和不切实际的一面。而他本人在流浪和战争期间所自学到的复杂纷繁的知识,亦将使他有别于普通大众和士兵,使他具有非凡的远见卓识和宏大理想。

      虽然,在BK13年的时候,由于缺乏经验、人望和资历,他不能立刻在人们的第一印象里绽放异彩,但是,无论在各个方面------意志、胆量、决心、才智和面对挫折及艰苦的韧性,他已远远超越了当时任何已经活跃起来的政务活动家们,总有一天,他的这些品质将使他本人成为力量的化身,并将他送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后世哲学家【注⑧】说过:“一个超人的意志足以胜过一百万氓民意志的总和。”当面对上层贵族统治者的剥削时,基辅的广大民众所作的无非是无力的呻吟,以头触地,来抗议命运的不公;当面对其他国家还有忍者的压迫时,几乎所有的基辅人-----无论是政治家、抑或军人百姓,所能做的也仅仅是以丧失操守的礼节哀求,以求博得忍者们还有大名那根本不可能的同情。

      而赤松满佑,这个足轻,尽管他尚默默无闻,一无所有,却已决心动用自己的意志不顾一切地去改变这种局面,“在这一百万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

      赤松满佑的作为如同先贤所教诲他的那样:遵从意志启示而行动的人,当其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力量可以动摇他;从意志中诞生的生命,其寿命不能以时间来计算;从意志中衍生出来的价值,其多少不可以金钱来衡量。【注⑨】他所追求的,是实现这种意志思维的本身,他的所有作为只有一个目标----将这种意志世界幻化为现实。

      BK4年,赤松满佑发动了政变。他在军营里的演讲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人们热情的呼喊着口号,沉醉于其中。一名听众事后这样写到:“所有的政客都在说空话,说假话,试图愚弄我们,只有他,用他的热情来感染我们,用他的真诚来拥抱我们,用他的激情来振奋我们,只有他才是我们的一员,他属于我们,而我们也属于他。”

      事后,赤松满佑写信给他的知交好友松下夫人,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在信中这样说到:“狼已经觉醒,他将驱走欺骗人民的统治者,并使人民重获自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外篇·赤松满佑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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