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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泛青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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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赞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此时已是在池中含羞绽粉颜,池边的暗柳也是褪了当初的青涩,只是那莲下的荷叶,不知为何遮了整个池,想是为了掩了那些污秽。
院中的梨花此时已落尽,只记得落时是散漫了一地的纯白,只记得那花还在时树下的少年,一身白衣似要淹没在这抹白一般,明显的只是那眉宇间淡淡的愁。
凉薄踱步至那树下,望着那梨树的目光却是有些迷惘,问是为何,却说不出,道不尽!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谁知否?却又道是,无人知晓。
晨初暖阳衬,衬的是那青山之绿,亦或是那百花之艳?百花本是同争春,春已过,何来艳之说?只不过是剩下那苍茫的绿,无边无际的绿,渗人心。
念非伫立在楼阁高处,眺望这所谓盛世,眺望这所谓繁华的---京城。略显苍白的唇间悠悠的泻出一声叹息,念非举起那在外人看来算是美的手,刹那间觉得有些脏,于是放在衣服上随意的擦擦,却发现,就连这白衣都脏了。
居高临下的望着这烟非执念要来的地方,一座一座的楼阁,一处一处的碧绿,凑起来,便是繁华么可烟非寻的不是这般的繁华,他寻的是那个在他心里住了三千多年的人,念非和烟非一样,都是痴人,都是痴人。
高处不胜寒,风从一个地方吹向另一个地方,却在途中惹了多少的债呐?风之所以这般的漂泊落寞,只因他吹落了能伴他的花,只因他执念的追寻更远的地方,却是忽略了另一片高处。
念非举起白皙的手,放在唇上轻轻摩擦,目光有些悲楚的看向了天,眸中的那抹悲楚慢慢的变成了迷惘,突然间却似看到希望一般,恢复了神采,放下手,转身,匆匆离去。
“滴答滴答”直到听见了声音念非才注意到楼外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线一般落下,却又似牵引着什么,这场雨无端端的让念非心神不宁。
脚下的步伐一滞,天空中似乎出现了一张面容,许是因为雨的缘故,看不真切,念非有些疑惑的想着这是谁,脑海中闪过烟非的脸,烟非,还在客栈睡着吧,只是睡着了罢了。
愈想愈乱,念非的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似乎是要出什么事,念非索性用了法力回到客栈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啪”的推开房门,见到床上躺着的白色身影,总算是安了心。
念非关上房门,不觉的放轻了步子走到床边上挨着烟非坐下,床上的人儿闭着眼,睡颜那样无害,安详,念非望着烟非的目光慢慢的有些痴迷。
喃喃的道出烟非的名字,不知是怎么的,念非鬼使神差的执起烟非的手,烟非的手有些冰冷,念非有些试探性的看了烟非一眼,见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念非慢慢的把烟非的手抬起来,最后放在了胸膛,那里装着一颗心,心脏跳动了一下“砰”又一下“砰”,念非看着烟非,眸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坚定,他定要护他周全。
薄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反复几次后,说出了一句藏了不知多久的话。
“烟非,我爱你”
这话说的很轻很轻,轻的似乎是风一吹,就这样散了,轻的就连念非自己都听不真切。
窗外的雨声听的更清了,不再是之前的淅淅沥沥,而是变成“哗哗”的声音,夏日的雨,总是下的这般猛烈,不留一丝余地。
爱让人便的痴傻,妖也不例外,从方才进了屋至现在念非才发现,在烟非睡着的过程中,竟没有动过一下,这尚且不说,白日里,烟非怎睡的这般之久。
念非望着烟非安静的容颜,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念非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一次的提了起来,死,这个字一下子钻进了念非的脑海里,冲散了念非的理智。
念非有些急切的攥紧烟非的手,试探性的喊了声“烟非”而床上的人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小的缘故,念非提高了音量再次喊着“烟非”而床上的人依旧是没有反应。
念非再也不能按捺住此时的心情了,往日的镇定再也不在,有些失控的放开烟非的手,抓着烟非的肩膀一边摇晃着,一边喊着烟非的名字。
在摇晃烟非的时候念非注意到,烟非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点点青色似藤蔓般的痕迹,看到这个痕迹念非的身形一愣,随机猛的把烟非翻过身来,扒开了烟非的外衣。
青色的痕迹从靠近□□的地方长出了一些细细长长的像是植物的茎一样的图案,似乎是有足够的养分,就能一直伸长,念非看到这图案似乎是一下子颓废了。
也不顾地上脏不脏,念非似乎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就这样跌坐在了地上,眸中却是那样深的绝望,还是念非害了他么?
烟非不是病了,而是中了猫界皇族秘术,“泛青颜”而这种秘术在很久以前便已被列为禁术,能使用的人只有他的父皇---炼尘。
念非本是猫界的皇子,三千年前一次出游无意中路过了地府,见奈何桥旁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竹林旁,眸中看着一个过路的魂魄那样的痴情,就是这一眼,念非再也不能忘。
回了猫界后更是日日思念,脑海中似乎只剩下那一个白色的身影,茶不思,饭不想,最后受不了这相思的折磨,便逃出了皇宫,下了地府在烟非的身旁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
三千年了,念非的父皇都没有寻过他,为何今天又这样对待?现在才逼他回去么?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的空气似乎是因为下了雨的原因,那样的压抑,让人窒息。
“哼”一声轻轻的呻吟落入了念非的耳畔,念非这才回过神来,向烟非望去,烟非的眉皱起来,连眉心都挤出了几道纹路,双眸紧紧的闭着,额头上已是渗出了一层薄汗,似乎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念非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坐回床边,想替烟非合上方才拉下了的上衣,而看见那青色的痕迹时还是忍不住一颤,有些呆愣的望了一眼那痕迹,一会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见烟非似乎是忍着莫大的痛苦,念非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把刀划着一般,寻不到毛巾,便用衣袖去帮烟非擦去了汗,似乎是这样他就会好受些。
烟非依旧是皱着眉头,痛苦使得烟非的脸也有些扭曲,念非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记得“泛青颜”并不会使人觉得疼痛,那烟非的痛苦又是从何而来?
只见烟非的薄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念非轻轻的喊了一声“烟非”,便将耳朵凑近了烟非的唇,想听烟非说些什么,而烟非始终都是念着一个名字----凉薄。
念非坐起身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烟非,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就连睡着,痛着的时候,他都只会念着一个人。
念非就这样子坐在地上,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连烟非痛苦的呻吟都听不进去了,雨连绵的下着,似乎是要下上那么一两天,似乎是不愿意消停。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烟非的睫毛颤了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只是头顶上的白色纱帐,抬了抬手,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睡着了。
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睡的有些久了有些累,烟非在床上坐起身来,靠在床板上,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发现念非不在,开口唤了声“念非”见没有人回应。
口也有些干涸,便想自己下床去拿被水喝,就在这时房门“啪”的一声响动,烟非盯着门口,发现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这个少年面容很是清秀,让人不能忽略的便是他眉宇间的愁。
少年给烟非的感觉很淡然,却也很熟悉,只是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他不认识。烟非有些疑惑的看着闯入他房间的人,皱了皱眉头,眼中分明的闪烁着陌生。
“阁下擅闯在下的房间,有何贵干?”烟非开口的语气里的客气那般的明显,少年一听,神色未变,只是走到了烟非的面前,弯下腰直视着烟非,长发随着少年的动作倾泻而下,落在了烟非的手上一阵瘙痒。
烟非见这人怎么这般无礼,居然靠自己这么近,想着就想要退却,却无端端的只能坐在那一动不动,心下一惊,念非怎么还不回来,面容上强装着镇定的与他对视。
少年就这样盯着烟非,半响后,直起身来,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你当真是不记得我是谁?”少年的话语让烟非一愣,他这么说是因为他认识他吗?
烟非回道“你认识我吗?”少年听到烟非的回答难得那淡然的脸上显现出诧异,却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往后退了一步,对着烟非摇摇头,想了想又说“我是凉薄”
烟非看清了这个少年的眼中并没有敌意,但还是带着一丝的戒备望着他,不知他来此时做甚的。
凉薄见了烟非脸上的疑惑,缓缓开始解释“念非让我照顾你,他近日有事”怕是烟非不会相信,凉薄便从怀中拿出了念非之前交给他的东西---彩灵珠
彩灵珠,顾名思义,它浑身通透白透明却浑身散发着五彩光,传言彩灵珠在世上只有2颗,凉薄也未见过,今日有兴一见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彩灵珠能治百病,无病之人将其备在身上能强身益体,延年益寿,说是彩灵珠身上还带着仙气,常年备着指不定能成仙。
烟非看见凉薄拿出那颗珠子,那是念非的东西,每日晚上念非都会把他拿出来放在烟非的身上,所以烟非才能睡的这般的安稳。
凉薄见烟非已然是相信了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出房间,留下一句话“跟我走”烟非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想着要不要收拾些衣物便看见凉薄带来的侍从们已经在收拾了。
烟非抬起步子要走,却是睡的太久了身子有些虚,脚下一个不稳便要向前倒去,鼻腔里蹿进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就这样落进了一个怀抱。
烟非脸色有些羞红,这样是在是有些丢人了,急忙站定身子想要向凉薄道谢,却见凉薄已经走在了前面,理了理乱了的衣裳,方才与凉薄解除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些景象,却是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