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巨星》公路飞行

38、陆小凤你死定了

　　陆小凤终于筹到了拍电影的钱，不是通过叶孤城。虽然叶孤城在娱乐圈属于不能得罪的人，不过也还是有人敢跟他叫板，比如仲氏。厉南星尽管不想再跟仲氏有瓜葛，在商言商，真要坐下来谈合作，也不是不可能。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总比让叶孤城不停骚扰陆小凤来得更妥当。
　　新电影的名字很怪，叫《鱼说》，主要场景摆在海洋馆，但是并非海狮顶球海豚跳高的欢乐气氛。陆小凤说，这一次他要演一名孤独的科学家，研究一条独一无二的鱼，整个故事的风格有点玄幻。更多详细内容，他则推脱起来，不是自己不肯透露，而是电影还没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剧透？大家都没有剧本，因为主角是一群鱼，面部表情也许要制作3D效果，如果技术不过关，那就不知道导演会怎么处理了。
　　而《鱼说》的导演，自然是厉南星，据说他会在电影里露一把脸，扮演一个很重要但是戏份极少的角色。
　　记者要采访厉南星，他总是跑来跑去说没空，有时候宁肯帮剧组工作人员搬箱子也不理人，于是这部电影更加充满了神秘色彩。
　　电影拍摄过程中状况不断，先是那条独一无二的青色的鲼鱼，因为没有这个品种的，所以最后用白鱼代替，后期给鱼加颜色上去；再是海洋馆的那一群鲼鱼，非常不合作，还攻击摄影师，把人咬伤了；然后动画组制作出来的3D样片厉南星根本不满意，他决定放弃3D技术，这样问题又出来了，作为记忆力不超过7秒的鱼类，如何去拍摄“表情”这种东西？解决办法就是对这群鱼不停拍摄，再制作模型，丰富面部表情，捕捉各种角度的各种画面，然后拼凑剪辑，选择需要的画面，这个工程量相当浩大，厉南星和道具师剪辑师3D动画组一起窝在工作室里两个多月，看得眼睛都要登出来了，也只完成十分之一左右。于是这样的话，预算要大大超支，必须赶进度，以放弃画面质量为代价，除了重要的几幕特写，以远景代替。亏得现在是数字拍摄，不然浪费掉的胶卷估计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这些都还只是技术层面的，其他的状况那就更让人哭笑不得。比方几位女演员在各自微博上挑刺抱怨，甚至有人放了一张竖中指的照片。究其原因，化妆师爆料，是厉南星在片场说女演员不会演戏，眼神呆滞。接着就发生了临时换角的事件，什么黑幕，潜规则之说漫天飞扬。厉南星开了紧急会议，命令剧组人员都不许在微博等渠道提及《鱼说》的拍摄，偏偏下封口令的当晚，陆小凤自己放了一张拍摄花絮照到微博上。这下厉南星面子上下不来台了，据说这对情侣回去吵了一架，连着一个礼拜不见他们说一句话。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吵架吵得一礼拜不说话？”厉南星问陆小凤。
　　陆小凤耸肩膀，“不关我的事，是投资方雇了枪手在网上炒作，现在炒作成本低了，热门网站上爆个料贴个照片就行了。”
　　群众也不是傻子，疲劳轰炸之下，有人就骂“凤凰星”爱炒作，连带陆小凤跟厉南星的恋爱，都是炒作，一对恶心的基佬，就知道来来回回地炒。
　　有人说：厉南星除了炒作出来的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他有什么真本事？还有陆小凤，片子没有一部不烂，全都赔得血本无归，整个的票房毒药。对，他有卖座的电影，那是因为观众要看那位跟他合作的演员好不好？如果可以，我宁肯开场五分钟他就被一枪爆头。
　　对于这种恶毒的评论，厉南星向来是看都不看的，他专心致志全力以赴地克服技术难关，在各种渠道的沟通磨合以后，电影完成了海洋馆的拍摄，3D技术过关，鱼的表情动作显得很自然，即不同于好莱坞动画片那种夸张的表现方式，又不显得生硬死板。总之，观众会觉得，那就是一条鱼。

　　接下来的工作，是拍摄人的部分，陆小凤又被勒令刮掉小胡子，然后静静地靠在玻璃跟前自言自语，镜头里的他很寂寞很孤独很文艺很小资，厉南星非常满意。
　　“卡！”
　　导演说一条过了，陆小凤兴奋异常，东奔西跑约人吃晚饭，眉飞色舞地跟化妆师吹牛。
　　厉南星想剪头发，刚要问化妆师可不可以加个班，顺手帮他理发，结果正翻手机看时间，有电话打进来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车里找陆小凤，手刚按到汽车门把上，电话接通，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笑。
　　“好久不见啊，大导演！”
　　厉南星沉下脸来，退到一个角落里说话，“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你现在了不得啦，想弄你的电话号码实在不容易，不过也总有办法。”
　　“有事吗？”
　　阳皓发出一阵怪笑，“我这里有一段视频，是在你家里拍的，你想不想看？”
　　厉南星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火气，“还玩这一套？你早一点连带上次的照片一起发，或者我还觉得受到一定威胁，到今天你觉得还有意义吗？”
　　“上次的照片算什么？我阳皓出手，不至于那么温温吞吞小家子气，我手上这段视频才叫劲爆，你想想看，要是让人知道天魔的少东家，原来喜欢被男人压在身下干……呵呵……”
　　“你到底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天魔’的股份回到你手里？”
　　“‘天魔’？天魔都让你败光了！当然是钱实在。”
　　厉南星想了想，“我不会给你钱的，因为我手头也没有钱。”
　　“你骗谁呢？不给钱，我就让全世界的人免费参观你被人干的样子。厉南星啊厉南星，我才知道你竟然喜欢这个调调，说实在的，平时看你一副高高在上清心寡欲的样子，真想不出来你在床上是另一副样子。要我说，你跟你那个姑姑一样贱……”
　　“啪！”厉南星合上手机翻盖，挂掉了电话。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三分钟后，主动拨电话给阳皓，“你要多少钱？”
　　“两千万，一分不少。”
　　“要给我时间才能凑齐。”
　　“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我再打你电话。”阳皓率先挂掉了电话。

　　厉南星铁青着脸，也不理发，也不找陆小凤，只跟摄影师说不舒服，独自开车回家了。一到家他上天入地把卧室几乎拆了，从沙发靠背，电视机底座，天花板顶灯还有衣柜把手后面，都找到了针孔式摄像头。
　　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平时都是他自己打扫的，因为不喜欢钟点工动自己的东西，可是他不在家的时候，又碰上陆小凤犯懒，就会有家政公司派人来打扫。看样子这段时间忙过头，就疏忽了，可平时上街才注意躲避镜头，谁想到家里会出这种事？
　　傍晚陆小凤也回家了，一上楼看到满地狼藉他就大呼小叫，“怎么好好的就说不舒服了？明明有人看你是打了一通电话以后才说不舒服的，到底出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就知道你又开静音了。你这是要把家里拆了啊？”
　　厉南星埋在沙发里，他不习惯抽烟，此时就在那里吃一盒香草冰激凌，冰激凌已经全化了，也没吃掉多少，光拿着棒子来回搅拌。
　　陆小凤跨坐到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干什么呢？”
　　厉南星想了想，没有把家里被安装摄像头的事情告诉陆小凤，“上次咱俩在南美沙滩上那些照片，不是阳皓发的，是你指使人拍的，是不是？”
　　陆小凤愣住，老半天没任何反应。
　　“我一开始，也心存疑虑，只是没有仔细去想。其实稍微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不是他，一来他从哪里得到消息我们会去南美？当时你的经纪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更不会说。二来，他尽管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到把柄，可是雇摄影师拿着高清单反去南美洲偷拍，他未免太有钱了。三来，我刚刚翻了当时的照片，拍得很好看，简直可以出写真集了。”
　　“南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厉南星闭了闭眼睛，陆小凤这个混蛋，竟然不打自招，“好，你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至于为了‘凤凰星’的炒作。”
　　陆小凤从他身上滑下来，蹲到厉南星脚下，这是一幅服罪认错的态度。
　　“是我跟经纪人一起策划的，他考虑的当然是利益，但我不是。”
　　厉南星挑起眉毛，等他继续解释下去。
　　“我就是想拉你出柜，让所有人知道，我跟你，我们在恋爱。”
　　厉南星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大声吼道：“那跟炒作有什么分别？”
　　“如果你觉得是因为炒作，那么我答应你，我退出这个圈子，关闭工作室，就是手头上的这部电影，也可以停掉。”陆小凤郑重其事。
　　厉南星压着火气，一字一顿道：“为什么要逼我，你明明知道……”
　　“对，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你还记得上一次差点闹分手吗？其实我们的矛盾一直存在，只是身边太多事情了，所以就被忽略过去，可是问题总要解决的。南星，我说过，你没把爱情看得很重，没错你重感情，但是爱呢？爱对你来说，就是生命的点缀，一个装饰品，可有可无。也许你要笑话我，过去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我有什么资格谈爱情。但是我敢发誓，我对每一段感情，都是全心对待的，和我好过的女人，也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多，我曾经跟薛冰求过婚，但是她拒绝了，一个年轻的女演员不会甘心那么早结婚生子。我还想和沙曼白头到老，但是她不相信我能做到，她三番四次考验我，甚至叫她的一个姐们儿，就是叫牛肉汤的那个夜店老板娘来勾引我。我厌烦这种不信任和考验，所以才跟她分手的。诸如此类，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现在爱你，是可以抛弃一切为代价的。可我发现你不是这样的。对，你很好，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生活，可我不需要一个保姆或者按摩师，我要的是你的心。”
　　陆小凤戳了戳厉南星的胸口，厉南星沉默着，继续听他说下去。
　　陆小凤自嘲地笑笑，“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还暗暗高兴过，我出去跟朋友吃饭喝酒闹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你从来不生气，还给我留了灯。你不过问我的隐私，你也不急着要见家长，你不会疑神疑鬼成天挖空了心思想要绑着我粘着我，一般女人身上的毛病你都没有。我说我们恋爱吧，你不会欲擒故纵装模作样，你干脆地说‘好的’，我说我们上床吧，你不会揪着裤子不松手，你喜欢我，所以你很愿意跟我上床。刚开始确立关系，你想过上我，结果你发现你误会我们的关系了，你就那么晾着我，几个月不闻不问，当我以为我们之间要完蛋的时候，你又给我那样大的惊喜，帮我筹钱，帮我争取角色。厉南星，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情圣，你好像都不会犯错，你是完美无缺的，所以如果我们之间出状况，那肯定是我的错。我甚至想，没准儿我出个一次两次的轨，你也会原谅我，只要我不是真心跟你分。”
　　“我想如果那……那样，我不会原谅你。”
　　陆小凤摇摇头，“很多人事发以前都说不原谅，真到事情发生了，多半还是选择原谅。”
　　“那等你出轨再说吧。”
　　陆小凤敲着自己的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目前我一点也没有要出轨的打算，就连试一试你的脾气和底线，我也没打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刚刚说过了，我要你的心，我要占据你的全部，我要你的生命里只有我，你需要我，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你看，我在为你改变，现在我可以几个月窝在家里，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当然我还是我，你要我彻底变成个宅男，我做不到。可至少我是在改变。而你呢？你从来不会变。你跟我的朋友们从不来往，你刻意划清界限，他们没有机会了解你，那些照片没发出来的时候，司空摘星甚至不知道我们在交往。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从来没想过见见我的家人，你提都不提，好像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把我爸妈安排到你边上坐了三个小时不到，回家你就跟我提分手。你对花花草草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我，那个被阳皓毁坏的温室，你几乎花掉了所有的业余时间去修复，半山的别墅明明都卖掉了，签署的卖房合同里，你还特意加一笔，要回去照顾那些植物。南星，你是天上的神仙，而我只是尘世里的凡人，跟你在一起，我感到莫大的压力。”
　　厉南星绞着手，十分窘迫，“我没有想过要给你压力，我也不是天上的神仙。”
　　“谁也做不了神仙，所以我总试图撕下你神仙的装扮，可是我发现我没那个功力。后来想想，算了，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什么，还是顺其自然好了。如果你今天不问我照片的事，我想我们可以恩恩爱爱地过很长时间，会不会是一辈子？我不清楚，我也不清楚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可是非要弄清楚干什么呢？自欺欺人也罢，这世界上很多人也是稀里糊涂就跟一个人过了一辈子。可是我不甘心，我是陆小凤，我对爱情的要求太高了，我要的是千万人当中只有一个你的感觉，谁也不能代替你，只因为你是你。我找到你了，而我发现好像我不是同等程度的那种……那种‘唯一’，我只是你的装饰品。我还从来没有跟一个人交往以后这样深深地自卑过。有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比方仲燕燕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了，于是她永远失去了机会，你只可能拿她当朋友，当小妹妹。反过来想，要是她先于我出现，这么可爱单纯的女孩子，你大概也挺喜欢她，你是不是就会接受她，就跟当初你接受我一样？一旦你们先确立了关系，你拒绝我就会干脆得跟你拒绝她一样。你拒绝她不是因为你爱我，你只是蝗菪碜约悍复怼５俏液ε路复恚诖上的时候我都在努力取悦你，认识漂亮的女演员我就告诫自己，千万别跟人家搞得不清不楚的，少喝点酒，不要乱性。我怕我一失足你就会轻蔑地说，咱们分手吧。我敢打包票如果我们分手，你很快就能忘了我，该干嘛还干嘛，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于是我想，怎么办呢？对，跟所有人出柜吧，让大家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就好像给你身上盖了个章，你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如果那样的话，你在接受下一段恋情的时候，就会别扭。反正爱情对你来说就是个点缀，没准儿你以后就守着那些花花草草过日子了，这样你就是我的了，只要我努力，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来。”
　　厉南星的手抚上他的脸，戳了戳那个酒窝，陆小凤即使不笑的时候，只要他蹦紧脸，抿紧嘴，那个地方就有一个酒窝。他叹气，“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了解你的人都这样想，西门这样想，花满楼也这样想，更不用说仲燕燕了，大家都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干净，而我肮脏。”顿了顿，陆小凤垂头丧气，“有时候我也这么想。”
　　“既然你这样想。”厉南星垂下眼帘，“那么我也明白告诉你，你说的没有错，我不会把你看得高于一切，我会事无巨细照顾好你，那是出于恋人的责任，我认为应该那样。就好像我如果做别的事情，也会在我能力之内把它做到最好。我觉得，爱情就是个点缀，要死要活的没必要，又不是演韩剧，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呢？有一个喜欢的人固然好，如果没有，那么至少还有平静的生活。”他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无边的夜色，“我明天就搬出去，我们……到此为止吧。”
　　“南星……”陆小凤拉住他的手不放，“我都还没有犯错，不用这样就分手吧？”
　　“没有犯错吗？”
　　陆小凤不敢吱声了，可怕的占有欲，他想侵入他的灵魂，而厉南星清晰明白地说——NO！
　　“你喜欢要死要活的爱情，可惜我不能给你。”厉南星抽出手来，然后故作轻松，“成全我一个完美的结局吧，去吃顿散伙饭怎么样？”
　　陆小凤懊恼死了，傻子都听出来厉南星的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