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巨星》公路飞行

13、再见天魔

　　记者招待会是在晚间召开的，陆小凤不方便露面，厉南星觉得让他在停车场等也不合适，万一有好事的娱记或者阳皓的手下看到，陆小凤就会被牵扯进来。说实在的这一次记者招待会能不能顺利召开还是个问题，一旦事前走露消息，阳皓还不得把厉南星扣起来？惹急了叫些古惑仔提了西瓜刀汽油罐去冲击会场都有可能。为了安全起见，当天拍完戏，陆小凤就把厉南星看护起来，留在自己那辆保姆车里休息。
　　“你回家等消息吧，事情一完我就过来。”厉南星安慰他。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不凑个热闹我就不舒服。”
　　“我怕你暴露，本来你跟这事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外界不会那么想，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不方便躲到你家里去了。”
　　陆小凤作出妥协：“那这样，我找朋友在停车场等，你要是甩不开那些人，就上我朋友的车子离开。”
　　厉南星认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于是陆小凤赶紧打电话联系，事情谈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厉南星准备动身。
　　仲长统专门开了三辆黑色轿车来接厉南星，前后左右带了十来名保镖，厉南星正要走，陆小凤拉住他的手，“早点回来，有事情及时通知我。”
　　“好。”
　　陆小凤看着厉南星下了他的保姆车，走向前方，几名保镖簇拥上来，把他团团围住，看样子仲长统做事还算牢靠，比起平时他参加活动时那些保镖，他派来的人更具有专业素养，或者说，更有亡命之徒的架势。
　　陆小凤在保姆车里又呆了一会儿，这才吩咐司机回家，他前脚刚刚迈上台阶，经济人就打电话过来，问他知道不知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天魔’旗下三位重量级的艺人今天一早被抓了，罪名是吸毒□□，他们交代出来的上家有一大串，说整个‘天魔’就是个毒窝。你最近跟他们合作拍《击戈》，如果有记者打电话过来，千万记得一问三不知。现在得罪了哪一边都很麻烦，这个事情捅出来，绝对预谋已久，我说，你可别找麻烦惹祸上身！”经济人知道陆小凤是个惹祸精，所以一再强调让他明哲保身，毒这个东西一旦牵扯上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小凤打哈哈应付过去，又问道：“‘天魔’现在什么反应？”
　　“阳皓正上下疏通要把人弄出来，厉南星不是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吗？”
　　“哦……”陆小凤一时没反应过来，讲前因后果理了一遍，他明白所谓的预谋已久是怎么回事了。别看厉南星性情温顺，他发飙的时候绝对能致人于死地，联合仲长统，不惜自爆“天魔”旗下艺人的吸毒丑闻，然后趁机召开记者招待会，醉翁之意不在酒，突然宣布转让股权，把阳皓打个措手不及。
　　估计现在阳皓还在焦头烂额地保他手里那几位红人。陆小凤上网刷了一下，门户网站已经到处是那三位艺人的八卦，连在警局里交代口供时泪流满面的照片都贴出来了。都是漂亮的孩子，在大银幕上千娇百媚地笑过，灵动的眼睛如今惊慌失措，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尤其落到阳皓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厉南星这一招的确狠，不过事先没有向他透露一点口风，这使陆小凤有点不舒服。可他没有跟他分享秘密，共同承担风险，说到底，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陆小凤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到没有保留地跟厉南星摊开一切秘密吗？算了算了，人都有权力保持自我，他本来就不该干涉。
　　不过他还是不舒服。以前他和女人相处，大家都会给对方保留一定的个人空间，怎么到厉南星这里，他就不舒服了？仅仅因为厉南星是个男人？是男人，不是更应该把控制权让出一部分给对方吗？
　　好吧，等厉南星回来，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这一次的记者招待会堪称大爆炸，陆小凤在半个小时以后就下载到了网上视频，他坐在家里看的同时，厉南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网上的视频不是电视台专业录制，画面有点摇晃，表情也有点模糊，厉南星对着各家媒体深深鞠躬致歉，承认他管理失当，导致‘天魔’内部歪风邪气增长，给社会大众和青少年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为此他决定引咎辞职，名下所有股权低价转让给仲氏，并由仲氏出面，将转让费捐助给相关机构，专门用于帮助吸毒人员的收容戒毒及其相关辅助治疗。
　　下面的记者不断提出尖锐问题，比如——
　　“厉先生作为天魔少东家，对于旗下艺人吸毒是否知情？你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亲见，更无确凿证据，但是本人此前也一直在配合警方开展调查。”
　　“听说你在半山的别墅有大型温室，种植过一些法律规定禁止种植的植物，是否有此事？”
　　厉南星顿了顿，“法律规定禁止种植的植物是罂粟，我的温室里并没有，至于其他的，我大学主修植物学，与我的母校一直有合作项目，所种植的任何一种植物都用于科学研究，并且有相关部门的准许。”
　　“外界传言厉先生与阳先生不合，所以借此拆伙，可有其事？”
　　厉南星道：“阳先生持有的股份在董事会没有表决权，当然，他名下股份仍属他个人，是否与仲氏合作只看他自己的意愿，解散‘天魔’是仲先生的要求，不存在拆伙一说。”
　　“厉先生，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是否与阳先生不合？”
　　“他曾经是我的同事，仅此而已，至于我的个人喜好，无可奉告。”
　　“厉先生，仲氏前身有□□背景，你在转让股权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厉南星回头，坦然地看着那位发问的记者，“仲先生过去在全国138个县市创办了56座图书馆，62所学校，112家福利收容机构，全部都是非盈利性的。我个人也私下接触过他的员工，我相信这样一位致力于慈善工作的人，他会给‘天魔’一个光明的未来。”
　　“假借慈善之名洗黑钱的行为呢？仲氏存不存在？”
　　这时候仲长统适时插进话来，“假借投资拍电影为名洗黑钱我是听说过，假借慈善之名洗黑钱的操作流程我倒是不清楚，还麻烦这位记者朋友教教我。”
　　现场有人笑起来，只有厉南星还一脸严肃地坐着，今天的记者招待会牵涉到“天魔”的大丑闻，作为少东家，他实在笑不出来。
　　记者招待会临近尾声，他起身对着镜头道：“对于这次事件，‘天魔’应当负全责，所以我决定采纳仲先生的建议将‘天魔’予以解散，今后再也没有‘天魔’传媒，相关案件的调查，本人也会进一步配合警方。但是那些吸毒的艺人们，若能够痛改前非，希望社会大众能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谢谢。”
　　陆小凤正托着下巴低头沉思，楼下客厅有了动静，是厉南星回来了。
　　厉南星一脸疲惫，心情也不见得好，陆小凤心里一疼，把人按进沙发里，开始卖力地揉搓按摩，“搞那么大阵仗，一点儿也不跟我说，我可不高兴了。”
　　厉南星道，“想跟你说的，是仲叔不让。”
　　哟，叔都叫上了，陆小凤把手掌往下按，停留在腰侧，“是不是怕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厉南星笑，“当然不是，都说了怕你卷进来。”
　　陆小凤从后面抱住他，双臂环着他的脖子，“那你就不怕阳皓发现你住在我家，然后把我这里血洗了？”
　　“……”
　　陆小凤挤到他身边坐下，“嗯，如果我们两个被发现双双裸死于家中，会不会很惊悚？”
　　厉南星的脸一黑。
　　陆小凤哈哈大笑起来，“厉南星，我正式提出请求，以后你吃我的，住我的，要是出去兴风作浪，一定得跟我联手，我要和你并列喋血双雄。”
　　“你这怎么就念得跟台词似的！”厉南星掏了掏耳朵。
　　“没办法，职业病，职业病。”
　　厉南星没有被逗笑，抬手捋了捋陆小凤的小胡子，他道：“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
　　“明天还会有一部分‘天魔’旗下的艺人陆续被传唤，他们的星途大概从此尽毁，在娱乐圈出头不容易，我是在拿自己人开刀。”
　　陆小凤把他纳入怀里，“那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的，想要红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谁也没逼着他们去吸毒。都说是艺人工作压力大，工作压力谁没有呢？写字楼里上班的，菜场卖菜的，谁都有工作压力。我最忙的时候一天睡三个小时，赶了半年的戏，早上被助理从床上拖起来，想死的心都有，那时候我也没有靠吸毒去提神。更早些我还没红，发第一张唱片大赔以后，没有经济公司愿意签我，我到酒吧卖唱，一起赶场子的歌手几乎个个抽大麻，他们给我递烟的时候，我都没有接。”
　　厉南星头一抬，笑道：“没听你提起过，原来陆公子这么洁身自好？”
　　陆小凤甩甩手，一脸洋洋得意，“我向来不爱吹牛。”
　　厉南星跟着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同意他的观点，“嗯，如果男女关系上不是那么混乱，堪称演艺界楷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小凤担心厉南星要细数情史，赶紧顾左右而言他。“你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可要跟我说。”
　　厉南星指尖不停捻着他的小胡子，跟捻一只家猫似的，“没想法，窝着避风头，公众的注意力很快会被转移，等大家忘了厉南星，忘了‘天魔’，就好了。”
　　“阳皓会善罢甘休吗？”
　　“他不肯善罢甘休也没办法，属于‘天魔’的时代已经过去。”
　　陆小凤道：“那你也要小心，阳皓此人，我觉得智商欠缺，下流有余，搞不好采取卑鄙手段直接把你做了。”
　　“再怎么说，‘天魔’是姓厉的，要易主也轮不到他。”
　　陆小凤立刻星星眼，捧起他的手抱到胸口，“南星，你真帅！”
　　厉南星被他这么直白地一夸，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表情，索性没有表情，呆了半天，他拍了拍陆小凤的背，“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有所隐瞒，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没事没事，要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再说属于工作的范畴，本来就不应该混杂到我们的感情里来，了解了解。”陆小凤把他的脸捧起来，郑重其事道：“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的，我希望你把我当自己人，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同时也是我的事。”
　　“我……也许还不太习惯，我从小没有父母，一直跟着姑姑生活，她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女人尚且如此，我更不好意思依赖他人。我所见所闻，耳濡目染，全是她的那一套方式，而我又不是她。我没有朋友，是一种习惯，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所以可能今后的相处中，会有不少的摩擦，我们努力做到彼此尊重。”
　　陆小凤点点头，厉南星不是刻意要疏远他，这就好，他只是习惯了独自面对。但是以后，慢慢的，他们会习惯彼此的生活方式。
　　“今天很累了，早点睡吧。”他亲吻厉南星的面颊，“我给你安排在上次来住的那个房间，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明天我让助理出去买。”
　　厉南星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我行李都没收拾，你有换洗的睡衣吗？”
　　“厄……”陆小凤急忙跟上，大声道：“有！当然有！”
　　厉南星回头，见他这副激动的样子，很想开玩笑说：“你不会习惯裸睡吧？”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tiao dou之嫌。
　　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跟男人交往，究竟两个人要怎么相处，到哪一步，他一片茫然。然后厉南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主动跑上门来要求同居，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一些？
　　陆小凤见厉南星站在那里思索半天，可惜没有读心术知道厉南星在想什么，于是问道：“怎么啦？”
　　“哦，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没有吃晚饭。”
　　“收到，你去洗澡，等一下就有宵夜，煮面怎么样？”
　　“好。”
　　“太好养了！”陆小凤一击掌，本来有些得意忘形，想说他的上一任女友对于宵夜的种种苛刻要求，以至于两人最终导致分手。当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除非他脑子被门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