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巨星》公路飞行

12、加戏啦，加戏啦！

　　陆小凤忍受了一个星期的相思之苦，每天晚上忙完工作回到宾馆，他就抱着电话开始作思想斗争。
　　我要不要给他打电话？他这个点还在忙吧？如果忙完了也许是在休息，第二天要赶早戏，没睡好心情都会很不好。嗐，想那么多干什么，跟小媳妇似的，想打就打吧。不行不行，我应该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一天到晚煲电话粥还像不像个男人？再说我只是亲了他一下，没准儿他早就忘了，我这样劣迹斑斑的人，也许他以为我是开玩笑耍他。如果这段时间他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于我的任何消息，陆小凤冷汗涔涔而下，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声名狼藉的人，厉南星会跟他交往吗？
　　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陆小凤在一秒钟内接起来。
　　“喂？”厉南星在电话里一如既往声线柔和。
　　陆小凤屏住呼吸，随即笑了，“我刚刚正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我没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厉南星的语调中带了笑意，“为什么？”
　　“我觉得我刚刚的心理活动冒着傻气，心态接近于怀春少女，所以还是不告诉你了。”
　　厉南星要沉默了三秒钟，才“哦……”了一声。
　　陆小凤换了个话题，“我这边的戏赶完会有两天假期，我到你那边去好不好？”
　　“好。”厉南星不假思索地答道，“话说，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说这个事情。嗯……《击戈》在衮州的戏我想调整一下，所以骆行之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拍，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导演给我加戏了？”陆小凤简直要雀跃，当年他凭一部《剑神一笑》一炮打红，很多新人挣扎博上位的经历他都省略了，凭着良好的观众缘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那种小龙套得到一句台词的经历他并没有体会过。当然，在出名以前，他也灌过一张唱片，结果让唱片公司赔得血本无归，司徒摘星嘲笑他是仅凭着一己之力拖垮了整个公司。当他准备退出娱乐圈的时候，西门吹雪看中了他，力排众议让他担任《剑神一笑》的男主角，结果就这么一路当起了演员。他没有正经上过一天的表演课程，一向不受学院派待见，不过业界对他的评价是有灵气，有天分，剑走偏锋，在电影界算是异类。好在一切娱乐圈的规则是市场说了算，女观众们被他的电眼和小胡子迷倒了，只要是他的电影，她们就肯掏钱买账。

　　陆小凤在得到了厉南星的肯定之后，抓心挠肝地等待了又一个星期，然后背上行李搭上飞机，把自己空投到了碧波荡漾的江南。在飞机上的时候，他美美地想，要是直接空投到厉导的床上，那就更妙了。
　　厉南星选的外景地并非很有名的影视城，宅院是一个老式的风景区，没什么游客。
　　陆小凤一脚踏进门槛，老远看见厉南星戴着一顶棒球帽背对这边，正和女演员说戏，他头发新剃过了，剪得短短的，几乎是一个板寸，凭他不修边幅的习惯来看，之所以这样剃，那就可以保证今后一年不用进理发店了。
　　旁边有工作人员看见陆小凤，笑盈盈上来打招呼，化妆师看见他，更是揶揄，“帅哥，塞外的风没有吹破你的脸哟。”
　　厉南星听见动静，回头一望，眼神瞬间温柔无限。
　　陆小凤感动得要扑上去亲他，不过众目睽睽还是克制一下吧。
　　“来啦？”
　　“报告厉导，陆小凤准时到位。”
　　“你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吧，今天没排你。”
　　“没事，我来看看大家，多日不见，想念得紧。”
　　站在厉南星对面的女演员饰演剧中“莫愁”一角，是个心狠手辣美艳无方的狐狸精，明天要与陆小凤有对手戏，她这个时候还穿着戏装，正准备调笑几句，却发现陆小凤的目光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花花公子臭名远播，这个她是知道的，剧组开拍以前经纪人就曾经告诫她，千万要跟陆小凤炒出点绯闻来，好打响知名度，如今开来，传闻也不能尽信。
　　厉南星打发大家去忙，然后带陆小凤到后面一个休息室去谈事，陆小凤低眉顺眼地跟着他走进房间，门一关，他就立刻爆发出狼属性，在厉南星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
　　“我想你，想死了。”
　　厉南星莞尔，“我带你来不是为了亲热的。”
　　陆小凤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放开他，“哦，公私不分什么的，最讨厌了，那你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先说。”
　　厉南星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有一种冲动也“吧唧”一口，不过已经有一个人那么不庄重了，他不能跟着堕落，“好吧，事情是这样的。B组导演被阳皓开掉了，这个你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陆小凤哈哈大笑，随即担心外头有人听见，赶紧压低音量，“是不是那导演把他拍得太丑了？”
　　厉南星难得翻白眼，“我希望他也把我开了。”随即他苦笑，“我已经把股权转让给仲氏，明天晚上仲长统就会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这个事情，我也会出席。你明白这个将对现在的‘天魔’意味着什么，我手头拍的戏也可能马上终止。”
　　陆小凤看着他，在这个危急关头，厉南星沉着冷静，一派淡然，只是他的手被厉南星握在手里，他突然明白过来，厉南星在这个时候把他千里迢迢招回来，就是希望身边有一双手可以握着，给他一点支持。
　　他在“天魔”完全就是光杆司令，唯一持有的是股份，现在他把股权转让给仲氏，以另一股□□的势力对付阳皓，仲长统能不能如他所冤把阳皓斗下去，‘天魔’的未来在哪里，他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眼光。
　　一旦记者招待会开起来，以阳皓的狠辣，大概厉南星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陆小凤反手握住厉南星，那双温暖干燥的手骨节分明，触感良好。
　　“你还是别去了，我不想别人看见你出现在那里，另外我要再借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好。”
　　“可是我怕连累你。”
　　“怕什么，阳皓不会想到你住在我那边。”
　　“我也许要住很久。”厉南星为难地说道。
　　“越久越好。”
　　“可是我听说你对一个人的感情不超过三个月，如果我们闹翻了……”
　　“冤枉啊！”陆小凤哀号，“反正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不如你住过去，看看我们能相处多长时间？”
　　厉南星笑了，“嗯，至少坚持六个月应该可以了。”
　　陆小凤委屈地说道，“你不信任我？”
　　“接下来的半年里，娱乐圈要经历一次大洗牌，这期间我除了躲起来，真没别的办法了。总之我会好好跟你相处，还有，我本来不想把你拖进来的，我觉得现在好像有利用之嫌。”
　　陆小凤立刻堵上了他的嘴，与这个私密的空间一窗之隔，就是外面喧闹的剧组，场记在吆喝大家就位，有人到处问导演去哪里了。陆小凤放开厉南星，低声道：“我很高兴你把我拖进来，要知道，我是个最喜欢找麻烦的人了。”
　　“原来我就是个麻烦？”厉南星皱起眉头，带点故意的调笑。
　　“可爱的麻烦，迷人的麻烦。”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厉南星转身拉开门，冲外头道：“小梁，我在这里，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这条过了今天就休息吧，让道具组准备好明天的武器。”
　　陆小凤在后面抱着他的腰，很想拉回来亲一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厉南星却自己退了回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你先回宾馆休息吧，明天争取把你的戏一天拍完，后面的部分，停还是拍，就看阳皓自己了。”
　　“你真要扔下《击戈》不管了？”
　　厉南星想了想，“不是，我只是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拍不出我要的样子来，宁肯停下，等时机成熟以后重拍。”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你不想将来当男主角？”

　　陆小凤当然想过当男主角，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拍砸了，自己也会心有愧疚。对于很多人来说，包括厉南星，包括他自己，《天下》系列已经成为一种情结。
　　陆小凤回到宾馆好好睡了一觉，他知道隔壁不远，就是厉南星住的房间，想来想去，剧组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做演员就是这一点强，只要你有条件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若不能做到，早晚神经衰弱。
　　第二天一早，助理敲门让他起床，说是厉导通知提前开工。
　　陆小凤丝毫没有抱怨，五分钟内穿戴整齐，一出房门，正好看见厉南星从走廊那头过来，“你坐我的车过去，这一场台词不多，但是跟以往的骆行之可能有点出入。我希望他的形象更出挑一点，而不是像个影子一样模糊。”
　　陆小凤跳上车，歪在坐垫上，厉南星的座驾总是外观朴素，内饰精致，他甚至想如果“天魔”破产，他一定要把这辆车买过来。
　　他展开厉南星递过来的剧本，他的戏份不多，所以虽然说是剧本，其实也就是一张打印纸，上头属于他的那几句台词用红线勾起来。
　　他试着念了几遍，“许是在下……咳咳，委实是风流倜傥了些……”
　　厉南星憋着笑，最后憋不住，索性把头扭到一边去。
　　陆小凤把纸卷成圆筒，在他脑门上一敲，“哎，这是你故意给我加的戏，目的是为了讽刺我吧？”
　　“哪里哪里，先生委实风流倜傥！”
　　陆小凤得意洋洋捋了捋自己下巴上不存在的长须，随即又看剧本两眼，“哎，这时候男主角还戴着鸾鸟面具？”
　　“嗯，很好看的面具。”厉南星恶狠狠地说，简直想让那张面具一直停留在阳皓的脸上直至剧中，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不过想到公映后那些刻薄的网上评论，比如——
　　——那部戏只有前五分钟的商会堪称经典，从男主角出场以后，悲剧就上演了。
　　——我以为《击戈》是喜剧，想不到它终于随了大流，成了天雷剧。
　　——让阳爷爷戴着面具演完吧，阿门！
　　厉南星被自己的想象雷得风中凌乱，喃喃道：“我一定会搞垮天魔，重拍《击戈》。”
　　陆小凤在心里加了一句：“我一定要当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