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得》林林川

2、Chapter 2

　　骆子瞻上楼，回房，刚扯了领带，正要换衣服，房门被轻轻啄了几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子瞻哥哥，子瞻哥哥！……”
　　是大嫂的堂妹祁荧荧。
　　祁荧荧没听到回音，又咚咚地敲了几下，“人家知道你回来了，你在做什么嘛？我能进来吗？”
　　“我就出来。”
　　骆子瞻套上一件家居毛衣，拿起刚才丢在床上的手机，看看，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拉开房门。
　　祁荧荧站在门口，天真地歪着头，“我不能进去吗？”
　　“不能。”
　　祁荧荧看着他带点笑意的好看嘴角，吐吐舌，“是不是房间很乱，怕人看见？”
　　“对。”
　　他关上门，带头下楼到客厅东侧的餐厅。祁荧荧撅撅嘴，跟在他身后。什么嘛，这么无趣！可是，这个时段她就是喜欢酷酷的、坏坏的冰山帅哥，骆子瞻正符合她的理想。还是颠颠地小跑着下去了。

　　祁菁菁递给骆子瞻一杯红茶，他忙道谢，“谢谢，大嫂，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祁菁菁微微一笑。这大半年了，小叔子还是这么客气……自骆子瞻从英国回来，她自然极尽主妇之责，吩咐厨房专门为他准备英式早餐。虽然骆子瞻也曾多次表示，和大家一样就好，但让全家人过得舒服而得到尊重，是她身为骆家大少奶奶的主要责任。又看看一起坐下来的妹妹。
　　“你要喝什么？又去打扰子瞻了。”
　　祁荧荧撇撇嘴，眼珠慢慢转了一圈，扫过那张令她有点眩晕的俊美面庞。——她真是忍不住迷恋这个人的帅气淡漠！
　　“哪里呀！我只是去叫他下来吃饭……”
　　骆亚辉、骆建伟都不在家，老爷子有自己作息的时间，不让人打扰，所以早餐也就他们三个一起吃。祁菁菁坐上主妇位子，也开始吃饭。
　　“子瞻，你昨晚去哪儿了，有约会？”
　　祁荧荧听姐姐提及最关心的，忙也跟着补了一句，“一夜未归哦！”
　　骆子瞻放下杯子，只对大嫂点点头，伸手又拿了一片吐司。
　　祁菁菁深深叹一口气，“你们男人呀，也不知在忙什么……一天到晚，哪有在家的时候！真不知你们还要结婚，还要家做什么！干脆就住在外面好了！”
　　祁荧荧心内很鄙夷姐姐的闺怨，又很看不惯姐姐对自己小叔子的亲密热情。在她看来，那总带着点勾引和诱惑。她不是很理解姐姐的心情，但自以为了解她的状况。或许姐姐是在妒忌自己，故意惹自己不高兴吧，谁叫她以前也曾让姐姐不高兴过呢？

　　骆子瞻离开餐桌，祁氏姐妹也很快放下碗勺。祁菁菁略略收拾一下桌子，而祁荧荧已经跟着他去客厅了。
　　“不会今天还要去加班吧？”
　　祁荧荧生怕他又立即就走，忙不迭想话题要和他多说话。虽然未必能留住他在家里，但如果他能带自己出去玩就好了……
　　“很可能还得去加班。”骆子瞻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报纸翻了翻。“现在想想，还是读书的时候轻松快活啊。”
　　祁荧荧没能对上他的双眸，只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发呆、迷惑，什么绅士的微笑啊！冰冰有礼……唉！真讨厌死了！
　　“你又说教了，真讨厌！我又不想，又不是不想好好学……哦，对了，我数学不好，你能帮帮我吗？”
　　“这个……”骆子瞻假装思索了一下，“我有六七年没摸过书本了，怕是当不了你的家教，也没时间。”
　　祁荧荧虽很是失望，他为什么只把自己当小孩，总是拒绝和自己独处？但……“可是，听说你一直在名校上学的，你一定很用功。”她再接再厉，“我也很想去英国留学，国内高考唯分数论，太惨烈了，我会被摧残枯萎的！”
　　“大小姐，哪里都是一样。想得到好成绩，想考上好学校，都得拼命。就拿作业来说，英国学校更麻烦、琐碎，好像还不如国内作业那么容易……”其实，他是在国内读到高二才出国的。当然，祁氏姐妹不知道罢了。
　　“你就会吓人！……”不过，她现在当然不必非要出国。她虽然并不想去用功读书，但至少也得在骆子瞻面前装成一个好学生，这样，或许能讨得他的喜欢吧。可说到讨他喜欢，她还是很烦。毕竟，作为一名必须“用功”高考的学生，她无法时刻掌握他的行踪。
　　“子瞻哥哥，听说你又要换秘书了？”
　　“你消息挺灵通的。不合适的，自然要换。”他仍是快速浏览着报纸。
　　祁荧荧嘟起嘴，这么自在，不把自己当客人。虽然，她当然不是客人，可冷冰冰的客气之外，也还是希望他能对自己殷勤点呀！
　　“那……你对那个方小姐很满意？”
　　骆子瞻忽然浏览到一个版面，折起来细看，对祁荧荧的话只唔了一声。

　　祁荧荧正要再问，看姐姐过来了，慌乱间，口不择言，“你不会真是个gay吧？”
　　“什么？”
　　骆子瞻从报纸上抬起头。
　　祁菁菁忙一声断喝，“荧荧！小小年纪满嘴里胡说什么？”
　　祁荧荧急忙“羞愧”吐舌，心里却是不屑。什么嘛！他们骆家龌龊不堪的事只怕比一般人家更多吧！再说，她的同学都看那些小说，她哪能一点也不知道呢！骆子瞻这大半年只不停地换女秘书，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难免会让人有点邪恶的想法……
　　不过，她还是有点感激姐姐打断自己的话。在骆子瞻面前，她一直扮演的是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形象，可不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可话说回来，骆子瞻也实在也有点怪，就是嫌她小，暂时不接受她的追求，怎么也没见他对其他女人感兴趣呢？虽然不知道他在国外如何，可他那样好的外在条件，难道就没有一个女人会迷恋他，爱他？或许，他回国真只是为了抢夺骆家继承权，要在这里靠联姻来稳固、扩大势力，就把过去一切都断得干干净净的？这样也不错……
　　祁荧荧看他又沉浸在报纸里去了，只得对姐姐嘀咕说，“人家只是听同学说说才知道的，她们一天到晚就看那些呢！”
　　祁菁菁鼻子里哼一声。她对堂妹也并非真心疼爱，不过是照顾到自家声名罢了！这丫头着实可恶的地方多着呢！
　　“你子瞻哥哥可不是有功夫看小说的人，你还是少卖弄你的品味了！”
　　祁荧荧对姐姐的讥讽很不满，才有点感激她，就又讨厌了！
　　谁知，骆子瞻看她们姊妹呛了，丢开报纸，“我以前也看的。中学时候，大家都会看看小说当消遣。”
　　祁荧荧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
　　“是。”骆子瞻目光越过门厅，看向庭院，微微一笑，“不过，女生看的多是言情。那时候我跟……一个女孩一起看过几本……她总是不喜欢悲剧，可是也不喜欢委曲求全的大团圆，所以，她总会把她不满意的结局另外编一个，找出理由安慰书中人物和她自己……”
　　祁荧荧尖叫起来，“真的吗？你还——”可看到骆子瞻嘴角慢慢露出一抹令人沉醉的微笑，似乎沉浸于过去回忆的甜蜜和美好，这在他，可是很少见的！她怔了一瞬。
　　“不会吧，看你的样子，你说的好像……你喜欢过那个女孩子？”他在国外，中学时代居然还有个一起看小说的小女朋友？
　　喜欢过？“不是。”
　　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站起身。
　　祁荧荧心里极其矛盾。虽是喜欢看他那晶亮闪闪的坏坏笑眼，可刚才他那说话时从未有过的宠溺味道，那迷离的眼神，分明是无限怀念，居然又否定！什么嘛，她又不是醋坛子，难道还吃他十年前女朋友的醋？不过，她仍是甜甜地一笑，“子瞻哥哥，你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这样说起另一个女孩子，会让她吃醋的！”
　　骆子瞻只耸耸肩，上楼去了。

　　去祖父房里看望问候一声，他又回房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祁菁菁送他出门，柔柔一笑：“荧荧只是个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太在意……”
　　“大嫂放心，我不会放心上的。”
　　祁菁菁抿嘴一笑。荧荧人小鬼大，年轻娇美，讨好卖乖……可惜，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或许，他还不如丈夫在婚前对自己那般用心呢，虽然她们祁家比之十年前更令人不可忽视。可……这人是傻，还是故意的？可以确定的是，骆家男人没一个好的！
　　“子瞻，我其实想告诉你，你不是孤立无援的。”
　　“谢谢大嫂。”
　　“你！……你为什么总大嫂大嫂地挂在嘴边，你是武松吗？”祁菁菁涨红了脸，不顾一切地嚷道。
　　骆子瞻皱眉，沉默一瞬，“骆建伟可能会姓武吗？至少我不姓武。”
　　祁菁菁一愣，咬唇。
　　“大嫂，我比较同情我祖母，也敬重她的选择。尽管她可能仅仅因为尊严，而选择了一生的困苦，丢弃了世人以为的所谓最宝贵的财富和地位，或者说是她舍弃了她本来看得比命还要重的感情，即使是一生遗憾，结局悲凉……但我还是喜欢那样的人，更瞧得起那样的女人。”
　　祁菁菁精致的妆容也遮挡不住渐渐发白的面色，她只感觉上唇几乎要粘连在牙龈上，长呼一口气，讥诮：“哦？哼……你这么有骨气？那你为何要回骆家来，为何还要骆家的荣华富贵？”
　　“这个，恐怕和大嫂一点关系也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