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饶了我吧》风之天使雪

4、乱食的后果

　　有些东西，藏着并不等于忘记，只是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爆发，而若是寻到了发泄的出口，就会如同大海里的巨浪一样，瞬间将其吞没。

　　下雪了，好大的雪，就像是传说中天使落下的羽毛一样。

　　但是，那传说中神的使者在哪里呢？若是他们出现了……嗯，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看上去年岁不过六、七岁的纤弱小男孩，一个被男孩背在身上的面色死灰的女人，面前是一座高门大宅，上头写着“医馆”二字。

　　“快开门，求求你们，快点，求求你们啊！”

　　若雅冷眼看着那个男孩子。

　　大冬天的却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被冻得青白的胳膊和腿，鼻头和眼眶都是红红的，眼角的泪珠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凝结成了冰晶挂在脸颊上，但是依旧不放弃的用自己快要被冻僵的手指敲门。

　　心忽然有一丝被扯痛的感觉，内心不断的叫嚣着，放弃吧，为什么不放弃，明明知道那是徒劳的。

　　果然，朱红色的大门纹风不动，直到很久以后……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鬼，这一次带够钱了吧？她看起来病情又加重了，这一回没有七、八十个金币看起来是救不活了。”

　　七、八十？上一次不是这个价啊！攥着手里仅有的几枚金币，茫然……

　　“没钱，准备后事吧。”

　　大雪依旧下着，门却是再怎么敲也不开了。

　　救救她啊……为什么不呢？在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是吗？难道就因为我没有钱吗。

　　呜呜呜，母亲……等不到了。小男孩在哭。

　　那一瞬间若雅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碎裂开来了，他可以感受到他的悲伤，或者说哪怕是过了十来年之后的，现在的他在依旧会为了那一幕而悲伤。

　　是的，若雅忽然记起来了，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那个小男孩就是曾经的自己！

　　没钱，没钱，他就是没有钱才救不了母亲的……但是，等等！那是什么！珍珠，好多的珍珠……

　　抢，抢，他要那些珍珠！

　　然后……

　　“碰！”好多血流了出来。

　　“呜呜呜。”

　　“哭，你就知道哭！我说你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表情吗？只会哭的人最没用了，只会哭的人鱼，一样！烦、死、人、了！”

　　***

　　正午的某集市，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浅紫色长发男人和一个长相俊朗却看上去不修边幅的黑色短发男人一起逛街。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搭，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所作的事情，他蹲下身子，然后……

　　“叽叽喳喳。”

　　“巴拉巴拉。”

　　不要误会，这不是树枝上头的小鸟在鸣叫，而是在跟商贩子讨价还价。

　　而为了几个铜币讨价还价的人正是飞龙佣兵团的二把手，号称钱鬼的若雅。

　　说起来一张漂亮脸孔的若雅是不谈钱的时候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谈到钱就转眼变成笑面狐狸，地狱来使了。

　　唇枪舌剑，如此这般，讲价讲了大约半个小时，就是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小摊贩都被说的哑口无言了。

　　而说的兴起的若雅露出微微一笑就要来上最后的一击最为结尾，却……

　　“奥森，放手！”

　　“走了！”奥森直接抓着若雅长长的发尾就把他给拖走了。

　　真是，烦人！身边的人怎么都是那种烦死人的类型。

　　比如蒙赫那个家伙，自从知道被绑来的那只人鱼有造珍珠的功能，就开始以每小时催八遍的热情要求快些赶路，别以为他不知道，蒙赫那是等不及要到下一个镇子上的夜之馆逍遥去了。

　　比如若雅，那家伙从醒来后就热衷上给雷诺讲鬼故事了，弄的现在他大晚上的失眠，谁在大半夜的经受着凄厉的哭声和鬼故事的双层折磨还可以睡得像死猪似的？

　　比如金杰，平时在团里最老实巴交的几乎不说话的人，那是多么让人忽略的存在啊，但是竟然在若雅第二次弄哭雷诺以后明着和若雅吵起来了，说什么伤害折磨弱小的生物太不人道……他们要是人道会做佣兵团这一行吗？早些时候怎么不见金杰说这话。

　　说来说去都是那只人鱼惹的祸！这才抓来两天而已，就把他的佣兵团搅和的一团糟，也把他的心情搅合的一团乱……该死，他为什么从那一天吼了那只人鱼后就一直想到他？

　　奥森把弄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今天一大早的还没有睡醒就给若雅拖了起来，然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他带到了集市上，从太阳才刚升起来开始就一家家的店铺子逛过去，现在竟然已经快要把整条街给逛完了！

　　这是男人吗？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件东西讲半天价，即使他和若雅呆在一起这么久依旧无法理解这一点。其实直接拿了东西付对方要的价不就成了，又不是几天前钱财紧张的时候，卖了从那丑人鱼那里弄来的珍珠，现在他们手上有钱！

　　烦，都是烦心的事情！越想越火大，手上的力道越发的重。

　　“奥森，你做什么把我往回去的方向拉，我还有东西没有买呢！”

　　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中间总会经过那么一段路程，那里或者是非常落后的小村落，或者是渺无人烟的荒废山野，或者是几片有野兽出没的树林子，正因为如此，所以若是要出行就要赶在出镇子之前买好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作为飞龙佣兵团实际的钱财掌控者，若雅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若不是如此，以他一毛不拔还喜欢到处搜刮压榨钱财的个性，怎么会舍得那金光灿灿的金子花出去呢？

　　“闭嘴！”如果这里不是大街上，如果不是没有随身带着帕子的习惯，奥森肯定他现在早就把若雅的嘴给堵住了。

　　听了一上午若雅的唠叨，真是已经忍受到极限了。

　　奥森的脸色呈现铁青：“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你现在头不晕了？刚醒来的时候不还跟我嚷嚷说我下手太重？”

　　“是啊，你下手确实重。”若雅点头：“话说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有那么多种让我晕倒的办法，怎么就选择死按住我把我的脑袋往水缸的玻璃上撞呢？你明明可以用手刀劈我后颈的！”

　　“有区别吗？结果不都是你晕。”

　　“哪里一样了？你看看这额头的伤疤，我不是治疗系的魔法师，金杰又只是普通的医生，跟我说没有药物治疗不了！我长那么好看，破相了怎么办？”

　　“你是男人……在乎这个？”

　　“长相是很重要的！若是我没了这幅好看的样貌，你以为那些卖东西的女孩子会心甘情愿的让我用半价买东西？你以为……”

　　若雅继续的“叽叽喳喳”，奥森却是陷入了那一天的回忆中。

　　那一天发狂的人其实不止若雅一个，回想的时候他会怀疑那只人鱼是不是会操控的法术，因为那一天他也发狂了。

　　就在若雅的手掐上雷诺脖子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抽搐，千百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嚣，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不然自己会后悔的！

　　他记不得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出去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若雅额头血流如注以及人鱼雷诺瑟瑟发抖的场景。

　　出乎意料的，那一刻他担忧的竟然不是若雅的安危而是想要安慰那只害怕的人鱼，他竟然还觉得发抖的人鱼很可怜，让他的心很疼……他当时一定是中邪了才会那样想！

　　但是若不是中邪了又怎么解释他那时候自己都不曾理解的所作所为呢？

　　“最惨的是我受伤了还要花钱治疗，至少要花钱买药物吧？这笔钱花的真肉疼，偏偏不能不花，哎……”

　　……也或者是平时受若雅的影响深刻的缘故？一定是这样不错，若是在若雅不清醒的时候弄死了人鱼，事后大家都会后悔的，自己这一定是……佣兵团接任务后对货物负责的本能。

　　想明白了这一点，奥森的脸色顿时大好，但手上空荡荡的感觉，若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又在那里跟人进行下一轮的讨价还价了。

　　这一回若雅用时极短，奥森怀疑这归功于他黑了一大半的脸色。

　　“原来，除了美男计，恶男计一样好用啊，早知道以前就不应该浪费你这么好的资源，每次都把你给拖出来才对。”若雅一边说眼睛还在朝着四周瞄。

　　奥森暗地里拉住若雅：“你买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我们就四个人而已！”

　　野外住宿的帐篷、照明用的魔法卷轴，足够的食物，换洗的衣物都有买到……等等，不是他的错觉吧，他怎么好像看到若雅怀里捧着一罐鱼食？

　　“这是什么？”

　　“吃的。”

　　“你吃这个？”

　　“你觉得呢？”

　　“难道是买给那只……”

　　“咳咳，知道就好，不需要说出来……干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也会关心人的。”

　　“……”很难想象。

　　“……好吧，你都没有注意到雷诺最近产的珍珠少了吗？那肯定是不吃东西体质跟不上了。”果然在奥森眼里自己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自己这么说才是正常的吧？所以愧疚什么的，他才不会承认。

　　“他吃这个？会不会买的太随便了？”奥森伸手接过那罐鱼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自然的连一向细致的若雅都忽略了。

　　“不知道，不过既然我买了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花了十几个铜币？若雅自动进入节省模式。

　　奥森鄙视的眼神：“万一吃坏了你负责？”

　　“怎么可能会吃坏！”

　　奥森接着道：“怎么不可能？就像是某人一样，明明一滴酒都不可以沾的身体，却偏偏喜欢骗金杰手上的酒喝，然后平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只要一看见……”

　　“对，对，不要说了。”好冷，现在明明是正午啊，怎么一下就变得那么冷了？

　　若雅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醉酒后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没区别，但是只要看到值钱的东西就会彻底的进入癫狂状态，这个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啊，这太破坏自己的完美形象了。

　　但是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话把奥森给惹毛了，一直戳自己的痛处说？若雅想不明白。

　　奥森冷哼：“如果真的担心，怎么不直接问问他，他那个种族是吃什么的？”

　　担心，他有说过吗？他从头到尾没有扯到过这个话题吧？若雅对于奥森忽然冒出来的语句感到万分奇怪。

　　而奥森已经走到了一家铺子前面，指着货架上的东西询问：“人鱼专食的意思是这是专门给人鱼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