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22、4

　　“能够纠集一群达官贵人看别人受辱的，还有谁有那个权力？”路斯菲尔不无尖刻地批评道：“所以雅薇那个家伙可以算是不争气的典范那，连一个女人都管不住，若是我们，不将她当场正法就算我们已经理智地克制住自己的正义感了。”
　　“主要是他过于愧疚的原因吧。”迪亚如此说：“毕竟芭碧罗是他的妻子。而他并不爱她。但是她以全部的爱去爱着他，尽管那种爱相当畸形。”
　　“这真是纠结的故事，我们难道是处于一部倒霉的小说中吗？”路斯菲尔接着说：“真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人。”
　　嘉烈轻轻呼了一口气。
　　作为当事人他是最有权利找雅薇当面对质的，只是他并不想这么做。迪亚了解他的心情，毕竟他对雅薇还有感情在。
　　不过现在是应该用理智压制住感情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尤其是这个时期。玛琪迪尔来找他们，是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如果这时候满足他的愿望，不是不可以的，只是……
　　迪亚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结局-----被自己最爱也是最愧疚的人杀死，而且这件事就在他救出阿斯卡和两个孩子之后发生，如果他不去呢？就可以免于这个结局了。他去的话，必将会救出风之精灵的内亲王，精灵族和魔族的友好程度会上升，天界也会收敛许多。至少乌瑞尔不敢会继续撺掇雅薇提出什么过火的建议。
　　牺牲玛琪迪尔一个，是相当有利的做法。至于莉莉丝？哦，那是她的自作主张，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料到她会救出那些被天界审查委员会折磨得遍体鳞伤的黄道骑士们，当然，是要按照魔界的法规处罚的。在魔界关禁闭怎样？
　　魔王用闪动着魅惑光芒的，比丁香色略深一些的眼瞳注视着全身上下仿佛温暖火焰的玛琪迪尔。他此刻坐在窗前，一只手将落地窗帘握出许多皱褶，长长的翅膀径直垂到脚跟。看起来他也有些犹豫。
　　我必须这么做。她心想：提醒他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并且订立下一个契约。如果他不行，莉莉丝也可以顺手将阿斯卡他们救出来。
　　“你有一个选择，玛琪迪尔。”她想了片刻，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我们订立一个魔界的契约，我给你力量，你可以单枪匹马地杀入原本囚禁你们的地方，将阿斯卡和你的两个孩子救出来……不过相当危险，阿斯卡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有在解脱桎梏后杀害你的理由。另一个选择就是什么也不要做，就这样平静地去魔界，我给你提供保护，那样，契约上的内容除了保证你的安全之外，其余不算在契约之内。”
　　“以性命为代价？“玛琪迪尔平静地问。
　　“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屑于同我们达成这个契约的话，还有谁能够保护你呢？”嘉烈说。
　　“你处于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态。”路斯菲尔解释道：“如果没有这个契约的话，你踏出这个宾馆的时候，迎接你的就会是死亡了。迪亚大人被你跟踪的事情，在水晶森林里可以传出很远。你又是处于逃脱审查的犯人，按照道理，天使军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的。”
　　他的声音很慎重，但并不算友好，他只是简略地分析着事情的利害之处，却让玛琪迪尔的的脸上现出了忧郁的神情。
　　“让他想想吧。”迪亚柔声说：“毕竟玛琪迪尔先生的身份也并不允许他不加思索地接受。”
　　虽然她的声音很柔和，不过嘉烈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杀机。房间中的气氛一时间静默了，他们可以听到风吹过水晶森林，晶簇碰撞的动人旋律。只是四个人现在都没有被天然的音乐声所吸引住。
　　玛琪迪尔如同火焰般的眼瞳从暗淡转向明亮，稍后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手中，发出急促且低微的抽泣，仅仅是短暂的瞬间，他们也可以想象他经历着怎样严苛的心理斗争。他现在还是个少年，虽然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父亲。
　　“我去。”他将手放下来，干净白皙的脸庞上没有半点泪痕：“如果我不做，谁还能够保护阿斯卡和她的孩子呢？虽然我的年纪很小，但我已经是父亲和男人了。即使她杀了我，但是用我这一条生命换取三条生命还是值得的。”
　　“你在生理上一直是个男人。”路斯菲尔讥刺道：“你不用刻意强调自己是男人。有很多事并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所以就能做得好的。比如，你会在窗帘布上绣花吗？”
　　“我只有在这件事上做得好。”玛琪迪尔挺直腰说：“我会修理机械和打架，但我不会绣花。”
　　“事实上你已经绣出很漂亮的花了。”路斯菲尔看着被他弄得一团糟的窗帘说。
　　“如果你乐意的话，就请签署这个契约吧。”
　　迪亚将黑色的纸放在他身边，纸上有用闪闪发光的银色灼浆草的浆汁制作的墨水写成的契约内容，同迪亚说的契约内容相差无几。纸上仿佛浮动着血色六芒星的徽记，它发出某种不祥又妖艳的光芒。
　　玛琪迪尔拿起笔，郑重地对契约书望了半晌，尽自己所能地签上了一个工整的名字，他尽力让自己的字迹看起来优美些，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这可能是他在此生中写下的最后的字。迪亚仿佛是感触颇深地点点头。
　　契约成立了。
　　前黄道骑士的身上闪现出黑暗力量的淡蓝光辉。他白皙的脸变成了更加惨白的颜色。唯独那双火焰色的眼睛更加明亮。他的羽翼从与脊背相连的根部开始逐渐变成黑色，仿佛漆黑的墨汁在他身上流淌。
　　“谢谢。”玛琪迪尔对他们点点头，转身飞出了窗子，迪亚给了他力量，让他隐藏于天界看不见的时空裂隙中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今天晚上就能救出阿斯卡了……当然，在救出阿斯卡后不久就是他的死期。
　　迪亚抬起头，望着闪光的深蓝色气空，由于她是背对着他们的，因此谁也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能保住玛琪迪尔的性命，因为这是魔王本身的职责-----以契约的力量赋予人某些东西，同时又取走某些东西，以便于达成宇宙间的平衡。不过同时她也不想要违背自己的信念，所以她将所有的危险性对玛琪迪尔解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必须尊重他。
　　“真是个美丽又勇敢的少年。”路斯菲尔阴阳怪气地说：“那个玛琪迪尔。”
　　“是的。”迪亚说。
　　“连我都于心不忍了。”路斯菲尔接着说：“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我们能帮他一把吗？”
　　“我所能帮助他的只有这么多了。”迪亚转过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我们扭转这件事情，由此产生的蝴蝶效应的结果是可怕的。如果他不死，阿斯卡就会死，那样，我们就会失去风之精灵们全心全意的支持。”
　　“所以说……还是我们的利益为优先的。”路斯菲尔说。
　　他的话让她有点心情不好，因此她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阵子，光滑的地板砖反映着她来回移动的模糊身影。
　　“启明，你说得太多了。”嘉烈看看路斯菲尔紫红的眼睛，有点责备地说。
　　“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路斯菲尔。”迪亚突然抬起头说：“只是自从贝罗希尔死后，我就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当年由于我仅仅将所有人当成工具的做法，或者是过于自我为中心的缺点，才导致贝罗希尔和我的分歧。当我接到她的死讯之后，我发现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但是我还有你们。自此我开始审视我过去的做法，并且一直都在改正。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失去了相当多的东西，但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所以即使我被外界称为冷酷残忍的魔王，或者说是放荡且邪恶的女人，甚至一切可以污蔑女人的言语，以及招致在言辞上的性攻击。我也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保护这个魔界。为了魔界的安全，我会尽力去做的。”
　　“我希望这不是一句空话。”路斯菲尔站起来说：“如果您做到了，堕落天使们会是您的有力的刀锋。”
　　“谢谢。”迪亚注视着他的眼睛说。
　　“我想我们可以期待玛琪迪尔的好消息了。”嘉烈望着天空说，他感应到了玛琪迪尔的信号。莉莉丝等人也在向着目标地点前进，第一个联络信号已经发送回来。如果偷袭非常顺利的话，黎明之前，他们就能喝上庆祝胜利的香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