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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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衣正在给橼渊换药，她仔细检查橼渊的伤处，伤口已经长好，只留下深红色的一大片伤疤，等伤疤脱去，便再无妨碍。
橼渊静静地看拂衣给自己洗去旧药，再涂上新的药膏。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肯说，也从来不望向自己，但她的动作却总是生怕碰痛了他似的轻柔，似乎要把所有的关爱全部倾注到伤处上去。
收好药盒，拂衣终于抬起头来。那眼神依然温柔，像极了逝去的娘，但与往日不同的是，眼神里更多的，是决绝。
“你的伤不碍事了。我明日便回滇去。”
橼渊似乎丝毫不觉得意外，望定了她，“拂衣，逃走有用吗？”
拂衣淡淡地回答：“至少对青姐姐有用。我只希望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忘了这一切吧，就当我从来不曾出现过。我知道你喜欢青姐姐，而青姐姐为了你，几乎做了所有她应该做和不应该做的事情。”
橼渊的眼里痛楚又在熊熊燃烧，“我不会辜负了青玦，也不要辜负了你。就算我能忘得了你，你能忘得掉我吗？”
拂衣并不回答，默默地拎起药囊，向门口走去。
青玦正冷静地站在门外，旁边的归雁满脸苦笑。
拂衣被归雁拉了回来，四人坐在书房里，气氛沉重。归雁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橼渊开口说道：“你可有想过为什么府里会突然着火？”
橼渊巴不得能有个别的话题出来，免得四人面面相觑。他想了想，回答道：“你是说内奸的事情？”
归雁点头，“你走之后，河工之事很快就分派完皆，你的洪伯伯不愧是令尊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我就能好好地理一下你家的事情。我猜了很久那个内奸是谁，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次火头一起，虽然让咱们吃了些苦头，却把他自己暴露无遗。”
橼渊沉吟了一下，“我猜，这内奸既是与卢安吟有关，那他纵火自然便是想要毁灭卢安吟的勾结滇王的罪证。只是，为何不只烧我的书房，却要把拂衣的小楼也一起烧了？”
他突然一震，从归雁的眼中读到了那个名字，“叶昊！”
归雁点点头，“是。那纵火之人知道你会拿着信去问拂衣，却不知你是否将信留在拂衣的竹楼，还是带回书房。那日你说起要去拂衣时，一共只有三个人在场，除了你我，便是叶昊。叶昊一直在帮你父亲打理府里事务，这也能说得通为何他会知道你们俩的八字，毕竟生辰时日等也是他在掌管。”
“可是，为什么？就算他被绑起来，被打晕是作戏，但那日他醒来时痛不欲生，甚至拔剑自刎却根本不像是假的。”
归雁沉吟，“我不知道，这的确不可捉摸，也不太合情理。但是，我想我可以让他自己说出来。”
橼渊惊讶地看着归雁，“他会愿意自己说出来？”
归雁有些高深地笑道：“师尊曾经教过我一种几乎失传的内功，叫移魂术。移魂术与安魂术其实很像，安魂术的主要目的是要让受者平静下来，失去抵抗能力，而移魂术更霸道一些，可以控制受者的心神，让他说出你想知道的东西。”
橼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功？如此岂不是可以把别人当成你的傀儡？”
归雁轻叹，“不能。安魂术很简单，我更是常常用它来让病人平静，忘记世上痛苦，以便让我施行一些刀术。但移魂术的要求却相当高，师尊可以控制一个人大约一个时辰，我却只能控制不到一刻钟。这些天功力有所消退，只怕连一刻钟都支撑不了。而且，那人的心志越坚定，越不肯放松配合，我就越难控制，就怕一刻钟都过去了，他还无动于衷。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试一下，实在不行了，再用别的通常的办法罢。”
橼渊点头，到门口令人去请叶昊，说是要商量给两位姑娘置办针线之事，请他快来。
没过多久，叶昊便急匆匆地来了，刚进门还未说话，一柄连鞘长剑直接敲上他的昏睡穴，他摇了摇头，天旋地转，倒地昏睡。
青玦冷冷地将剑挂回腰间，“等他醒来时再用你的移魂术。人刚睡醒之时既不生戒心，又足够放松。”
归雁苦笑，青玦这法子虽然野蛮了些，却不失为一个必胜的法子。
叶昊半刻之后醒来，还在昏昏沉沉之中，归雁迅速地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呢喃般低语，诡异的音节加上他眼中的闪烁神采，叶昊根本无法从与他的眼神对视中移开，渐渐地全身放松，眼光呆滞，有问必答。
第一个问题很重要，要问一个他不会抗拒的问题。归雁很温和地低语，连其他的三个人都觉得有种如拂面春风般的关切：“是不是有些累了？心好累，好想休息？”
“是……”叶昊果然回答。
“你可是叶昊？”
“是……”
“前月可是你用火油纵火？”
就像问到了叶昊的心中恨事一样，他的情绪居然有些激动，
“不是……绝对不行……”
归雁赶紧用低语安抚，等他略微平静之后，用眼神望向橼渊，橼渊坚定地点了点头，于是归雁再问了下去。
“你可知道是谁点火烧楼？”
“是卢安吟的人……”
“为什么要纵火？”
“烧掉……卢安吟与王的书信……”
橼渊一惊，原来叶昊竟是滇人？多亏示意归雁继续问下去，否则，从前面那个问题的回答来看，几乎会以为此人无辜。但叶昊早在十年前便到了自己家中，滇王犯蜀不过是近来之事，怎么会舍得放那么长的线？
“是谁告诉卢安吟的？”
“是我……”
“是谁派你到夏府来的？”
叶昊的心神似乎挣扎了一下，眼睛竟眨了一下，似乎将要醒来。归雁赶紧再道：“你现在很舒服……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现在睡得很好……全身越来越轻松……”
叶昊终于再度平静下来，归雁接着问道：“累了好多年了，你是什么时候到夏府的？”
“十一年前……”
“来做什么？”
“找颜缺的女儿朱影……”
橼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怎么可能是师公的女儿？他惊讶地瞪视着叶昊，这个自己从小便唤做叶伯伯的人，怎么还会与母亲有瓜葛，还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隐密？
“找她做什么？”
“要让她失去丈夫……”
这个回答让四人又是一惊。本以为这叶昊是卢安吟的人，但刚才他称滇王为王，显然是滇人，更奇怪的是，他到夏府不是为太守与滇王勾结之事，居然是为朱影而来？莫非他爱上了朱影？
归雁很镇定，再接着问，“如何让她失去丈夫？”
“用任何方法，让朱影或是夏彤变心，哪怕下盅……”
“成功了吗？”
“不曾……”
“夏彤和夏橼的八字可是你盗走的？”
“是……”
“为何要杀他们俩……”
“娘娘说，若不愿生离，那便死别。王说，卢安吟想当蜀王，求助于王，他怕夏彤在蜀中一呼百应，抵抗他的谋反，一定要杀死夏彤……”
“那你为何不用刺杀的手段？”
“卢安吟试过了，朱影很高明，武功高强……”
“为何要杀夏橼？”
“卢安吟要斩草除根……”
“谁下的毒……”
“卢安吟……”
“谁给他的毒药……”
叶昊又开始挣扎，想醒过来，似乎他对那个给他下令之人极为崇拜，一涉及那人，他便会回复心神。眼看一刻钟就要到了，归雁决定铤而走险，追问道：“给你下令之人是谁？”
叶昊继续挣扎，却终敌不过移魂术的威力，从喉间吐出四个字，“无垢娘娘……”这四个字如符咒一般将他唤醒，一发现自己身处何处，叶昊便心头大惊，一跃而起。他的四肢却还未醒来，这一跃之下便扑倒在地，半天，才挣扎着立起身来。
“你们，你们都在做什么？”
橼渊冷冷地道：“我们在问你话。说罢，你背后的那个无垢娘娘为什么要害我母亲失去丈夫？”
叶昊惨然一笑，向南面跪下，二话不说，拔出长剑自刎而亡，众人竟然没能拦住。
唤人来将叶昊的尸身拖走，四人再次陷入沉默。橼渊抱着头，眼里全是痛苦和愤怒。拂衣也被惊得面无人色，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微微哆嗦。归雁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橼渊，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无垢娘娘？颜缺的女儿？”归雁喃喃自语，似乎曾经听师尊说起过什么，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青玦冷静地问拂衣道：“柳姑娘，你们家的信物可是叫无垢玉？你若为难可以不回答，但我仍然想问，你可认识无垢娘娘？她可是使毒的高手？”
柳拂衣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嘴唇上鲜红的血渍。她微微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痛不欲生地望着橼渊，眼神中除了无以言表的恐惧，还有愧疚。
青玦的话提醒了归雁，没错，那信物是叫无垢玉！他突然想起前日还丹之事，还丹是交给忘仙主人的，怎么却会被使毒之人用到，自古药毒一家，治毒之人才最清楚毒物成份和相生相克，只怕这解毒之人，便是使毒之人！
归雁一惊，似乎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仔细想想，却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几乎便要摔倒在地。
橼渊赶紧扶住他，“归雁，你是不是太累了？那移魂术只怕相当耗心力，你要不然在我这里歇上一会儿？”
归雁闭上眼睛，吐纳几次，“不妨事，我似乎忆起了点什么，容我回去好好想想。没准，答案就快要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橼渊，令堂和令师公所说的不要报仇，恐怕指无垢娘娘之事，里面肯定大有隐情。但，卢安吟的仇，你报不报？”
橼渊坚定点头，“不杀此獠，誓不为人。即便是那无垢娘娘，也不过令叶昊要让我爹娘分开而已，若不是那大逆不道的狗官，我爹娘又何至于死？”
“如此，那就要快些动手了，叶昊一死，卢安吟马上便会知道，那时再动手时便晚了。你赶紧将洪克水召回来，我对叶昊一直不太放心，复仇的人手我都安排在他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