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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惧(最终回) ...
时光倒回。
轻风吹拂燕安堤,带来一阵潮湿的水汽。梓衿眨了眨眼,转头望向身边的叶景俞。
“然后呢?”
他的讲述,刚好到第二次相遇为止,那时她还只是一个笑眯眯的侍婢。
叶景俞无辜微笑,“后来我们就分开了。”
“就这样?”
“嗯。接着我们再次相遇,你知道的。”
梓衿瞪大眼。为什么有一种故事才刚刚开始的感觉呢?她自然不知道叶家公子把后来发生的故事藏了个干干净净,按照他的讲述,两人才刚刚熟悉不久呢。
少女微微皱起眉,这时景俞霍然转身。
不知何时,燕安堤的青树下出现了一位男子,他静静站在不远处凝视两人。
梓衿微露出困惑眼神。那男子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可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却显得极为熟悉。
她茫然,叶景俞皱眉,而男人平静自若。
半晌是那男人先开口,却是接着她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叶景俞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你为何失忆的缘由。”
梓衿愕然,这时男人已经转头看向叶景俞,淡淡道:"你觉得这样对她好吗?失去所有记忆,即使痛疾不再又如何?"
“痛疾?”
“那就是封闭你过去的原因。你一旦想起所有的过去,疼痛也不再隔绝。”
梓衿终于听懂了他的话,“你是说……我身上有什么痛疾,虽然失去记忆,但能隔绝疼痛。一旦恢复记忆,痛疾也会随之而来,所以他便隐瞒了后来的事?”
面对明白过来的陆梓衿,景俞缓缓勾勒出微笑,“我认为,这样对你比较好。”
两人陷入沉默。
良久梓衿看向男人,迟疑着问:“你……?”
后者眼里有着太多的意味难明,只见他平静一笑,轻声道:“我是来看看,你是不是长大了。”
“梓衿,当时负气服下了双泣豆蔻。现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点点头,取出一个瓷瓶摆在她面前,“这是鱼水草,唯一可解双泣豆蔻的解药。你可以选择继续这样一无所知的生活,也可以选择恢复记忆。”
叶景俞瞳孔猛地一缩,正欲开口,这时林轻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发言。
“一切应该由梓衿自己决定。”
梓衿迟疑地看向叶景俞。后者摇头,明显地不赞同。她微一迟疑,想起刚才叶景俞讲述的故事,于是看向男人,尝试着问:“……你是我的养父?”
“是。”
“那么……父亲,你觉得从前的我会作何选择?”
林轻平静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
“你的人生不应该由药物控制。”
然后她慢慢笑起来,毫不犹豫地吞下。
服下药后,梓衿的身子软软倒下,被早有准备的林轻一把扶住。
叶景俞冷冷道:“回到当初的生活?那中间这几年的孤零分离又算什么?”
“结果一样,过程不一样。”
“如果还是那样疼痛呢?”
冷眼望着眼前的少年,林轻突然一记手刀狠狠击在他的心口。
“越是长久掌控权势的人,越会坚信自己所做的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实际上你有认真听过梓衿的想法吗?”
然后男人抱着陆梓衿,消失在他面前。
临近黄昏。
天色渲染了夕阳的温暖,橘色浅光投射在花园的四处,藤蔓架下,一张石桌前坐着一位高大的男子。
“父亲。”
梓衿在桌前坐下,先是为男人斟满新茶后,随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她表情悠闲,林轻笑笑,“这几日身子可有不适?”
“很好呀。”梓衿一本正经道:“尤其是没了父亲的严苛训练,过得快活多了。”
“昨晚痛疾发作,你还好吗?”
少女歪了歪头,笑吟吟饮下一口茶。
林轻淡淡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男人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少女漫不经心地玩着空茶盏,两人对坐,夕阳的最后一抹温暖散在花园,这一幕已经很长时间未曾见过了。
突然林轻问:“你何时去永庆苑?那里已经缺了太久的主人。”
梓衿一怔。
当时她在那里的厨房做杂工时……可没想到那是兄长送她的礼物。
“早日去看看,迟早你要继承陆家和林家。”
“……听起来好可怕。”
“你自小受的那些训练,不就是为了将来继承家业?”面对苦着一张脸的陆梓衿,林轻笑笑, “陆家只剩你一个嫡系,我也没有后代,你怎么逃也逃不过的。”
“可听起来真的很无趣……”
“那就嫁人吧,带着史上最昂贵的嫁妆过去。”
林轻的目光有些散淡,梓衿撑着脑袋望他。
“嫁给谁?”
“其实他算得上合格。重要的是他很喜欢在乎你。”
望着装出茫然表情的陆梓衿,林轻笑,“你知道我指的是谁。”然后他伸手轻抚梓衿的长发,神色如多年前那般平静。
“你是愿意的,不是吗?”
少女避开话头,笑眯眯道:“我知道他在偷偷打听我的近况。让他急一会儿,得让他知道不能再欺负我,必须待我好点。”
暖洋洋的光芒透过窗棂,照耀进屋内。陆梓衿坐在窗前,自高处俯视下方此起彼伏的灰瓦白墙、亭台楼榭。
这里是永庆苑最高的楼阁,也是整个永庆苑最神秘的一处地方——作为大老板的居所。
屋内恭敬站着几个侍女,偶尔忍不住悄悄打量那位窗边的少女。
那真的是永庆苑的主人吗?
就算大管事耳提面命严重警告,加上另外几位主管的严肃表情,她们到现在还半信半疑……因为传说中的大老板实在太美丽年轻。
突然少女转过身,“陪我下去走走。”
“是。”
信步在永庆苑,走过一间间精致各异的小楼,流水点缀在亭台楼阁之间,微风伴着细心培育的鲜花花香吹拂在周围。
忽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主子。”
回头一看,原来是顾非。
一段时间未见,男子依旧如往常般光彩照人。
顾非笑吟吟道:“主子,我可算找到您了。”
“怎么?”
“前几日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这永庆苑从此以后由您做主,接着您又传话把我和徐墨安排给了其他小鸨,难道是……主子不喜欢我们了?”他含着笑,语气中带着些委屈,不经意地从一队侍女身上扫过。
梓衿笑道:“你们现在可是永庆苑的头牌,还说我对你们不好?”
“再红的头牌,如何比得过留在主子身边?”
少女笑眯眯道:“没关系呀,日后若有事都可以找我的。”
然后她冲他笑笑,再次以懒洋洋的步子往前走。
侍女紧随其后,一个个从留在原地的顾非面前走过。后者唇边依旧含笑,眼底却有一抹阴沉闪过。
夜已深,一间破旧的客栈走入一个男人。
只见昏暗的客栈里,只有一位客人坐在空桌前自斟自饮。
他坐到那客人面前坐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漂亮的容颜。
“进展如何?”
“她对我还是有戒心。”
客人不敢置信:“你在她尚未恢复记忆前就跟着她,以那时她的性格,你居然没能走近她?”
“她看似很好接近,谁知道为何不肯从心底接纳我?”
沉默半晌,客人道:“既然如此,我向上面回禀。”
很快,有人便收到了消息。
“这么说,计划算是失败了?”
香气袅袅的房间内,一个美艳的女子听完手下报告,又扫了一眼前段日子收到的所有消息,最后叹道:“林三那人还真打算把整个林家都交给她?算上陆家,若是她真嫁到叶家,那就是三家势力。”
“我们日后会很难受啊……”
接着她命令道:“去许家、李家、崔家,就说陈家家主亲自宴请他们。”
一日后的秘密宴会上,四个位高权重的家族主事人坐到一起。
听完美艳女子的计划,剩余几位不动声色地互对视几眼后,一人沉声开口:“成功的可能不高。”
“可你们应该很清楚,林家和叶家掌管了朝廷九成的军方力量,再加上一向以谋士辅国的陆家……坐视敌人力量壮大,最终死的是我们。”
“可你的计划并不保险。”
“不就是杀了陆梓衿和林轻?这两家的弱点就在于继承人独一无二。他们若死,两家都会分崩离析。”
“陆梓衿或许容易一些,但林轻能以弱冠之龄稳坐林家家主如此之久,就算合我们四家之力,也不一定保证能杀掉他。”
“只杀陆梓衿?”美艳女子冷冷道:“那你就等着林轻滔天的怒火吧,他那么宠爱陆梓衿,要是知道有谁敢对她动手,绝对会将你打到你万劫不复。”
几人默然。
许久,一位清瘦的男子开口:“此事我们李家不参与。”
望着男子干脆离开的背影,女子冷笑:“李家真是保持了一向的墙头草风格。”然后她转头看向剩下两人,认真道:“陆梓衿交给我们,我们在她身边有人。至于林轻,三家高手齐出,未必没有机会。”
面对犹豫的两人,女子意味深长道:“若是她不死,你们敌得过三家合一的力量?况且,若陆家林家分崩离析,得到的好处可是大多了……”
这话终于让两人下定了决心。
风和日丽的午后,梓衿忙里偷闲,在荫凉的藤蔓架下假寐。
忽然侍婢传话来,顾非求见。
于是少女打了个呵欠,对恭敬前来的男子笑道:“顾非,午安。”
对方露出笑容,温声道:“主子,顾非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
“主子已经很久没来找我和墨墨,莫非是主子嫌弃我们了?”
面对美人有些哀怨的表情,梓衿忍不住笑出声。于是顾非趁势道:“今晚洗华居,主子可要务必前来。”
洗华居么?那是整个永庆苑最为闻名的秀场,每夜能出现在那里的客人,无不是挥金如土的豪客或掌控权势的权臣。
“我会去瞧瞧的。”
“顾非恭候主子大驾。”
傍晚当梓衿带着两个侍婢,低调地进入洗华居,只见高台上两个美丽艺子弹奏着古曲,而全场早已座无虚席。
她找到提前留给自己的位置坐下,茶盏及时端上,这时正牌上场了。
依旧是顾非,刻意装扮过的他比平日更加美丽撩人。场中坐了六成女客,另外的……估计喜好男色。此刻他们正略带痴迷地欣赏场中佳人的表演,眼中的炽热毫不掩饰。
这便是永庆苑,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享乐。
沉浸于欢愉之中的人们,并未注意到四扇门和各个窗户正悄无声息地关上。梓衿转了转手中茶盏,思绪却有些飘忽,因此她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
“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侍婢有些茫然,“主子,一直以来只有香味啊。”
梓衿皱起眉。
事实上,台上的顾非才是第一个嗅到的人。
他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演出更加灿丽。然后他看见兴奋的客人们一个个脸色忽变,捂住心口,洒了茶水,倒了桌椅。
接着痛苦地嘶叫。
不到一刻钟,先前还是仙乐飘飘的洗华居如今是一片人间地狱。
被痛苦折磨的客人们在地上翻滚着,眼眶凸出,凄厉惨叫,痛得毫无意识,自相残杀。
“好、好痛!!!!!!!!!!”
“救救我……”
……
顾非停了表演,挺直背脊,就这么平静地跪坐在台上冷眼观这场人间惨剧。他的嘴角渗出血,却还笑了出来。
“幸好早服了另一种毒药,否则我也该和你们一样。同样是死,中了鬼哭草的毒可痛苦多了。听说从来没有人能挨过一刻钟,要不痛得请求别人杀了自己,要不活活痛死……”
“你们会是哪种呢?”
时间悄悄流逝,不多时场中一片死寂。只有满地血泊无言诉说着这里刚发生了何种惨剧。顾非抬眼看向这场悲剧的真正目标,那人似乎一开始就从椅子滑落,如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笑。活?那还有可能吗?
没多久,之前一直紧闭的门缓缓开启,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位沉默的护卫。
那是明七小姐,应是早早服了解药,现在才能从容立在这里。饶是如此,现在的血腥场面也让人几欲呕吐。
要是从前她早就速速离开了,可现在有个人的惨状她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能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啊……这不是高高在上的陆家小姐么?”
终于发现目标,明仪冷笑着道。
顺着她的视线,少女正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几乎在同时,外出的林家车马也遭到了埋伏。
然而当背后的人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现身的大批精兵士卒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们心头。明显打着军队印记的兵卒肃然而立,在近乎凝固的对峙气氛中,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展开凌厉的攻击!
肆无忌惮地打着军部的旗号却以私军形式出现,更为可怕的是,公然出现的军部可不止一支!
妩媚女人亲自在远处督战,见状后轻点眉心,闭眼叹息。
这么短的时间内两家就连结力量了,谁说林轻非常不喜叶家?而事前在军中埋下的棋子也没了消息,大概不是临时倒戈就是被控制了吧?
蓄势准备多年,力量摊牌后胜负在一瞬间见分晓。
她站起身,遥遥望向远处的那个男人。在那一瞬间男人永远平静的目光也对上了这个方向。
“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控制场面吧?”叶家二公子微微眯起眼,旁若无人地询问身边的男人。
林轻不置可否。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和陆陆,没想到前几日你会主动前来。”
“因为我要走了。”林轻语气平静,反而是叶景俞吃惊地转头望向他。
“陆家和林家也会是你的。你好好照顾梓衿。”
“你不回来了?”
“差不多。”林轻缓缓抚摸着身前的剑鞘,对传令兵下了最后一道命令。瞬间攻击的号角响起,面前霎时成为血肉横飞的战场。
在无数人的厮杀声中,林轻的声音冷淡而静然。
“你去找梓衿,她那边危险。”
叶景俞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不是一向都说可以好好保护她?”
“你再晚去就来不及了。”
叶家公子二话没说转身点了大批人马就走,大概只有滚滚而去的烟尘才显出他有多焦急。
见到了想看的场面,明仪露出满意的笑容。在一片血肉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她狠狠踢了踢少女,没有丝毫反应。
“不枉我找人偷偷换成了鬼哭草,否则无声无息,且不是让你死得太痛快?”明仪一个人碎碎念叨着:“景俞哥哥不愿娶我没关系,只要他也娶不到喜欢的人就好了。这样才公平。”
护卫察觉到异样,“七小姐,她未免太过干净……”
明仪亮出一把匕首,还在念叨:“要让他连认都认不出你……”
“七小姐不要!”
在护卫的提醒声中,之前还一动不动的陆梓衿忽然转为极动,一个动作便牢牢压住明仪,匕首也在瞬间换了主人,此刻正抵在明仪的喉咙。
“你……没有中毒?”
面对难以置信的明七小姐,梓衿理也不理,只是低声冲护卫道:“往前一步,就杀了她!”
护卫们硬生生收住脚步,同样难掩愕然。
她居然对鬼哭草没有反应?
没有人看见少女额头细密的汗珠,然而那双眼却是平静的,手也丝毫未有颤抖,显示出主人极强的忍痛力。
她朝明仪淡淡笑了笑,“幸亏你换了毒药,还是鬼哭草……便宜你了。”下一刻匕首深深刺入,明仪猛地抽搐,眼里透出极大的绝望和痛苦,歪头而去。
两个护卫怒吼着冲了上去,只见梓衿抽出从前携带的佩剑,毫不犹豫冲身迎敌!
顾非静静听着刀剑相交发出的铿锵声,他亲眼见少女以肩膀被刺的代价换取了一击必杀的机会。在那一瞬间护卫的胸口绽放出血花!而后极短时间内,剩下的一名也被斩杀。
偌大的洗华居,如今只余一名少女静然站立。
她轻轻擦试剑上的血迹,“只有这个三个人吗?亏我装了半天的尸体。”
顾非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惧鬼哭草?”
“你是指疼痛?”少女漫不经心道:“那离极致还差远了。”
这时大门“哗啦”一声被踢破,竟是一名提着剑的少年。
梓衿没好气道:“唐乐,你也来得太晚了吧?若不是明七想让我死得惨点换了药,现在躺地上的就是我了。”
唐乐委屈道:“我有原因的……”
“别说你是因为打扫卫生所以来迟了。”
少年大义凛然:“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梓衿斜目,他一脸严肃道:“你们陆家有人内乱,我被阻在外面,好不容易才冲出来。”
“难怪……他们下毒如此容易。”
只听顾非叹息着道:“死了这么多权贵,没想到唯一想杀的人却还活了下来。”声音减低,他的头也垂了下来,梓衿却没理他。自始至终,她都没往那方看过一眼。
“唐乐,我们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
正在说话间,外面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急急的问话,几个人带头冲了进来。“家主,属下在外面发觉情况有异,发生了什么?”
永庆苑的几位大管事一见到血海脸色就变了:“请家主恕罪!”
“先别急这个。”梓衿笑笑,示意他们注意外面的动静。
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大队人马进入了洗华居。明显是精兵打手的虎视眈眈地半围着场地,随后另外主事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们!”一向忠于陆家的张管事震惊地望着他往日的同僚,“难怪他们能这么轻易地下手!”
“我们只是觉得不平而已。”昔日的大管事、如今背叛了陆家的带头人平静道:“我们为陆家辛劳付出多年,为何只凭着血脉,就要把整个陆家拱手送给一个小姑娘?”
“可我们本来就是陆家的家仆!奴仆一切都是为了主人,难道不对吗?”
“那我们多年的奋斗就可以随意任别人剥夺?”
……
梓衿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听着,由于五感远超常人,她第一个听见那隐隐传来的整齐马蹄声,然后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像是一场漫长的旅程终于到达了终点,少女平静站在原地,远远凝视着那出现的视野的军队。
那熟悉的身影逐渐放大,长途跋涉后两人终于再次相见。
一场足以震惊整个国家的乱事悄然掩盖在黑夜下。
第二日的清晨,一大早就飘荡在街头的包子叫卖声依旧如往日那般清脆响亮。忙碌的人们走向自己的活计,一切都没有变。
剧变在暗处波涛汹涌。
撕破脸的七大家以其各自在这个国度的影响力,悄然搅动着每个人的生活。
热闹的街道,一处临街的酒楼二楼正喧闹非凡。在大堆吵闹的客人中,有临窗的一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少女悠闲地啃着苹果,懒懒道:“听说明家联合许家对我们展开了商业封锁。商业本来就是我们的弱项。”
叶景俞轻描淡写:“希望他们能保得住成果。”近乎掌控了整个国家军队的他,自然可以以力量碾压一切。
“……梓衿?”
“嗯?”
“我们何时成亲呢?”
“等你再对我好一点。”
“你举一个我做得不好的地方。”
少女思索了片刻,像往常一样遗憾道:“暂时想不到呢。你要继续保持哦!”
叶景俞揉揉眉心,忽然道:“这几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你说我们做什么好?”
“嗯……”
听着她发出苦闷的声音,叶景俞提议道:“不如去延南?”
梓衿眼前一亮,“好啊!”
见她如此高兴,之前还有些迟疑的景俞顿时放下心,笑道:“那明早就出发。”
第二日,早就收拾妥当的陆梓衿站在门口,等待还在安排家中事项的叶景俞。此行的目的地是延南,正是父亲林轻一个月前离开时的去向。
少女抬头望了望天色,和那日很像。
那时平了内乱、清了残局,黑夜过后,黎明的曙光刚刚在天边出现,出现在林家门口的父亲,轻声告诉她自己要离开。
“去哪里?”
“延南。”
“为什么把林家留给我独自离开?”
“以后我不在,叶景俞一定可以好好照顾你,包括林家和陆家。”
“……非走不可?”
“是。”
微寒的风轻轻穿过这一片,在沉默对视的两人身边,空气却像凝固了一般。许久少女垂下眼睑,“我知道了,父亲。”
林轻轻抚她的青丝,感慨道:“你长大了。”
“所以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对吗?”
“是的。所有让人欣喜的成长,都必定有一位细心爱护的人陪伴在旁,才不致孤单迷茫。”
“那个人是你吗?”
转身离开的林轻,对她微微一笑。
“不。”
“陆陆,我们可以走了吧?”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梓衿回过神,对关心自己的叶公子展出一个笑颜。
“一起走吧!”
马车平稳地驶过光滑的青石板路,景物开始一点点后退。坐在里面的少女打了个呵欠,闭眼靠在叶景俞身上,嘀咕着“早起很困啊”,就这么安心地打起了盹儿。
她不知到达延南后会不会遇上父亲,亦不知未来的前方有什么等待她。
然而正如那时的林轻所言,身边有一个爱护她的人,伴她成长,无论遇到什么,即使是终生铭记的悲事,她也不会有任何惧怕。
——全文完
我写完了,神奇吧?我也觉得很神奇啊。
这文可写得真久,虽然可以找出一大堆原因,但归根结底是我不勤奋。
呜~~
旧文完结,新文已开,存稿我有,日更在手。
我要做回往日的勤奋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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