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调笑》酒熏

10、关于谁更重要这个问题

　　“呃，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
　　“回去？可他们在叫你。”
　　“哼，我才不是嫂子呢！”
　　听着两人看似生疏却透出亲密的对话，叶六唇角勾起弧度，眼里闪动一丝光：“这么说，嫂子你终于肯原谅兄长了？”
　　啊？原谅？
　　还在抵赖“嫂子”称谓的梓衿顿时一怔，抬头问景俞：“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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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说话？”梓衿瞪着他，试图得到回答。
　　关于过去的种种，她全然不记得。
　　只是听他说，他曾是她的恋人，却语焉不详。
　　那时她以为两人是私奔关系，所以难以启齿。现在看来，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无法开口？
　　面对瞪大眼眸注视自己的陆梓衿，叶景俞沉默。
　　半晌后。
　　梓衿一言不发，转身回家。

　　“咦？衿姐姐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能回来就不错了，差点被挤死。”
　　“啊？”小齐大惊失色，“那……”这时他看见景俞的身影从夜色中显现，连忙问：“叶公子，衿姐姐说她差点被挤死。”
　　景俞苦笑：“她没事。我有事。”
　　望着梓衿独自进屋的背影，小齐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惹她生气了。”
　　闻言小齐露出乐观笑容，“没关系，衿姐姐心地很好，从来不记仇的。”
　　然而景俞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他偏头望着身后的黑暗，轻声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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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发生争执了吗？
　　小齐望着景俞流露的疲倦神色，不知说什么才好。

　　第二日早晨，几人照例一起用过饭，朝气蓬勃的唐乐跑着去工作，梓衿则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小齐忍不住问：“衿姐姐？”
　　梓衿慢吞吞回答：“我昨天拳打明七小姐……呃，虽然是意外。不过呢，还是准备在家避避风头。”
　　景俞微笑着插话：“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梓衿没好气道：“懒得理你。”
　　肯说话，说明她其实没那么生气。景俞松了口气，笑眯眯道：“我去洗碗。”
　　小齐连忙道：“我来我来。”
　　“昨日是陆陆洗的，前日是唐乐，今天轮到我了。”
　　“还是歇着吧，不然又要买碗了。”
　　“……我会小心的。”

　　梓衿在桌前坐着发呆，忽然响起敲门声。
　　她一怔，起身去开门。
　　门“咯吱”一声开了，来人竟是……
　　“嫂子，我们又见面了。”
　　此刻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昨日才见过的叶家两兄弟么？梓衿扫一眼，他们身后正站立着沉默的军卒，笔直持刀，散发出冷冰而秩序的气息。
　　只见叶七打量一番院内，嘲讽地问：“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
　　梓衿一皱眉。她绝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的小院指手画脚。这可是她和唐乐小齐辛苦共筑的屋子，谁也不能蔑视他们的劳动成果。
　　于是梓衿伸手就要关门，却被叶七牢牢挡住，冷笑道：“嫂子，你就是这样赶客人出门的？”
　　“算了老七。”身边的叶六终于开口，然后笑着对梓衿道：“嫂子别介意，他说话一向很难听。”
　　“六哥！”
　　“七弟只是觉得，这里和兄长以前住的地方落差比较大。”

　　这时一个平静轻淡的声音响起：“但我喜欢这里。”
　　“……兄长？”
　　见景俞到来，梓衿转身便要离开，谁知手忽然被抓住，一抬头，只见景俞微笑道：“陆陆，等我。我很快便说完。”
　　梓衿没好气道：“我又不会跑。”
　　望着她走入里屋的背影，景俞转头看向自家弟弟，沉声问：“你们来做什么？”
　　“父亲让我们转告你，有空回家一趟。”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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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在诡异的安静中，突然叶七咬牙问：“兄长，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我想陪着她。”
　　“所以不回家？”
　　景俞轻描淡写反问：“那又怎样？”
　　闻言叶七终于爆发：“为什么？你为了一个女子甘愿放弃家族，父亲却偏偏对你另眼相看？祖父也这样，临终前指定你为家族未来的家主！叶家把持军部，传统向来都是铁血无情，像你这样对每个人都很温和，还与女子牵扯不清的人，为什么会被他们同时看中！为什么！？”
　　景俞一动不动，那漂亮而平静柔和的面容，的确不像出身军部的叶家子弟。
　　“我是不会承认你的继承者地位的！”狠狠撂下这句话后，叶七愤怒地离开了。
　　剩下叶六与叶景俞二人。

　　许久，叶六轻声开口：“兄长，如今家中都是这个态度，你还要坚持你的想法吗？”
　　他面无表情。
　　“我认为你还是回家族比较好。”
　　“你的劝说向来不成功。”
　　闻言叶六弯唇，慢慢道：“陆姑娘现在是失忆，所以才会接纳你。要是她知道当初你们分开的原因，你觉得……她还会接受你吗？”
　　景俞皱眉。
　　“当初她本来愿意和你在一起……”叶六轻声说着，声音在风中有些破碎，“谁知后来，你却想杀了她。”
　　“这就是她离开你的原因。”
　　“没想到你再次见到她时，她却完全失忆了。兄长。若是记忆恢复，她一样会选择离开。长痛不如短痛，何不现在就一刀两断？”

　　景俞平静道：“我只会做对她来说最好的决定。”
　　叶六忽然大笑起来。
　　“所以才打算杀了她吗？老七那个蠢货，一直以为你是儿女情长、温柔善良的人，因此坚决反对你继承叶家。哈哈！祖父和父亲倒是明白，你才是这个家族最冷酷无情的人，于是选择你为未来家主。”
　　然后叶六深深望了他的兄长一眼，“你们迟早会分开的。”
　　“叶家家主，才是这世上与你最相配的位置。”

　　叶景俞关好门，走向井边。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洗碗的两人。
　　“陆陆。”他依旧温声轻唤。
　　“……干嘛？”
　　那副爱理不理的生动神情，让他不自觉露出笑容。景俞蹲下身，伸出手帮忙洗碗。
　　“砰！”
　　“哎呀，你又打破一个！”
　　“……抱歉。”
　　“算了，你在旁边歇着吧！”
　　在一旁凝视着认真清洗的梓衿，景俞微沉默，然后微笑着道：“陆陆，我得回家一趟，明天才能回来。”
　　啊？
　　“……知道了。”

　　叶景俞离开后，梓衿低下头继续洗碗。刚刚把一切整理完，又响起了敲门声。
　　她露出无奈表情。
　　今天是怎么回事，连二连三有人拜访？
　　把门打开，只见一个神情颇为高傲的丫鬟站在门口，打量一下她，傲慢道：“你就是陆梓衿吧？我家主子要见你。”
　　“不认识。”
　　“我家小姐都不认识？这京城中大名鼎鼎的明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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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衿往外瞥一眼，只见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远处。
　　好吧，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她顿感头疼，有气无力道：“找我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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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衿使劲关上门。
　　“喂！你居然敢关门！”

　　片刻后，敲门声又起。
　　梓衿犹豫再三，只听门外响起冷冷的声音：“把这门给我砸了！”于是她忙不迭把门打开，好吧……这次站在面前的便是正主了。
　　她连忙挤出笑容，“呃，你找我做什么？”
　　“昨日才发生的事就忘了？”
　　“那只是一场意外，意外！”
　　“意外？”明仪冷冷反问，之后却忽然沉默了。

　　片刻后，她冷着脸问：“陆梓衿，你知道当众把明家小姐打晕是什么后果吗？”
　　“这个……”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追究此事。”
　　“你说。”
　　“离开景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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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衿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注视着眼前的明七小姐。
　　“如何？”
　　“我答应之后，你便再也不寻我的麻烦？”
　　“对。”
　　“可他出身叶家，同样可以保护我。”
　　“你！还是要死缠着他是不是？”
　　梓衿忽然一笑，“明七小姐，若是有一日我决定离开他，那一定不会是因为你，而仅仅是我自己希望离开。”
　　明仪一怔：“你……想起来了？”
　　“啊？”
　　“你……曾经离开过他，就在即将大婚的时候。可具体原因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是吗？我不记得了。”
　　“你还会因为相同原因离开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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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梓衿轻声道：“请回吧，明七小姐！”

　　入夜后，月光依旧温柔地照耀着大地。
　　在一片清辉中，失眠的梓衿坐在屋前的木板上，眯眼望着月光。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有些惊愕地道：“唐乐？”
　　来人正是唐乐。
　　只见他一手握住苹果，另一手抓着把匕首。发现梓衿正在屋前坐着，便走到她旁边坐下，一边低头削苹果，一边好奇问：“衿啊，你失眠可是很少见哦！”
　　“嗯……这几日见了几个人。他们似乎都认识从前的我。”
　　“我们刚遇见那会儿，你不是一直试图找回记忆吗？”
　　“没错。可就在我喜欢上现今生活的时候，却遇见了叶景俞。”
　　“咦？我说今日早饭时你们俩怎么了，难道又在为叶公子对过去缄口不言而生气？”
　　“我……只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他不告诉你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有什么苦衷？”

　　梓衿有些烦恼地揉了揉发丝，“好吧。”
　　“衿啊，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沉默许久，梓衿点了点头，“好吧，反正现在生活也很好，他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喂喂，要是这话让叶公子听见，他可是会伤心的。听起来他像是可有可无的人。”
　　梓衿一笑，“我在乎的只有你和小齐。”然后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回屋。忽然瞅见唐乐刚削苹果的匕首，她奇怪地问：“那匕首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唐乐耸耸肩：“刚才有人偷偷进屋，把这个匕首放在我的枕头上。”
　　梓衿瞪大眼。
　　“没事啦，我会武功。而且那人没有伤害我的打算，所以我才没有惊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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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齐可不会武功！”

　　两人慌忙跑到小齐的屋子，唐乐一脚踢开门，梓衿冲到小齐床边，只见一把匕首静静躺在小齐枕头旁边，而少年睡得正香。
　　她一身冷汗，僵硬着身子取过匕首，一抹寒光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
　　许久，梓衿缓缓道：“这是威胁吗？谁放的？”
　　是叶家？还是明家？
　　她看着唐乐，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唐乐，恐怕我刚说过的话就要作废了。”
　　“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梓衿声音还在颤抖，却提高了语调，“我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现在你们却受到这种威胁……”
　　“不能再让叶景俞留在这里了。”
　　“明日他回来，我便向他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