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辈(旧版)》千霁

11、居然是他

　　将蓬松柔软的长绒棉面巾冲水浸湿，按照额头、鼻梁、脸颊的顺序轻轻擦拭，最后触上微微红肿的眼周，轻柔而快速地擦上一圈，完工。

　　退开半步，捏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真知姑娘带着稍许湿润感，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德川理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好多了。闭上眼睛。”
　　看小姑娘乖乖依言照做，她又拿起洗脸池边的保湿喷雾，对着小姑娘按了两下，随手放到旁边，换成一支滋润型乳液，由下往上直线涂抹在对方面部、颈部，最后轻轻拍打，直至水润轻薄的膏体被皮肤完全吸收。

　　幸村真知耳朵有点红，心里一方面因对方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举动而感到难为情，另一方面又很享受这样温柔细心的呵护照顾，忍不住侧了侧脸，怯生生开口：
　　“可以了吗？”

　　“可以了唷。”德川理冲她灿烂一笑，利索迅捷地把台面上的东西收拢进自己的化妆包，锁上柜子，“冬令进补，藏神养阴，女孩子尤其要注意。那些生冷的东西就不要吃了，我们去鹤羽居。”

　　幸村真知半懂不懂地点头，牵住德川理向她伸出的手，悄悄握了握，仿佛是在确认真实感。

　　“从这里走过去大概要三十分钟，小真知的体力还行吗？”正在一心两用看地图的德川理并没有察觉到真知姑娘的小动作，很快找出一条可通行的最短距离后，她用没被对方握住的右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颗松露巧克力，那是越前伦子在她临上飞机时塞给她的，“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谢谢德川姐姐。”

　　德川理回给她一个明媚的笑容。两人又闲话几句，没多久便走到了校门口。德川理拿着学生会签发的出校证明，正准备出示给门卫，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请问是德川小姐吗？”

　　“我是姓德川，请问您是……？”德川理闻言转头，看看对方那一身笔挺熨帖的黑色西装，后方那辆令人眼熟的加长版黑色豪车，心下顿悟，忍不住回头朝学生会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中年男子的回答印证了德川理的猜想：
　　“鄙姓藤田，是景吾少爷的私人司机。景吾少爷吩咐我开车送两位去目的地。”他先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件，然后拉开车门，对着两人做了一个极其标准的请的动作。

　　德川理眉毛挑动了下，很快想通展颜，落落大方地点头致谢，接受了来自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的好意：“我们去东友町300号的鹤羽居，有劳您了。”

　　牵着蓝发小姑娘并排坐进车子后方，宽敞的空间、舒适的座椅、平稳的行程与雅致熟悉的香水味共同构成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体验，德川理一边看着车窗外快速变幻的景物，一边在心中想道：
　　这位大爷差遣人左右挑剔的时候让人简直恨不得套他麻袋痛扁一顿泄愤，一旦好起来了，又教人完全产生不了任何讨厌的情绪，这可真是……

　　◇

　　鹤羽居。

　　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二楼小巧清静的包间落座后，德川理把装帧精美的菜单推到对面，十指交叠着垫到颌下，面含笑意：“今天德川姐姐请客，除了寿司刺身之类的东西，小真知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和姐姐客气。”

　　幸村真知小朋友教养极好，虽然听德川理这么说了，还是很礼貌地摇摇头，把菜单推了回去：“德川姐姐点吧，我不懂这些。”

　　“也行。”德川理倒也不推辞，而是拉开幸村真知旁边的椅子坐了过去，在两人共同的面前翻开菜单，“服务员，点餐~问一下，你们这两样还有吗？”
　　德川理先指了这家店的招牌菜，她来过多次，知道这两样菜式声名远扬，常常供不应求，因此先向服务员确认。

　　“有的。”

　　“那就要这两样，嗯，还有这个，法式水果沙拉配树莓酱。主食我要六寸鲜虾培根披萨，芝心的。再来一杯蜂蜜柚子茶，一杯鲜榨雪梨。”德川理一口气点了一长串品目，那种果断利落的态度让服务生都不禁有些侧目，“甜点的话，这一家做的香草布丁和巧克力慕斯都不错，真知喜欢哪个？”

　　幸村真知眨眨眼睛，指向左边的布丁。受到德川理感染，她做决断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下了手。

　　“那么再加一份香草布丁。暂时就这样，谢谢。”合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德川理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脸我最懂行的表情笑盈盈向幸村真知介绍，“这家餐厅在附近一代口碑很好，味道正宗，环境别致，价格又不算太贵，以至于经常客满，需要提前一两个小时订位才行。我是在接到迹部君电话之后订的，因为是熟客，很幸运地拿到了包间，小真知感谢我吧。”
　　她故意做出邀功般的表情，伸手点点自己脸颊，目光明亮。

　　幸村真知被她逗到，掩口咯咯笑了起来，按照德川理的意思称赞道：“德川姐姐最可靠了，嗯。”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样子可爱极了。

　　“谢谢夸奖。”德川理在脸上戳出一个小酒窝，继续与她闲话，“其实我是不太能吃出好坏啦，不过小萌亲口鉴定说这家店的食材很新鲜，没有以次充好的现象，所以才介绍给真知的。”

　　“小萌是谁？”幸村真知的关注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总是很准确。

　　“上学期在新宿认识的朋友。”德川理捧起茶杯啜了一口，眉眼弯弯，“小萌可是传说中的品水师哟，超厉害的。”

　　幸村真知先是黑线了一下，随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德川理：“品水师？”

　　“就是一种用专业知识向人们建议饮水健康的职业，他们只要端起水杯看一看、闻一闻、尝一尝，就可以说出水的成分和来源，还能够根据水的特性说出它和食物搭配以及最佳的饮用温度。”小小普及了一下新兴行业的相关知识，德川理把最先端上的两杯饮料推了一杯给幸村真知，“小萌的嗅觉很好，味蕾也比一般人丰富许多，去年被品水师养成学苑发掘，现在在柏林接受AQUADEMIA课程培训。”

　　“听起来好神奇呢。”

　　“我也这么觉得。上次和小萌去朝吹家，她喝了一口水之后突然问对方家里是不是有人得过结石症。对方都愣住了，说你怎么知道。然后小萌很淡定地说你们家的饮用水口感很重，不是钙就是钡的含量超标，建议她拿家里的饮用水和饮水机去相关部门。结果第二□□吹很兴奋地打电话过来说确实是水质不对，因为饮水机过滤器出了问题，导致水中重金属含量超标，尤其是钙离子，几乎达到了正常含量的八倍。”
　　德川理一脸感慨神色，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你是没有看到小萌当时的反应，平时明明是个很不起眼的人，说话的那一瞬间又自信又镇定，简直像是在发光，那样子超帅的有没有！”[1]

　　“好……好厉害！”

　　“就是啊。”

　　又捡了几个新奇而有趣的话题活跃气氛，两人点的菜目终于上齐。看着服务员收起计时的沙漏离开包间，倒退着合上棉纸门，德川理戳戳自己面前的披萨面饼，开始处理正事：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是一顿注定食不知味的中饭。

　　德川理用惋惜的目光看了看桌面琳琅精致，色香诱人的食物，抓紧时间切了一小块披萨送入口中，暴敛天物不可取，吃一点算一点。

　　幸村真知捏着桌布一角沉默了会，头微扭开，避过德川理的视线：“德川姐姐为什么请假？”

　　反倒打探起她来了？
　　德川理眉梢挑动一下，悄悄把事件预警再提高了一个等级，表面上仍是一副绰然余裕的样子，慢悠悠地用吸管在玻璃杯里搅拌几圈，语气轻松：
　　“哥哥那边出了点事，心情很差，我找办法安慰他去了。”

　　“诶！”
　　幸村真知哗得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光芒亮极。

　　德川理被她吓了一跳，心说你这一脸兴奋的表情是闹哪样，我哥哥出事你很开心？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幸村真知将身体又往前探了探，大眼睛闪闪亮亮：“德川姐姐的哥哥现在没事了？”
　　一定没事了，不然德川姐姐不可能用那么轻松随意的口气——在心里做出了这个判断，小姑娘仍然想听对方亲口承认，很想，很想很想。

　　“应……应该吧……小真知你先坐下，沙拉都快沾到衣服上了。”

　　幸村真知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小脸唰得一下红透，连耳尖也不例外：“非常抱歉，德川姐姐。”
　　她用连德川理都觉得惊讶的速度坐回原位，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放置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得简直像在参加茶艺会。

　　“没什么……”德川理悄悄抹去额头上不存在的黑线，尽力维持自己温柔可靠的表情，“真知尝尝看这个，里面加了老板的独门秘方，别的地方都吃不到哦。”

　　小姑娘乖乖戳了一叉子下去，不过德川理敢打赌她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所谓心事重重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德川姐姐的哥哥，”幸村真知尝了一口，放下叉子，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开了口，“是出了什么事呢？”
　　问到这样涉及他人隐私的话题让小姑娘觉得很为难。

　　“以前和真知提过的吧，我哥哥网球打得不错。”德川理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甚至隐隐约约猜出了小姑娘来找她的缘由，“其实何止是不错，应该说非常好才对。哥哥他从前年起就没有输过，一路连战连胜，顺风顺水。今年十月，也就是上个月，哥哥接受日本U-17的合宿邀请，从欧洲回国。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哥哥输给了U-17代表队的NO.1，局势一边倒的那种，所以呢，情绪上比较低落，嗯，有点消沉吧。”

　　小姑娘听得很认真。

　　“倒不是认为哥哥连这点挫折都克服不了，只是，从一个妹妹的角度来说，担心哥哥，想要为他做点什么是很正常的吧。”德川理搅了搅自己面前的饮料，目微含笑，“想要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这份支持鼓励的心情。”

　　幸村真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开口：
　　“虽然德川姐姐这么说，但也一定存在什么方法的吧。怎么样把自己的心情原原本本地传达给对方？而且，如果是德川姐姐的话，不仅仅能做到传达心情，安慰起人来也很有一套才对。”

　　好……好犀利！
　　看着小姑娘一眨不眨的蓝色眼睛，德川理差点没被香蕉卡住。
　　要是换成时央大小姐，估计在听她说传递心情的时候就一脸感动的跑去实践了，几个小时以后再打电话回来问她应该怎么传递，至于传递之后能不能起到安慰对方的效果……时央那家伙根本不可能想到的吧。

　　望天感慨一会，德川理整整思路，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拿哥哥的事情为例好了。我觉得呢，哥哥他之所以心情不好，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输了球。如果他能赢回来的话，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幸村真知用力点头。

　　“当然啦，就之前的战况来看，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我对网球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所以呢……”

　　“所以就要给他‘你以后一定能赢回来’的信心咯。”德川理戳了只大虾，用餐刀切成两块，“做一件在常人看来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当然，事情的选择上要颇花一番心思就对了。”
　　俏皮地眨眨眼，德川理切了一块披萨送到小姑娘的碟子里。

　　“啊，谢谢德川姐姐。”

　　“不客气=w=”

　　感觉气氛好了一点，德川理稍稍松了口气，复又打起精神，真正的考验还没来呢：
　　“我记得真知的哥哥也在打网球？应该也遇到过我这样的困扰吧。”

　　她和真知是在一次北海道举办的书法展上认识的，聊了几句之后发现彼此投缘，此后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德川理喜欢写些旅途见闻或是特产风物，她阅历丰富，交际又广，随便捡两件事情说说也足够有趣。真知小朋友则大多回以她的校园生活，偶然也会提到自己的哥哥。德川理因此知道，但了解不多。

　　“才没有。哥哥的战绩是全战全胜，至今为止连一局也没有输过！”
　　蓝发小姑娘扬起头，一脸骄傲。

　　咦，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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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和学姐聊天的时候提到幸村的病情，学姐很亮地来了一句：幸村该不会是黑了真田太多次所以遭报应了吧╮(╯▽╰)╭
于是推一下这个视频，《某日的真田》，两分钟的Q版小短片。

那句“真田，你胆子不小”笑死我了XDDDDDDDDD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