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唐谣

11、如果爱11

　　【高考前后的日子】

　　那晚露天阳台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一样，被叶融深深地埋在了开春的泥土中。没有阳光和空气，种子自然长不出芽，没有春花，自然也就不会有秋实。两人本就没什么话，再加上高二下学期叶融忙着应对各种作文比赛和英语竞赛，全然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想起那件事情。

　　暑假沈逸斐因为参加一个国际比赛而没有回家，叶融得知后心情多少有点失落。可还没容她失落两天，她便接到通知说要回学校参加奥林匹克物理竞赛。
　　“不是十一月份才比呢，怎么这么早就要集训了啊？”咬了口桃子，叶融在电话这头对着赵云抱怨。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好像听我爸说过比赛时间有调整什么的。”一声清脆的啃东西声结束后，赵云的声音再次传来，“哦，对了，好像是说初赛时间调整到九月了，具体哪天我就不记得了，总之是开学的那几天。”

　　“哦。”叶融简短应了一声，忽然想到物理竞赛的话，那他岂不是一定会去？“那个赵云，一共是多少要去参加培训啊？”
　　伴随着嘎嘣脆的吃东西声音，赵云含糊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实验班全部，再加物理竞赛培训组的十几个人吧，一共加起来应该正好一个班吧。”

　　叶融暗暗叹了口气，人多好，人多不一定能看的到他。如此一想，她轻松不少，接着便建议道：“那我们还坐一起吧！”
　　“那当然！”赵云爽气地回答，又念叨了会物理竞赛还分初赛复赛的真麻烦，突然换了话题张口便问：“叶融，你是不是在吃东西啊？”
　　“水蜜桃。你不是也在吃吗？”
　　“哈密瓜，哈哈。”
　　“哈哈……”

　　初赛的难度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称不上小菜一碟，但终究也算不得是高难度。四平八稳地，他们就顺利进入了复赛。

　　从物理竞赛的复赛考场走出来，叶融贼兮兮地把赵云拉到一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干嘛？”赵云微歪着脑袋，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叶融，“干吗，你考傻啦？”
　　不理会赵云的插科打诨，叶融直奔主题，“你怎么知道会考相对论？难道是你爸……”

　　“呸，你可别坏了我家老头子的名声。”赵云直接打断叶融的话，“再说了，他只是这次阅卷组的组长，又不是命题组组长，他怎么会知道题目呢？”
　　“那为什么……”

　　没等叶融把话说完，赵云却率先笑了出来，“不过说实话，我也挺意外的，居然被他猜中了……应该让他昨晚把彩票号码也一起告诉我的。”说着，赵云笑着捏了捏叶融的脸，“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叶融听着就更加糊涂了，“谁啊？”
　　“唔……田螺公子。”
　　“……田螺……田螺公子？”

　　这边，秦恺被几个物理竞赛组的人围着。
　　“秦恺，第一题已知的33个参量你是都用了，还是选了部分啊？”
　　“……一般想拿二等奖的话是不是7道题起码做对5道啊？”
　　“秦恺……第三题你算出来是多少啊？”
　　“……”

　　“——阿嚏。”秦恺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感冒了。第一题我用了28个物理量，结果约等于8.2N/m，第二题我不记得了，第三题就是套用下狭义相对论的公式，其他给的几个物理量都是混淆项，第四题……”
　　陆飞有点诧异地看着秦恺，难得他考完试愿意和大家一起再去回忆考试的内容，难道感冒了的秦恺脾气会变得特别好？

　　远远地看见赵云和叶融手牵手地走过来，陆飞也不去关注秦恺，笑着就朝她们两人迎了上去，见她们有说有笑的，他上去就问：“看来，二位考得不错么？”目光在赵云身上多停留了一两秒，陆飞移开又看向秦恺，“那边正热闹地讨论着答案，不一起去听听？”

　　“我们都饿死了，沈老师呢怎么没有见到他？”叶融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堆，没有走上去的意思。
　　“沈老师去叫车了。”李飞宏不知什么时候从叶融的身后走出来，“怎么样，二位考的还好吧？”

　　“我们考得好不好没什么，本来就是配角，这不是只要还得看大班长你和我们秦公子么？”赵云将和叶融牵手的姿势换成了挽住她的胳膊，说到“公子”二字的时候，赵云嘴角忍不住扬了下。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语气中的不愉快却表达得相当明显。

　　原来——
　　昨晚大家住在宾馆休息准备今天考试的时候，叶融曾想借阅方校长留给沈老师的考题精粹集，结果说是被李飞宏借走了，一小时后就还回来。叶融一个多小时候去敲李飞宏的房门，结果怎么也叫不开门。原以为李飞宏是出门了，叶融没多想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谁知中途赵云出去串门的时候在走廊遇到了和李飞宏住一个房间的同学，然后就得知了赵飞鸿原来一直在房间里看书，根本没离开过。

　　“一个物理竞赛而已，至于这样么？”赵云回房间的时候暗自嘀咕，平日里见李飞宏和叶融关系挺好的，关键时候一旦涉及到各自利益才知道什么“关系好、交情不错”全是假话。舒了口气，她不禁笑笑，反过来想，也算是认清李飞宏了。
　　走过转角的时候她低头看着脚，多少有点漫不经心，结果就和站在挂画前的秦恺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大半夜不睡觉？”赵云略带不悦地责问，“等小倩呐？”
　　“那你呢，等宁采臣？”秦恺咧了下嘴，浅浅扬了扬嘴角。

　　能被年级里那么多女生喜欢不是没有理由的，赵云不得不承认秦恺有时不经意的小举动确实有让人心跳加速的帅气，尤其是他淡淡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很养眼。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她心虚地玩笑：“可惜，帅气的傻书生没有遇到，遇到了黑山老妖。”
　　“愿闻其详。”

　　对方像是铁了心想和她站在这个廊道里聊天么？“八卦果然是全人类的共同爱好啊？”赵云狐疑得看了秦恺一眼，却发现他看起来是少有的认真，兀自用噗笑解围，她挥了挥手，“算了，还是不说了。叶融还在等我回去睡觉呢，你也早点回去睡吧，明天再拿个一等奖回来哈，哦，不对应该是全省第一名才是！”
　　她没有背后说人的习惯，连叶融她都只预备让她不要和李飞宏走太近，何况是秦恺？再说，这种事情，说了能有什么实质意义么？
　　说完，赵云抬腿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我一下。”她这边才转身，就被秦恺叫住。他从外套的内胆里掏出一本精小的记事本，递给赵云，“那本考题精粹集我看过，这里面是我当时整理的认为是精粹的部分。”
　　赵云接过本子，不可置信地问：“给我的？”

　　“你们不是正好想看那个精粹集么，与其啃那么厚一本，还不如看我这本呢？”没等赵云来得及问他怎么知道叶融想看那本精粹集，就看见秦恺双手背在颈后慢悠悠地向他的房间踱去了。

　　看着秦恺的样子，赵云脑中忽然萌生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是刻意来给她送笔记本的？那么，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叶融呢？
　　当她翻到笔记本的最后几页，令她更意向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笔记的最后几页居然有他罗列的考点预测。

　　其实，又有哪个第一名是轻松就能得到的，回报和付出总是相关的。
　　只是，她实在不敢苟同李飞宏的付出方式。

　　“我哪能和秦恺比呢，人家去年就拿了一等奖，不好比的。”李飞宏呵呵笑着，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赵云的话是冲着他去的。
　　他越是这样装，赵云心里就越发不痛快。走向前一步，她冲着李飞宏堆起满脸的笑意就道，“班长，你就不要自谦了，我听说你都看了大半夜的书呢，连我们叶融来敲门你都没听到！天道酬勤，放心，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那个……”李飞宏听完赵云的话脸色顿时煞白，“我其实……”
　　赵云压根就没有兴趣听他胡诌，恰好在人群中看到了沈老师的身影，转头她看向叶融，“走，我们去问问沈老师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吃饭？”完全没给李飞宏留下任何说话的机会。

　　叶融和赵云是最早坐在餐厅里的。李飞宏进来的时候发现她们两人身边的位子恰好都空着，正想走上前去，耳边就传来：“走，我们坐她们那里去吧！”
　　走过李飞宏身边的时候，秦恺的肩膀微微撞了下他，“不好意思”，他简短地道了一句，就坐到了叶融的身边。尾随而来的陆飞看了看，没说什么，就在赵云身边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赵云就调侃起秦恺：“秦公今日战况如何？”
　　“还好，秦琼尚未遇到关公。”秦恺说话的时候带着点鼻音，语气却相当轻快。喝了口面前的茶，他拿起茶杯，顺手就给一旁叶融把半满的被子满上。
　　叶融看了他一眼，单手捣弄着筷子，不说话。

　　“谦虚了吧！”赵云扭过头，看向陆飞，“你呢，考得怎么样？”
　　陆飞喝了口茶，摇摇头，“不知道，没什么感觉。你呢？”
　　“马马虎虎吧，尽了人事，剩下就听天命了。对了，一会吃完饭，去逛街么？”复赛的阅卷工作下午就开始，按照往年的进度，进入决赛的名单要当天晚上10点后才能出来，所以即使是没有进入决赛的学生也要明天才能坐火车回校。所以，赵云的提议很快得到了陆飞和叶融的附和。

　　“你不会不去吧？”见秦恺没有表态，赵云把手伸到秦恺的桌前敲了敲，“我原还打算带你去买彩票呢？”
　　“彩票？”这次，秦恺和叶融几乎异口同声。
　　难怪字迹看着那么眼熟，叶融微微做了个深呼吸，她当时只顾着高兴和感叹了，居然没有想到这层。
　　田螺公子……秦公子……抿嘴看着茶杯，叶融兀自笑起来，也亏赵云想的出来。

　　斜睨了秦恺一眼，叶融憋着笑意看似随口地问道：“一会你有事？”
　　“没。”秦恺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反应却比往常慢了一拍。
　　“那就一起去吧，陆飞一个人跟我们两个女生逛街多奇怪啊！”赵云在第一道菜上来之前直接拍板。“叶融你说是吧？”
　　“恩，有道理。”喝了口汤，叶融点头。

　　四个人逛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宾馆，一出电梯口，就听见他们住的那边闹哄哄的。
　　“哎，秦恺赵云，恭喜恭喜啊，你们进入决赛了！”
　　“啊，真的么？”赵云把手里的水果塞给陆飞，激动地抓住面前同学的手臂，“还有谁啊？”
　　“还有李飞宏，你们三个。”

　　“他？”露出了个鄙夷的表情，赵云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叶融的名字呀！
　　失落地看着叶融，赵云替好朋友感到沮丧。倒是叶融显得没什么，“不是说明天早上还有实验考试么，既然进了决赛，你们就赶紧抓紧时间备考呗。正好买了这么多吃的，够你们俩晚上通宵了。”
　　“通宵？”秦恺揉了揉鼻子，定睛看着叶融，表示不可置信。

　　“要不就在我们那看书吧？让林涛搬去和陆飞一起睡，我们三个正好可以讨论讨论，秦恺你也可以和我们两讲讲你去年遇到的考题？”不知什么时候，李飞宏突然冒了出来。
　　所有人诧异的看着李飞宏，面面相觑。
　　还真是无孔不入！

　　赵云忍不住笑出声，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知，没等她开口，秦恺却说话了：“我不参加，也没兴趣。”说完，他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叶融，“留着晚上你们两吃吧。”
　　说完，他直接回了房间。

　　十点多，叶融趴在床上差不多都快睡着了，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呀，陆飞，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打……架了，这是？”赵云一开门，傻眼了。
　　“没、什么，这是秦恺让我给你的书，有关实验的，给你。”
　　“诶……”赵云话没说完，陆飞就跑了。

　　“怎么了？”叶融问。
　　赵云摇摇头，把书扬了扬，语速有点慢，像是还没从刚才不可思议的画面中缓过来，“陆飞刚给我送了本书，说是秦恺让他拿来的。不过我看陆飞的脸挺奇怪的，像是刚和谁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