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蓝目艽

4、part 4

　　Part 4

　　12.22.2008

　　漫天飞舞的大雪。地上一片的纯白。安静的，这个世界。

　　昨天和爸妈商量了很久，终于决定带小小严来你安睡的地方，告诉他的生日，不是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的前一天，而就是正好的冬至这一天，你说的，最有冬日感觉的一天。也是，你离开的这一天。

　　原谅这三年，我一直没有带小小严来见你，也没有自己过来陪你，我想我真是软弱，一直不承认你不在的时间。

　　凌晨5点多，爸妈就开始准备，我们没有弄醒小小严，可是小家伙在到达你墓区门口的时候就醒了。他问，我们是不是要去见麻麻。妈妈爸爸就说，是去给麻麻打长途电话。然后对我说，他们先过去，如果我还是不能接受，就和小小严在车里面等就好。

　　7点20。我抱着小小严站在墓区很长的过道上，很远地看见爸妈。小小严说：粑粑，不想和麻麻打电话吗。我说，再等等，再给粑粑多一点时间。就像去年这一天他看爸妈不在家就问我的回答那样，那时，他学会说话。他问，他们去见麻麻了吗。我说，在等等，再多给粑粑一点时间，就带小小严和外公外婆一起。

　　纯白的雪，一片一片，轻飘过我的脸，就像你的手，温暖，轻柔。我知道爸妈在等我，小小严在等我，你在等我。

　　7点35。你离开的时间，我抱着小小严站在你的墓前。

　　我轻轻地放下小小严，妈妈牵住他的手。我蹲在你的墓前，看石碑上你的相片，笑着的，平和的。我说：对不起，很想你。小小严过来抱住我，他说，粑粑哭吧，好不好。我吃惊地看着他。他摸摸我的头，搂住我的脖颈。他说：外婆说，难过的时候就要哭出来。妈说，她听见你对我说不要看见我哭泣，因为那时候你需要坚强。而现在，给小小严一个为妈妈哭泣的理由。

　　我在小小严的怀抱里无声无息地流泪，哭泣。他抱着我，抚着我的后背，然后我听见他哭泣的声音。然后我把他抱在我怀里，他问我，是不是小小严不乖，麻麻才离开家，让粑粑，外公外婆伤心的。我擦干他的泪，笑着对他说，麻麻是因为太爱粑粑，太爱外公外婆，太爱舅舅，所以才让小小严继续了麻麻的生命，来爱粑粑，爱外公外婆，爱舅舅的。麻麻最要感谢小小严了。

　　小小严为我擦干眼泪，他的手放在你的相片上，他说，麻麻，小小严最爱粑粑，外婆，外公，舅舅，舅妈了。所以，麻麻也爱小小严吧，回来，好不好。然后，他哭了。爸妈哭了。我哭了。

　　我说：麻麻当然是最爱小小严的。麻麻就在小小严小小的身体里面知不知道。所以小小严要加倍地爱自己知不知道。麻麻，一直都陪着小小严，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和粑粑的。
　　我说，小小严，告诉麻麻，你最爱的人。

　　“麻麻，小小严最爱外婆，外公，舅舅，舅妈，舅妈肚子里的小舅妈或者小舅舅，最爱粑粑，还有麻麻了。”

　　告诉麻麻小小严最想做的事。

　　“麻麻，小小严最想娶和麻麻一样漂亮的新娘。小小严想娶麻麻。”

　　告诉麻麻小小严的名字。

　　“麻麻，小小严的名字，是严言……粑粑的严……麻麻的言……”

　　……

　　小言同学，小小严没有说他最爱冬天，最爱你爱的那个日子，他说纯白的世界，就像麻麻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