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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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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滴针叶草汁,太攀蛇的毒牙,碾碎,顺时针搅拌三周半,接着是逆时针……”西弗勒斯正窝在蜘蛛尾巷的地下室。在他陆续有了收入之后,这里就被他逐步改造成了一个设备齐全的魔药制造间。西弗勒斯正在熬制一锅强效的解毒剂,这是黑魔王在半个月前下达的任务。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楼上会客厅中的侦测魔法有所触动,在犹豫了零点七秒之后,西弗勒斯皱着眉头,对着坩埚中浅灰色胶状的液体来了一个清理一新。
“卢修斯……马尔福,但愿你可以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你为何抛弃了贵族的礼仪,选择如此让人生厌的……不请自来。”西弗勒斯气势逼人地站在会客室和地下室的那道门边,黑色的袍子和他身后的阴影融在一起。任谁在一锅魔药的最后关头被打扰了,脾气都不会很好。尤其是,来者是那只骚包的孔雀——西弗勒斯本来以为应该是别的什么人的,地上积起那薄薄一层灰尘证明了那个人很久没有来过了。
“哦,亲爱的西弗勒斯,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整整十七天没有见到你了,难道在这十七天里,你就没有离开过你的坩埚么?”铂金贵族露出极不华丽的吃惊表情,他嫌恶地摇了摇头,用蛇形的手杖指了指布满灰尘的地面,“你真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瞧瞧你生活的地方,哪怕是马尔福庄园的壁炉都比你的客厅更干净。”
“很抱歉,我的客厅玷污了您既尊贵又高洁的龙皮靴子。如你所见,没有红茶,没有小点心,因为这里从来都不欢迎意外的访客。好了,收起你那幅夸张的表情吧,你已经毁了我一锅魔药了,不要让你那被美容药剂泡坏了的大脑再毁掉一个魔药大师接下来的珍贵时间。”大量毒液的喷洒不过为了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有话直说。
卢修斯对着客厅中唯一一张破旧的沙发来了一个清理一新,这个沙发可真有些年头了,除了上面各式各样的仿若几十年没有清洗过的污渍,还有不少因为打斗留下的划痕,连沙发脚都缺了一只。也正因为此,即使当年因为托比亚欠下那么多酒债赌债,债主上门来家里抢东西时,最后这只让人嫌弃的破沙发反而幸存下来了。卢修斯又用魔杖点了点,旧沙发在完美的变形术之下焕然一新,崭新的真皮上还带着符合马尔福审美的暗色纹路,低调的奢华。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茜茜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医师说她的预产期就在今年的六月初,我不能保证到时候茜茜和小龙都平安无事……”卢修斯身体紧绷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是西弗勒斯能够听出其中强忍的痛苦。
当初,知道纳西莎怀孕的时候,卢修斯简直就乐疯了,这位优雅得堪比上流社会楷模的铂金贵族第一次在西弗勒斯面前喝醉酒失了态。马尔福的子嗣并不繁盛,或者说,每一个贵族的子嗣都不会很繁盛,这是千百年前,他们为了巫师的荣耀所做出的牺牲。而卢修斯和纳西莎结婚多年却一直没什么动静,这快成了纳西莎的心病,卢修斯尽管不说什么,心里也是焦急的。可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谁能想到前一段时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那是一次突袭,由黑魔王指派,由卢修斯领导。但是,不知道是在什么环节走漏了消息,他们的杀戮还没来得及开始,凤凰社的那群穷鬼们就赶到了。卢修斯不仅没有如黑魔王所愿完成一场血色的华丽表演,反而折损了几个食死徒。
这让黑魔王大为光火,而当他在惩罚卢修斯的时候,贝拉克里特斯带着纳西莎出现了。
贝拉这个疯女人,为了获得黑魔王的赞赏从来都不择手段,所以她可以为了让卢修斯更痛苦,让黑魔王更享受惩罚的乐趣,就把纳西莎捆着送到了黑魔王的面前,即使那是她的亲妹妹。
怀孕的纳西莎受了一个钻心挖骨,若不是在那之后,同样受了钻心挖骨而且不止一个的卢修斯强撑着,在黑魔王的惩罚过后,带着她第一时间幻影移形来到了蜘蛛尾巷,让西弗勒斯为她现配了特殊的治疗魔药。也许,那个卢修斯已经为之取好了名字的孩子,那个被期待着的叫做小龙的小生命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可惜,即使有了最优秀的魔药大师的药剂,在那之后,纳西莎的身体状况依然好好坏坏,她有些轻微的神经衰弱,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卢修斯紧紧握着他的蛇形手杖。
无论是故意泄露消息以便在黑魔王面前争宠从而使得卢修斯那次任务失败了的阿米库斯·卡罗,还是辜负了纳西莎的信任将她带入险境的贝拉……还是那个制造了一切噩梦的罪魁祸首,黑魔王。马尔福以家人为重,这永远是他们凌然不可侵犯的底线,是他们愿意付出所有代价来守护的美好。
所有人都觉得马尔福年轻的家主和那个阴沉的黑发混血种的关系并不好,他们同样身为黑魔王的左右臂膀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是在竞争中敌对的。
尤其对于马尔福而言,他有更多的理由来憎恶西弗勒斯。首先他是纯血论坚定不移的拥护者,自然瞧不上一个血统不纯的杂种。其次当卢修斯为了黑魔王的事业鞠躬尽瘁的时候,那个小混血还在霍格沃茨受人欺负呢,西弗勒斯的资历完全比不上他。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卢修斯作为西弗勒斯在黑魔王面前的引荐人,西弗勒斯本该对此心存感恩,但是他竟然忘恩负义地踩着卢修斯爬上去了,他用自己的魔药天赋赢得了黑魔王的宠爱,成为了在黑魔王面前能够和卢修斯抗衡的一种存在。
但其实,没有人知道,卢修斯和西弗勒斯之间的关系比单纯的好坏要复杂得多。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彼此利用,彼此试探,可当卢修斯抱着昏迷过去的纳西莎时,他第一反应是要找到西弗勒斯,而西弗勒斯在蜘蛛尾巷的房子也的确从来没有取消过卢修斯的进入权限。当黑魔王越来越疯狂,他们在那个疯子面前为彼此掩护,以便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全身而退。
正如现在,卢修斯用冰冷的声音说着:“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西弗勒斯完全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完全明白卢修斯对黑魔王的恨意,但是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他转身从放置魔药的柜子中取出三瓶颜色依次为浅金、淡紫、无色的魔药,放在卢修斯的面前。
“芦荟口味,可以减少纳西莎喝进去之后吐出来的概率(说到这里的时候,西弗勒斯像是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他的乐趣之一是将魔药的味道改造得无比诡异,但是显然他仅有的绅士风度使得他不会为难一名可怜的孕妇)。金色的那瓶是巩固胎儿体内魔力循环的,所以你不用担心马尔福的继承人生下来会是一个可怜的哑炮。紫色的和无色的这瓶,在喝之前需要混合,并且混合后需要立刻加入一株七年生的狄思兰草。我想,身为一个马尔福,这样的收藏在你的储存室里应该有很多。”西弗勒斯语气冷淡地说。
卢修斯把三瓶魔药收起来,放进随身的药箱里。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在这种时候,谢谢或我会报答你的,这样的话都显得很多余。他相信着西弗勒斯在魔药方面的天赋,这种天赋和西弗勒斯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缺憾同样让人瞩目。
在卢修斯目前短暂的家主生涯中,他敢保证,和西弗勒斯之间的友情是他做过的最好的投资。尽管,一开始,当那个有着油腻长发、穿着女士长袍改造之后的旧校服的阴沉男孩小心而谨慎地朝斯莱特林的长桌走来的时候,卢修斯那个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只是身为级长该有的一种礼貌而已。
“如果,你能在十天之内找齐这张单子上所列的所有魔药药材,那么,纳西莎那边请不用担心。”西弗勒斯抿着嘴唇递出了一张羊皮纸,上面除了给纳西莎熬制魔药需要的材料之外,还有一些是西弗勒斯目前研究中极需要但以他的能力还弄不到手的。
斯莱特林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西弗勒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趁火打劫”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和卢修斯的相处模式本来就是这样的,信任是相对的,情感的矛盾的,剩下的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当然,斯莱特林式的友情大抵如此,这听上去有些让人觉得心寒,但其实这种有着利益维系的友情要比格兰芬多式的博爱和无条件的信任可靠得多。
卢修斯接过羊皮纸瞄了一眼,就郑重地折起来放进口袋中。他知道自己该选择告辞了,在离开这里之后,他又是那个高贵得不可一世的马尔福,在黑魔王面前用低下的头颅掩去唇边那一抹讽刺的笑容。
马尔福从来不会真正忠于谁,他们只会忠于自己的家人,和利益。
当年,阿布莱克萨斯的突然辞世,使得马尔福的产业面临着重大的威胁,这才使得刚毕业的卢修斯不得不投靠到黑魔王的麾下。但是,这几年来,黑魔王越来越残忍,也越来愈疯狂,当年那个英明睿智的斯莱特林无冕之王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马尔福早晚会另谋出路的,纳西莎受到的钻心挖骨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西弗勒斯依然倚在门边,瞧着卢修斯抬着下巴整理他洁白的手套。马尔福从不在人前表达他们的脆弱,他们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永远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从来不会留下让别人可以攻击他们的把柄。在进入壁炉之前,卢修斯对着蜘蛛尾巷看上去很多年没有清理过的壁炉来个一个彻底的清理一新。西弗勒斯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但是声音哽在喉咙头,什么都发不出来。他想要问问某些人的情况,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询问的立场。
正如今天卢修斯在刚出现的时候说的那样,西弗勒斯已经在魔药制造间里窝了整整十七天了。清理一新、精力补充剂、疲劳缓解剂充斥着他的生活,到后来,他实在厌恶了魔药的味道——没有人要求最年轻的魔药大师在喜欢制造魔药的同时,还喜欢喝魔药——他就生嚼着几株可以补充体能的魔药,这还能够填饱肚子呢,一举两得,再方便不过。
西弗勒斯的头发已经变得油腻得不能再油腻了,如果那个人来拜访的话,他一定会把西弗勒斯推到盥洗室里去的。但是那个人没有来,十七天里,音讯全无。
西弗勒斯很容易沉浸到制造魔药的过程中去,所以先前他还没有觉得奇怪。可是一旦被打扰了,停下了制造魔药的过程,他终于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了——是少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一枚被忽略咒隐藏了的银质小链子,链子还在那里,没有消失也没有破损,说明那个人还活着,没有因为出任务被乱飞的魔咒射死,也没有因为办事不利成为纳吉尼的口粮。也许是被凤凰社的人抓住了?西弗勒斯皱着眉头想,哈,想想看吧,要是他在战场上遇到了他那个白痴哥哥,说不定他会因此失神,那么接下来的被捕都在意料之中了。
明明是一个斯莱特林,却怀着格兰芬多式的怜悯,这真是要不得。
“对了,”已经抓了一把飞路粉的卢修斯忽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你有雷古勒斯的消息么,茜茜很担心他。你知道的,茜茜已经承受太多了,她不能再受到任何打击。如果雷古勒斯来找你,那么,请一定要转告他,及时向马尔福庄园递交一封拜访信函。”
“你那里没有他的消息吗?”西弗勒斯装作不经意地问,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而他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如果卢修斯也不知道,那么雷古勒斯应该还没有被凤凰社抓住。
卢修斯耸了耸肩,露出一抹略显讽刺的微笑:“也许是被黑魔王派出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那位大人在怀疑我们的忠诚,所以他喜欢启用新人。”下一秒,他消失在火焰中。
这是1980年的春天,正是局势最黑暗的时候。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西弗勒斯永远记得,有这样一个略显寒冷的下午,他独自一人站在清冷的布满灰尘的客厅里,终于意识到雷古勒斯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十七天之久。而在那之后,雷古勒斯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