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3章 鬼谷之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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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的飞快，转眼已是十月下旬。
祥来客栈是篱山山麓附近唯一的一处客栈，因此从来不缺客人。尤其现在正值傍晚，正是打尖住店的高峰时段。但是此时此刻，宾客满座的一楼大厅之内，却仅闻轻声细语。只因，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同一方向，那些眼神之中无一例外都带着诸如惊艳、好奇，抑或是揣测。
红衣少年指骨修长的手缓缓端起摆在桌上的粗瓷小碗，慢慢送至唇边。杯沿倾斜，将那还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水一点点饮入口中，温热顺着喉咙流入体内。简洁的动作被少年一气呵成，做的连贯而优雅。他的眉间因茶水的清香而自然舒展着，由内而外透出一股恬淡适意和超脱自如。
“烬，被这么多人盯着，亏你还喝得下去茶水。”宋希看着一派悠然、毫无自觉的蔺风烬，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自看他们的，我自喝我的茶水，二者并无冲突。”又抿了一口茶，蔺风烬眼含笑意，淡淡说道。
见当事人都如此淡定，宋希也懒得多管闲事，只不过那些人总是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虽然他们目光的焦点是蔺风烬，但是宋希总觉得同桌的自己也难免会受到波及。一直活动在别人打量揣度的视线里，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别扭吧。
诶……宋希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她一早就料到跟蔺风烬此行肯定会发生这类事情。蔺风烬那副相貌气质，再加上这一身红衣，搁哪里不扎眼？自己当初怎么一冲动就跟着他来了呢……
提起这一趟出门，还要从五天前说起。那天下午她正在未央阁打盹儿，将睡未睡的时候，就听春水通告说蔺风烬来了而且就在门外，貌似是有事找她。结果出去见了蔺风烬一问，原来是他有事要回鬼谷一趟，问自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她当时主要是因为闲着无聊想出去走走，另外自从她听闻蔺风烬的身世就对鬼谷很是好奇，因此连蔺风烬去鬼谷干什么都忘了问，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
“客官，您的菜。”
不足片刻，小二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将清炒笋尖、牛肉、白饭依次在桌上摆好。
“多谢。”蔺风烬朝小二微笑颔首，甚是有礼。
小二哪里想到，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竟然会这般客气地跟自己这种身份的人道谢，受宠若惊之下，连忙客套了两句就匆忙地跑回柜台。那模样，直看得宋希偷偷发笑。心道，这客栈小二只怕是还从没见过如蔺风烬这样富家公子装扮的人跟自己道谢的情况。不过，蔺风烬本就是个特别的人……
想到这里，宋希脑中不禁回忆起那个从青楼回来的夜晚。那件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可是对宋希而言却始终恍若昨日。每一天，那晚自己伏在蔺风烬背上的情景总是会在脑海中闪回数遍，尤其是当她面对蔺风烬的时候。而且，她惊讶地发现，她现在一旦面对蔺风烬，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每当与他视线相对的时候，自己也常常无端紧张，总是情不自禁地率先别开目光。这些都让宋希觉得很迷惑。
“伊檀，我的脸上可没有饭……”
宋希闻声回神，看到的是蔺风烬带着丝调侃的笑容。
“伊檀刚刚不是一直喊饿，怎么饭来了却发起呆来？”蔺风烬语气无奈，其中却不乏关心，“可是觉得累了？若是累了，吃完饭就回房间早点休息吧。”
“恩。”宋希双颊微红，细若蚊蚋地应了一声，便端起饭碗专心地扒起饭来。忽然，碗里多了几片牛肉和笋尖。宋希本想抬眼去瞧对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夹了片碗里的笋尖放到嘴中，宋希只觉这家客栈的笋尖格外可口。
当晚，宋希很早就回了房间。由于接连几天赶路疲惫，泡了个澡，宋希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竟是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心中一边暗恼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一边简单梳洗整理了一番，宋希就赶紧去敲隔壁的门。但是，连着敲了好几下，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烬他跑哪儿去了？宋希不觉蹙起眉头。现在可以确定这屋里定是没人，再敲下去也是徒劳。可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眼睛骨碌一转，宋希快走几步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大厅。目光飞快地在周围扫视一圈，也并未发现蔺风烬的身影。
不在房间，也不在这里……宋希托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就一路快步走出了祥来客栈。祥来客栈开在篱山山麓附近，出了客栈往西南走上不远就是篱山山麓所在。宋希对这点地方完全不熟悉，只能三分靠运气、七分凭感觉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视野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较宽的溪流。宋希记得山麓地带往往是溪流汇集之处，眼下已见了溪水，想来此处已属篱山山麓范畴。
顺着溪水延伸的方向继续朝前走，才没走出多远，宋希就发现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红色侧影负手伫立于溪边，对方双眼似是正投向涓涓流淌的溪流。他黑色的长发部分束起，以古木簪子松垮地固定在脑后，还有几缕散发沿着肩膀垂落在身前。由于他的面容几乎被隐在淡淡的阴影之中，宋希也看不太清对方的神色。不过，不知为何，宋希却觉得他看上去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落寞和悲伤，就连他周遭空气的罅隙之中，都被一种凝重之感充溢。
烬？
宋希一眼认出对方正是自己找了半天的人。本想走上前去，但她却莫名地无法迈步。因为这一秒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无法靠近这样的蔺风烬。此刻的他，像是遗世独立般，将自己从旁人能触到的世界生生隔离。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强烈感受，让宋希顿感脚下沉重，一时逡巡不前。不过，就在她正犹豫困惑的时候，蔺风烬却出乎意料地侧头朝她的方向看来。既被发现，宋希也不得不慢悠悠地走到蔺风烬跟前。
“伊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蔺风烬有些惊讶，飞快敛去了眼眸之中的种种心思，侧过身面对着宋希说道。
“当然是来找你啊，整个客栈都不见你的人影，我想你可能是出来了，然后就误打误撞地走到这儿了……话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我出来透透气。”
“哦。”宋希低应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小心地问道，“烬，你……刚才怎么了？”
蔺风烬显然并未理解宋希为何有此一问，不解道：“刚才？”
“我刚刚见你站这儿望着溪水出神，样子看上去好……”宋希想了一下，“好奇怪……”
“是吗……”蔺风烬的双眸之中琉璃凝固，平静无澜，“或许是因为最近有些累的缘故吧……”
“这样啊……”宋希凝视着那张情绪淡淡的面孔，虽然对方的回答并无不妥，但她总觉得蔺风烬的话中隐约带着些敷衍意味。可他是若真的不想说，她也不好追问。她并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好奇心建立在别人勉强之上的人，与其强求答案倒不如等到他自愿倾吐的那一天。
“话说回来，烬你也真是的，干嘛不一早把我叫起来，咱们不是还急着赶路嘛……”为了避免尴尬，似乎也是为了遮掩自己内心仍未消停的好奇心，宋希选择主动岔开话题。
蔺风烬始终神色恬然，他眉眼舒展，温和说道：“前几天一直在赶路，总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而且我们今日要启程上篱山，晚上定是免不了要露宿山林。难得现在时间并不十分紧迫，又可以睡到床铺，所以想让伊檀好好休息一下。”
蔺风烬关心的言语如同一枚小石子，砸在在宋希心里，带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扩散到全身，让她感到遍体的暖意和由内而发的欣然……
宋希和蔺风烬一同走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正午，二人吃过午饭，就收拾行李准备启程上山。
“咱们还要多久才到鬼谷啊？”出了客栈大门，跟在蔺风烬身后的宋希快走几步追上来问道。
“若速度快，翻过篱山，明天傍晚即可到达。”蔺风烬侧头对宋希说，“最近天气转寒，山中冷意更甚。你身子弱，咱们要尽快赶路。若是在山里连宿两宿，我怕你会吃不消。”
听着蔺风烬言语间毫不掩饰的体贴，宋希抿着嘴错开了眼神。但不觉弯了的眉眼，却出卖了此刻她心中的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3章 鬼谷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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