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2章 温柔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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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风烬走近几步，目光从宋希身上一扫而过，未作半刻停留，最终定在了容白身上。他朝容白微微颔首，道：“在下丰烬。听说舍弟在此叨扰，特意过来接他。”
“容白。”容白点头示意，嘴角一丝笑容恰到好处。
宋希赶忙站起身来，两、三步凑到蔺风烬跟前，拽了他的一截衣袖，小声嘟囔道：“我刚刚在楼下，和容白的家仆发生了点小摩擦。容白为了道歉，所以请我吃了顿饭。”
蔺风烬对宋希所言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如同将其视作轻风过耳，只继续对容白说道：“容公子，舍弟顽皮，若是给你添了麻烦，还望见谅。”
“不会。”容白薄唇一勾，眼光柔和道，“令弟个性可爱，甚为有趣，并无麻烦之说，何况是家仆冒犯在先。”容白与宋希明明才刚认识，但这句话从容白嘴里说出，听上去却会给人一种他二人非常熟稔的错觉。
蔺风烬闻言，眸光一凛，但面色依旧平和，语气淡淡道：“现下天色已晚，舍弟也不便继续打扰，所以就此向容公子告辞。”说着，目光直指宋希。
相识一月有余，蔺风烬待她从来都甚是温柔宠溺、体贴纵容，还从未用这般严肃的眼神与她相对过。虽然宋希心里大抵知晓他为何如此，但被他这样看着，自己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狠狠拧了一下，疼的突兀。
“容白，谢谢你请我吃饭，我先回去了。”此刻，宋希的整颗心都系在蔺风烬那边，也没了再做寒暄的心思。只简单地道了谢，便向容白告辞，然后随蔺风烬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目光落在那扇半敞的门上，容白不紧不慢地合了扇面。而后，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青色的玉骨……
此时天色已晚，大街之上，人群渐稀。因而，那一红一蓝、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也愈发显眼。
自二人从敛月楼出来，宋希就始终与蔺风烬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安静地跟随在对方身后。
这般刻意地避免着与他比肩而行，也不过是因为不愿、亦或是不敢看他的表情。她知道，蔺风烬是生气了。他抛给她的沉默，告诉了她这一点。蔺风烬不是春水，对着他冰冷着的脸，诸如卖乖和讨好之类的伎俩根本无从施展。除了静静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走了这么久，蔺风烬却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肯……
这样的事实，在宋希心中沉淀出了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委屈、难过、后悔、孤单……当真百感交织。她忽然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那个习惯了被人忽略的自己。在父母刚离婚不久、将自己丢给奶奶的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夜里总是会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在一片人海之中，她奋力奔跑，追逐着一个模糊的背影，却怎么都追不上。那个背影的轮廓既熟悉又陌生，她描述不出它的特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追逐他的理由。
目光凝注在身前几步之外的蔺风烬，他绯红的身影被月光镀银，直看得宋希有些发晕。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与那梦中的画面竟是惊人的相似。一个是刻意保持的间隔，一个是追赶不上的距离，不同的状态，却有着相同的结果——视线里的，只有背影。因为，他们都没有回头。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宋希不禁收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走在前面的蔺风烬虽然一直没有回头，但心下却始终都在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发现一直由背后不远传来的微弱脚步声突然止了，他也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去，就见宋希正站在几步之外，瘦小的身子不时轻颤。他立马快步走到宋希跟前，仔细一瞧，发现宋希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斑斑，竟是在默默哭泣。
右手缓缓抬起，似是朝着那满是泪渍的脸庞温柔抚去。但是，却在指尖即将与那脸庞相触的瞬间，生生停住。
微曲，伸直。
微曲，再伸直。
蔺风烬白皙修长的手指，就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却最终没有触到宋希的脸。将手慢慢地收回了身侧的位置，万千言语皆化作了蔺风烬的一声低叹。这一叹，满是道不尽的无奈，和心疼。
“伊檀。”轻柔的一唤，却又比轻柔重了几分。
宋希撩起微垂的眼皮，下睫之上还挂着滴将坠未坠的泪。她似是才反应过来什么，匆忙地抬手用衣袖在脸上胡乱一抹，才对上蔺风烬的眸子。此刻，那一对琉璃之中正溶着皎皎月色，较平日里更亮上一些，却也清冷了三分。
宋希的这副模样让蔺风烬心底生出些许悔意，轻轻短叹一声，他开口说道：“伊檀……你知道吗？我……有些生你的气。”
没料到蔺风烬会说的如此直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宋希只得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伊檀可知我为何生气？”
“嗯。”轻声一应，刚哭过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
蔺风烬脸色稍有缓和，温言道：“伊檀一去不回，可有想过我会担心？如此轻信陌生人，又可曾想过这也许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果然……如自己所想，蔺风烬果真是因此而生她的气。
“对不起。”今日的确是她之过，宋希也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她还能说些什么。
“刚刚伊檀走在我身后，我故意没有回头，也是因为想惩罚伊檀。”蔺风烬继续道。
故意没有回头？宋希心下一动。他当真是很生自己的气吧……
“不过……”话锋一转，蔺风烬忽然微微弯下腰，拉近了两个人脸的距离，“我已经惩罚过伊檀了，现在该轮到伊檀惩罚我了。”
宋希愣住，满脸不解：“我……惩罚烬？”这一句，问的极不确定。
“是。”蔺风烬抬手揉了揉宋希头顶柔软的头发，微笑道，“伊檀害我担心，所以我惩罚了伊檀。但我弄哭了你，所以，现在轮到你惩罚我。”
原来是这样……宋希只觉得蔺风烬的这句话，是她听到过的最温暖的话语。心里顿时暖流绵延，浸透了肺腑，烫热了心窝。这般滋味，是她从未有过的。脸上的泪渍已干，宋希吸了吸鼻子，而后不好意思地喃喃道：“我走不动了……”
此言并非矫情，而确是事实。聂伊檀的身子骨太弱，本就禁不起折腾。再加上刚刚又是难过又是流泪的，脚底下已是隐隐有些发软，疲的使不出力气。
闻言，蔺风烬修眉微挑，勾唇道：“伊檀是想我罚我抱你回去？”
抱回去……这三个字一下子让宋希想起了上次被蔺风烬横抱回未央阁的情形，顷刻脸如火烧：“不、不用了，烬……背我回去就行……”宋希眼睛盯着地面，越说声音越小，许是有些不好意思。
话音落下不久，却未闻蔺风烬有任何动静。抬眼一看，映入眼中的是对方并不宽阔的背脊，原来是蔺风烬正半弯身体背对着她。宋希有些反应不及，一下子怔在那里。
“伊檀，你再不上来，我的腰就要断了。”
极少听到蔺风烬这般打趣调侃的语气，宋希缓过神来，上前伸手扶住蔺风烬的两肩，小小的身体贴上蔺风烬的背。蔺风烬两臂分别揽过宋希的双腿，确定她已趴稳，才缓缓站直身体，稳稳行进。
“烬……”低低软软的一唤。
“嗯？”蔺风烬轻声应道。
宋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她刚刚只是在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想着自己本不是个爱哭的却为什么会掉了眼泪，想着……蔺风烬……但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却不知为何忽然很想唤一声他的名字。莫名地想唤一个人的名字，这是宋希原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伊檀……怎么了？”听不到宋希的声响，微微侧头问道。
“没、没什么。”将脸埋在蔺风烬的背上，过了一小会儿，宋希才小声继续说道，“我困了。”
“困了就先睡吧。”蔺风烬边说着，脚下的步子愈发稳了起来，速度也适当放慢，“我们还要等会儿才到溟殿。”
“嗯。”宋希抓着蔺风烬双肩的手越过肩膀攥住了前襟，然后听话地阖了眼睛。
蔺风烬的目光轻轻扫过正抓着自己雪白前襟的小手，又将视线投向前方。而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笑。
夜色静谧。道路之上，一对重叠的影子，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2章 温柔惩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