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醉》倾心一梦

12、痴女痴情劫

　　这几天，我从倩然处知道了宫中发生的很多事情。宁妃被确诊怀孕，太后皇上都十分高兴，在长寿宫大摆宴席庆祝，并大赦天下为宁妃及其孩子祈福。而大将军单成渝，也就是宁妃的哥哥，也在平定了边境的叛乱后挥师回朝，并被受封为“安郡王”，一时单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好不得意。而尚宫局，杜女史被沈尚宫升任为掌制。但这些所谓的大事，自觉和我并没什么关系，我最担心的还是凝玉的病。听说她已经病好了。
　　听倩然说这要多亏连羽多日来的照顾，他虽然现在每天都要去给宁妃请脉，但他还每天抽出时间来给凝玉看病，对她很是照顾。
　　听了这我表示怀疑，“他不会真这么热心肠吧？”
　　倩然就立即为他辩解道：“姐姐，我看的真真的，连羽太医真的是很好的人呀！和姐姐一样好。有一次，凝玉说想吃新鲜的草莓，他还专门去集市买了新鲜的来呢！”
　　一个月很快过去，转眼到了已入深秋，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而我也终于可以回尚宫局了。
　　临别，诺儿拉着我的手道：“雨萱，我会想你的！你有空一定要来看看我呀！”
　　我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一定会的。”
　　诺儿撅起她那小嘴道：“光嘴上说可不行，必须拉勾勾才行！”
　　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我道：“你呀！这么大了，还让我和你拉勾，好，拉就拉，谁怕谁呀！”
　　诺儿立马咧开嘴笑了，伸出小拇指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回到尚宫局我就被郭司制叫了过去。
　　“这一个月，还好吧！”郭司制一边往一个绘着牡丹的杯子里倒茶水，
　　“多谢郭司制关心，我很好。”
　　“你是个聪明人，这我看得出来。要不我也不会找你来说话。这宫里只靠聪明是站不住脚的，有时反而是愚笨一些的好，似愚，非愚，懂吗！”
　　“郭司制说得深奥，我不明白。”
　　“其实你已经懂了。你不是叫巧绣仙吗！你的刺绣技术我见过了，的确不错，怪不得苏嬷嬷那么赞赏你。”她看了我一眼道。
　　原来她都把我的底细都弄清了!我忽然感到一股凉气，果然不愧是一房之长呀！
　　“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这是苏州碧螺春，你二三次饮时，总会感觉微涩，但饮完之后却总感觉唇齿留香，余味无穷。”郭司制说完便拿着那杯茶走到我面前，“你尝一尝。”
　　我便接过那杯子尝了一口，果然有些苦。
　　走出去后，我还在想着这件事。郭司制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在婉转地告诉我苦尽甘来这个道理吗？那她是为了安抚我还是真的欣赏我？苦思半天，还是毫无结果。算了，何必庸人自扰呢，走一步是一步也就罢了！
　　于是我便去看凝玉，却发现她不在房间呆着，我知与她同住的那两个，小茹和霰花，都素与凝玉不善，她们定也不只凝玉的去处，于是我便在那里等着凝玉回来。大约到了戌时才见凝玉从外面回来。我迎上去道：“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身子虚应该多歇歇的！”
　　凝玉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对不起呀！我去看连太医了，不知道你会来。”
　　“你哪里不舒服了？严重吗？”我问道，可看着凝玉又感觉她挺精神的，面色甚至比以前还好了。
　　“不是”凝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去看病的，我是去感谢连太医的。”
　　我与凝玉于是沿着前面一条落满树叶的小径走着。
　　“雨萱，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宫里，我就是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所以我也不会瞒你，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凝玉在一棵槐树下止了步。
　　我心里不由得一惊，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是他！
　　“是连太医吧！”我试探地问道。
　　凝玉微微点了点头，“本来进宫后，感觉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到出宫那一天，可现在，我竟然感到了希望。看到有一个人这么关心我，这么理解我，内心有一种渴望，这是我以前从没有过的。”
　　“可你知道这在宫中禁止的，若被发现了，你就···”想到薛掌制的结局，内心又是一颤，这也正是我最怕的。
　　“我不管了，以前我还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明知这在宫里是禁止的，可历朝历代还是有那么多人走上这条路，现在，我明白了，我不怕的，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
　　凝玉说着，她的眼里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在月光的映衬下，我发现那一刻她真的好美。
　　“你会帮我的，对吗？”凝玉望着我道。
　　心里隐隐有一丝失落又有一丝担心，但看着凝玉那充满信任的眼睛我回道：“我会的。”
　　告别了凝玉，感觉脑子懵懵的，信步走着，却并没往回去的路走。却走在从没走过的路上，两边是成排的梧桐树，踩在遍地的梧桐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到了路的尽头却发现有一条小河，原来这条河是可以流出宫的,走到水边，随手从水中捡起一片梧桐叶，借着月光，竟发现上面好似有字，可却怎么也看不清，于是我就把它拿在手里，准备回去再看。
　　望着水中月亮的倒影，在流动的水里还是那么皎洁，不由得捡起了身边的一些石子朝那轮月亮掷去，看着那轮水中月一点点破碎，又一点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重复着这简单的动作。
　　回去时已近三更，花露已睡下了，凝玉坐在一盏油灯旁睡着了，手里竟还拿着刺绣用的手绷，我轻轻地走进去把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她身上，便坐在灯下细细看那梧桐叶上的字，却是一首诗：“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诗写的不深但我的内心却还是泛上些苦涩，毕竟大家自从跨入那扇宫门便都是同命人了。然后又后悔自己冒冒失失地把它捡了起来，这首诗的主人一定希望这梧桐叶能随着水流流出宫去吧，可没想竟让我这宫内人捡了起来。不行，明天我一定要把这梧桐叶放回到小河中去。
　　中午，我便又走上了那条小路，把梧桐叶放入水流后，一个想法忽然跃上脑海，既然梧桐叶可以由这条小河流出宫，那么会游泳的人呢！是不是也可以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游出宫呀！于是我便沿着这条河向下游走去，我要去看看下游的具体情况。等我到下游时看四周并无士兵站岗，内心不禁一阵窃喜，但当我细看时，却发现出口处用纵横交错的粗铁丝拦着，那缝隙也只树叶可以流出去了。怪不得有人说皇宫就是牢笼，而我们就是被困在牢笼的小鸟，想飞却怎么也飞不了，最后也许连飞的本能也失去了。
　　满心失望地走回去，却在一个转弯处遇见了连羽，他就一个人，手里还提了药箱。
　　我站住笑道：“这么巧！你从哪里来呀？”
　　“飞鸾殿，宁妃不小心动了胎气。”连羽回道。
　　“原来是这样呀！”我沉默了片刻又道：“谢谢你对凝玉的照顾，你有空···麻烦多去看看她吧！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本来也挺讨厌看病的，但我看你的话她很听。”
　　“好！”简短的回答。
　　“好，多谢。”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总是有些难受，忽然记起了第一次我们见面时他一袭白衣，从房子上飞下，救了我，然后又不顾我在他背后说他而径自离开的情景。
　　第二天凝玉来找我，我们便在院子中的石椅上坐着说话。
　　“凝玉，有什么事吗！”
　　“雨萱，是这样的，我想做一件衣服送给连太医，可是，有没有适合的图案，我就想你刺绣很好，我就想让你帮我绣一个合适的图案。”
　　“好呀！我有空就做了给你送去。”
　　“还有，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帮我探一下连太医对我···我知道，你们早就认识的，他跟我提过。”凝玉脸红红的，两手不停摆弄这衣角。
　　“好，有机会一定问。”
　　一片树叶正好从树上落下，不偏不倚，飘飘然正好落在我与凝玉间的石桌上。

作者有话说

　　凝玉，真真是玉一般的人物，心地善良，为人和善，深爱连羽，向往自由，无奈也是薄命之人，因得到皇后的赏识而为人所妒，终被害。“我爱你，即使你爱着别人，我也坚守着对你的爱。不求你能守在我身边，只是想知道你很好，因为对我来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