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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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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悲喜玉三个字,傅红雪下意识的望自己衣内瞥去,霎时间反应过来,将玉露出的那一角塞进内里,面容上划过一丝的不自然。
叶开是谁?他要说别的本事没有,但单单找出隐藏在帘幕之下的深幽,却是出了奇的敏锐。
叶开上前将手探向傅红雪伸进去的方向,被反应过来的傅红雪有些激烈的避开。
果然是这样么。
叶开保持着将手伸出的姿势,声音确实从来没有过的,冷淡。
或者说,是从来没有过对待傅红雪这样。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遮掩着自己的想法,将接下来的所有将要必然发生的事情自己独自一个人扛么?呵呵、好你个傅红雪……!!”
如折翼了的小鸟一样触动着的叶开的手,出卖了叶开内心几乎靠近了疯狂边缘的心情。
他叶开,放任傅红雪去找他的杀父仇人,踏入泥淖,因为他叶开就在他身边,他会好好的看着他,不触及某些底线。
他叶开也会也知道放开心胸包容一些事情。师傅李寻欢教给他的,不只是绝世武功,更是做人的道理。比如宽容。
于是,在傅红雪被抓走的那短时间,他料定了抓走傅红雪的人不会对傅红雪下手,别独自一人去找当年的黑幕……但是!人算到底是不如天算!!
呵呵、傅红雪这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竟然笨到自己往枪口上撞!
悲喜玉是什么?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的玉面神医曾经发话——
要说他玉面神医有什么毒不能解,唯悲喜玉之魂飞魄散无所寻踪罢。
叶开几乎不能想象,这个即使是身负着血海深仇,冷面心软的不得了的纯粹的可爱人儿,就这样的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自己到不了的天人相隔的世界。
即使是痛苦着活着,背负着无法洗刷的罪恶——也好过死亡!
死亡,意味着终结,意味着一切,就是再也无法用人力改变的尘埃落定的事实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和那个人做了什么样的约定,来孔雀山庄到底是想要调查什么……那些个我都可以容忍。但是,只有你怀里那个至阴至邪之物——”
叶开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武功,轻功快的,叫傅红雪的眼睛无法识别。
见那个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人如今尽显癫狂之态,大概也是被这出乎人所能理解的轻功的功力所震撼,傅红雪冷色的面容之上崩开了慌乱与怔然。
飘渺鬼魅的身形凑近了傅红雪,来不及反应也没有时间反应的傅红雪,被叶开一把拽住了衣领。
叶开的俊颜从上往下俯视着傅红雪的表情,将傅红雪面容之上的慌乱收入眼底。
呵呵?慌张?如果就这样带着你手中那块玉的话,你连这个表情都扯不出来!就是具冷冰冰苍白如纸,化作尘埃什么都不剩了的的尸体!
叶开终归,还是把自己心底的话吼了出来:“我无法眼睁睁看袖手旁观!没有人能够做到。人活着才是全部,你只有活着,才能找出你的杀父仇人不是么!!”
傅红雪眼睛猛然间张大。
面前叶开悲哀挣扎的神色,就算是傅红雪这样不大理解感情的人,也能辨析出其中满溢汹涌的情绪。
“你……”
他傅红雪……至今,还从未被人,用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语气这样说过。
正应了叶开所说,初出茅庐的傅红雪,刚从无间地狱从花白凤那里学习灭绝十字刀出师,就在杨常风坟前一战,并名扬四方。完全没有江湖人一步一步从底部身经江湖这个大染缸的洗礼,纵是傅红雪不笨,也是被人利用的复仇心切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弱点。
至于现在,傅红雪被叶开吼的心情震荡。
叶开因为心情太过激烈,起伏之间的呼吸,喷涌在傅红雪的脸上,叫傅红雪有些不舒服的眯起眼。
而傅红雪胸前的衣服被叶开篡的死紧死紧,脖子也因为叶开将衣服拽起而呼吸不顺,面上浮起了不舒服的红晕。
见傅红雪不舒服的面色发红,稍稍捡回了些许理智的叶开将抓的过紧的手松开一点,却把其中一只手探入了傅红雪怀中。
被叶开略微冰凉的手指尖触到了胸间的里衣,微凉的触感叫傅红雪意识到什么。
叶开从傅红雪怀里,抽出了那块晶莹剔透漂亮的不得了的玉块。
傅红雪见自己竭力掩饰的东西就被叶开这么明明白白的拿出来,伸手就要阻止。
但是,刚刚伸出来的手,就被叶开的另一只手反手扣住,用力的拉都傅红雪背后,连带傅红雪整个人一起,往下压在灰质而薄凉的岩地上。
“叶开……放开。这是我的事,我的仇,必须由我自己来报。”
傅红雪被叶开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虽然弄的怔然,但到底还是不愿意被人这么压制纠缠,特别是,这个人还用一种透析了自己的眼神反射着狼狈而不堪的自己。
但是,叶开却无视了傅红雪的不满:“你知道么?九年前,玉面神医归隐于江湖,曾经警告世人,不要再打任何悲喜玉的注意。”
听闻‘悲喜玉’三字,傅红雪面上闪过异色,而叶开,也慢慢的放开了钳制,好似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般,娓娓道来。
“传说悲喜玉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的江湖已经无法考究。但是,第一个得到了悲喜的人,本来是个江湖二流,却凭靠着悲喜玉的力量,翻倍了自身内力,纵身一跃成了武林翘楚。”
叶开将手中的悲喜玉在掌心摊开,淡然的看着手中漂亮精致好似不过是普通饰物的润玉,突然之间眉目之上,喜色渐显,但很快被叶开掩埋好,用比刚才缓和了不少的口气道:“那个人到底还是保不住悲喜玉的秘密,以至于,江湖之中卷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悲喜玉能够翻倍持有人的内力,这样的至宝,怎能不被他家觊觎?瞬时间,悲喜玉的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血海,形如人间地狱,尸骨横行,民不聊生。”
傅红雪有些骇然,这小小的玉,竟有如此血腥的背后。
叶开的叙述还在继续:“但是,即使如此,江湖之人,对于悲喜玉的贪婪还是前赴后继,连绵不绝,特别是内力已经巅峰造极难以进步的巅峰高手,更是视悲喜玉为他们突破武功的契机,因此,悲喜玉就逐渐的转为绝世高手之间,各大势力之间的争夺——但是,罪孽最深的历史,就从这里开始了。”
叶开的声音越来越低,添了份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深幽。
“距今几百年前,江湖之中一武功盖世的绝世高手在纷纭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争取了悲喜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就全身好像从内部被人用炸药炸开了一样,血肉糜/烂的倒在自家的房间之中,而这样一个武功盖世之人,如此下场,却连当时他自己的下人都没有认出来。那个下仆见到放在主子桌子上的那块江湖秘宝,瞬间就动了私心,将悲喜玉连夜带了出来,不过一个月,凭借悲喜玉的帮助,功力大增的同时,他本人的血性也在慢慢的增加,手上沾满鲜血不说,那些个鲜血的主人据说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
“又是一个月,深夜零时,那个下仆竟无缘无故的暴毙惨死在荒山野外。被炸开的血肉挥洒间,那块完整的悲喜玉还是完好无损的立在尸首旁边——最恐怖的是,悲喜玉的玉块表面,并无任何血迹沾染的痕迹,好像所有的罪孽和血腥,都被这小小的妖玉吞噬了一样。”
傅红雪只觉得从叶开口中吐出的话之中的字里行间,一股无言的寒意涌上心头,脑袋中灵光乍现,傅红雪想起了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红的如此妖艳的那池由人血筑成的血池……
那么的鲜红,是活人体内流淌的生命力。
难道说……?!
几乎是一盆冰水从傅红雪的头顶往下灌,傅红雪本就冰冷的面容之上,僵硬了血肉。
叶开看着傅红雪这个样子,微叹:“我竟没有想到,这妖玉竟会在今天重见天日……那个传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个时间长到了世人都忘记了它的邪魅,只记得它‘江湖秘宝’的美称……”
叶开还要继续的说下去,但是,傅红雪本人却深吸一口气,猛然间从地上站立起来。
“你想说的。我已经明了。”傅红雪不去看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叶开,淡然冷漠道:“就像你不会过问我到底和人做过什么约定一样,我也不会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常人不知道的辛秘——我的仇,无关他人,我自己报。不过是块小小的玉罢了。我傅红雪,还不至于成为你所说的因为妖玉迷惑而成为真正的杀人狂魔。”
叶开在地上,仰望着傅红雪果断的离开的背影,不期然之间,竟是看的有些痴了——刚刚被乌云遮蔽的暗无天日的月光从云层之间乍现,清冷无双却有着淡淡的坚持的光亮撒在傅红雪的身子上,黑色的披风空中摇曳,翻起的角度撩了叶开心中的某根弦,傅红雪过肩的长发墨色四散,融进了无声的月夜之中。
即使如此……的万劫不复,你也要走下去?
叶开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嘴角扯出一个诡异而夸张的表情。
我可以找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跟着你,看着你,注视着你的任何一举一动——比如说,我要为了自己本应该背负的东西而赎罪,比如说,我叶开是个正人君子,为人寻找杀父仇人什么的理所当然,比如说,我叶开只是随性而为,想做就做了。
但是,我叶开,也不是什么自欺欺人的家伙,既然真的被此人身上的特质一一吸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再这么漫不经心的,可是会追丢了的呢。
傅红雪,你虽然不给我看你的正面,但是和你流着同一种血脉的我,怎么不懂?
你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即使现在直面着悲喜玉的妖气时时刻刻蚕食着你的心智,但是,复仇一直坚持着你走向既定的黑暗,你已经不允许自己回头,落寞着你从来没有被温暖过的心。
叶开自知傅红雪的寂寞,几乎是看着傅红雪那挺立的脊梁,叶开跟在傅红雪的身后,下了一个决定——
我被你所吸引。不论理由为何,我希望温暖你支离破碎的感情世界,我叶开,堵上自己小李飞刀传人的名字。
若我办不到,那么,从小从为师那里学来的东西,又有何用?
而叶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俩离开了之后,骆少宾神色不自然的貌似在挣扎着什么,从孔雀山庄的一隐秘的转角处,隐去了身形。
他听见了什么?不,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看见了自己的杀父杀母的仇人,现在还是很逍遥快活的和那个狼狈为奸的叶开一起,出现在了这孔雀山庄之内。
呵呵。原来,这个恶心的杀人狂魔也来了。正好,既然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手中的这个我亲自寻来的东西,就是断送你性命的坟墓。
骆少宾阴沉着脸,几步路走去,同时,手中飞快的抄出几行字,绑在了一飞鸽脚上,拍拍鸽子,眼见鸽子延展着雪白的翅膀,被吞噬在夜色之中。
而后,骆少宾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装饰的盒子,细细的摩挲。
现在的点仓,已经经不起翻折了。那么,就由我这个现任的掌门,了却自己的恩怨吧。
无边的夜色,又隐没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无垠的月光,又见证多少,人尘世间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