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尽》紫若依

5、退避

　　接下来的几天，苏沫言都尽可能的避免和司马亦风单独接触，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下，她只是语带礼貌又带着些疏远的道了句总裁好，而后便匆匆离去。

　　司马亦风每天都会去她住的地方耐心的等她起床，接她上班。但每次她都装作看不见他。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面对她的冷淡，司马亦风并没有如她所愿，离她远远地，反而是默默的出现在她周围，守护着她。那时的她，便如现在的他一样，每天不停的环绕在他的周围，或安静，或吵闹，仿佛只要他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好。那时，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可是现在，在她的眼里，他却轻的连尘埃都不如。这一点，司马亦风承认，他很介意，也很伤心。

　　“什么？！Cindy你确认你没有在开玩笑？”苏沫言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通知，惊诧不已。就在她才刚下定决心要辞职，要离开“致一”，要离开司马亦风这号人物的时候，她居然接到了这个通知。要知道，这场秀的主设计师是她从学设计的第一天起便十分崇拜的国际大师，而他每一场秀的票都是一票难求，苏沫言承认，她心动了。

　　“没有呀，这还是刚刚夏秘书拿给我的呢。小沫呀，这场秀可是国际大秀，你去了，观摩一下，对你以后的设计可是大有帮助。我也曾经在现场看过他的秀，自那以后我的脑海里都忘不掉当时秀场上的每一件服装。虽然呢，你现在还只是我的助理，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能走上更大的舞台的。这场秀无疑给你提供了一次进步的机会，别人想去都没机会呢，你可别拒绝呀。”

　　“我当然想去了，只是。。。”只是为什么是在她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才得到这个机会呢？还有，为什么她是和他两个人一起去？！这一点，苏沫言承认，她太介意了。

　　“回家好好的做做功课，去那边好好请教人家大师哦。”Cindy见她动容，朝她笑了笑继续鼓动她。

　　算了，辞职的事先放着吧，毕竟这里的同事都这么好，她虽然呆在这里的时间还不长，但好歹也养出了感情。至于和他一起去，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众目睽睽，他定然不敢对她做些什么。想到这里，苏沫言便也释然了。

　　第二天一早，苏沫言便和司马亦风两人搭上了前往w市的飞机。飞机上，苏沫言抬眼看了看正慵懒的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的某人，心神一晃，他的侧脸很好看！英挺的眉，薄薄的嘴唇，还有每每看着她时那炙热的眼神，就这样望着望着，苏沫言不自觉地慢慢地伸出手，就在快要接触他脸颊的那一刻，她突然回神，赶忙收回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她明明很讨厌他，却又在刚刚那一刻想着触摸他，她的心里留着一份思念，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流淌，好似。。。不舍。苏沫言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回想他俩认识以来的一切，司马亦风对她的宠溺，她对司马亦风莫明的疏远，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她越想越不明白，她觉得头很疼。

　　“司马先生，您要喝咖啡还是果汁呢？”空姐甜美的声音唤醒了正欲昏昏欲睡的苏沫言。

　　“一杯咖啡，给她一杯果汁。”司马亦风扭头看了一眼苏沫言，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蛋，淡淡的对空姐道。

　　苏沫言瞪了他一眼，抬头看向空姐时，明显察觉到空姐的眼神一滞。苏沫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又是一个晕倒在他华丽外表下的女人，可惜，某人不领情。

　　司马亦风看苏沫言一会看看自己，一会又看看空姐，然后又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颇觉得好笑。他正想开口，便听到苏沫言清脆的声音。

　　“总裁，我比较喜欢喝咖啡。”苏沫言目视空姐，微笑着说，“给我一杯咖啡，谢谢。”我都这么表明关系了，空姐小姐你可得好好把握呀，苏沫言给空姐抛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空姐闻言，朝苏沫言一笑，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苏沫言伸手欲接过咖啡，手却被司马亦风轻巧的握住，大手包着她的小手，苏沫言怔了怔。趁苏沫言还发愣之际，司马亦风用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看了空姐一眼，空姐便失望地离开了。

　　空姐一走，苏沫言便回过神来，从他的手中挣出自己的手，末了还不忘怒瞪了他一眼。

　　两人之见顿时又恢复了沉默。

　　下了飞机，两人便坐车前往秀场。这确实是一场国际大秀！

　　苏沫言一进入现场便被现场的气氛所震撼，同时她也看到了很多时尚界少以现身的名人。司马亦风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她，怕她被人群淹没，怕她离开他的视线。看到她那雀跃不已，时而眼睛泛光，时而掩嘴惊呼的表情，司马亦风一扫心中的阴霾，同时为自己做了这个正确的决定而感到庆幸。说实话，他是时尚界的名人，但是他却不热衷于出现在媒体面前，也鲜少参加这种场合，这次他偶然听到Cindy说，苏沫言对服装设计甚是感兴趣，尤其是对这位大师甚为崇拜，于是他才调开一切行程，排出这一天的时间来陪她，只是想让她开心，也只是想离她更近一点。

　　苏沫言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服装，台上的每一件衣服在她的眼里都有着各自的特点和夺彩之处，而这些正是她目前最欠缺的，她并没有将自己与服装融为一体，所以Cindy说她的设计很好，但少了些东西，她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少了些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那是少了些设计者自己的特性。想到这里，苏沫言豁然开朗的弯了弯眼。沉浸在触动中的苏沫言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司马亦风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台上，只是一直望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而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柔和与疼爱。

　　T台秀一结束，苏沫言便站起身，跟着场内的所有人一起鼓掌。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与别人不同，司马亦风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小嘴，便知道她的脑瓜里此刻在想着什么，他是那么的了解她，那时的她，现在的她，都是他的她，那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她。

　　看着众人离场，苏沫言也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准备离开，这时，司马亦风却轻轻地扣住她的细腰，她正想怒瞪他，就听到眼前的男人曼斯条理的说，“这个大师有跟我合作过，关系也挺不错的，你说我要不要去后台打招呼呢？”

　　闻言，苏沫言来劲了，也忘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再次开口时，已是另一句话，“真的？干吗不去？走吧走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司马亦风看着她那兴奋的眼神，笑了笑，伸出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弯了弯唇，说，“好。”

　　于是，苏沫言在司马亦风的牵引下初次与心中的偶像面对面，然后又在司马亦风的引荐下，和另外几位国际大牌设计师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这让苏沫言很是开心。

　　车上，苏沫言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笑着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司马亦风说，“总裁，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今天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呵呵，今天真是学到不少呀。”苏沫言心想，算了，看在今天的事上，之前的事就算了，不与他计较。

　　看着眼前恬淡的笑容，以及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那时的她与今日的她影子重叠在了一起，于是司马亦风情不自禁的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嘴唇上的柔柔的触感以及鼻翼间他淡淡的冷香让苏沫言先是一怔，待迅速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沫言手一扬。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车内响起，周遭冷凝是什么？是空气。

　　虽然总裁没讲，但公司上下都感觉到了公司的冷气压，总裁心情不好。夏若雪更是将司马亦风这几日来的一切反常看在眼里，他发呆的次数比以前更多了，而这一切都始于他从W市那场国际大秀后回来的那一天。她记得，她之前问他，为何把定好的行程都押后，当时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吩咐她，让她告诉苏沫言与他一起去W市看秀。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司马亦风温柔的提起一个女人的名字，她怎么也忘不掉，他说这句话时，嘴角挂着的笑。如果她没有看错，那是一种宠溺的笑。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你在干嘛呢？”

　　苏沫言一下班后就窝在自己的公寓，这时，她接到了来自远方A城的好友陈怡的电话。自毕业后，陈怡便回到了老家A城，距离远了，但两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好。

　　“唉，陈怡，我好郁闷呐！你来陪我吧！”想起那天的事，苏沫言确实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他毕竟是她的上司，更何况，他也只是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她确实没有必要做那么大的反应。想起他那天受伤的眼神，苏沫言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那个眼神让她觉得心悸。自那一巴掌之后，两人都没有言语的回到了T城。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可是些许日不见，已隔多少秋呀！”陈怡在电话那端调侃道。

　　“你来不来嘛？”

　　“吾妃邀请，朕怎能不移驾！。我这几日刚好要回T城，出差。”

　　“嘻嘻，还是你好呐。”

　　“对了，你刚刚说你郁闷？一向乐天派的你居然能与郁闷挂钩？”

　　苏沫言无奈，琢磨了一下，还是将所遇之事一五一十向陈怡道去，毕竟多个人多个想法。

　　“唔。。。棘手！你为何不喜欢他？照你所说，他可是个多金大帅哥呀。”陈怡疑惑道。

　　“都说不知道了呀。”她要知道就好了，她要知道他是因为哪点而喜欢上她，她二话不说，一定立马去改掉。苏沫言想想都觉得无奈。

　　“依我看，男人嘛，多半是看中女人的年轻貌美，潜规则知道吧！你可是一大美女，又是单身，又是刚步入社会，是男人最好的猎物呀。唔。。。亲爱的，相亲吧。”陈怡在那头认真的掰掰指头数了数，最后给出总结。

　　苏沫言闻言一呛，他会是爱玩潜规则的人么？！她在“致一”这么些日子，从来没见到他与哪个女人单独相处过，额。。。好吧，除了她。还有，她也从来没听同事们传过他什么桃花事件，也从没在媒体上看过他什么花边新闻，只知道他被媒体冠以“最冷漠的企业家”的称号。

　　“我说的是真的，你有了男朋友，他就不会多做纠缠啦。男人嘛，好要面子。不会死皮赖脸的打一个已名花有主的女人的主意的。”

　　“话说，我妈前段日子还叫我相亲来着，可是我觉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而且我又不老。”苏沫言就是想不明白了，怎么这么多人催她相亲呢？难道她真是没人要？！苏沫言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管了，先找个男朋友顶着啦。等我回去，咱再好好商讨哈，敢与朕抢妃子，活腻了他！”

　　挂断电话，苏沫言拿着手机思考了一番，终于还是拨通了苏母的电话，答应了苏母，去相亲。

　　蓝调酒吧
　　“难得呀，今天居然约我来喝酒。”秦之默看着坐在面前一个劲喝酒的司马亦风，道。得不到回应，秦之默皱了皱眉，夺过了司马亦风手中的酒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敛了痞气，无奈道，“亦风，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十年了。从你醒来的那一刻，我就把你当我的朋友来着。虽然是我害的你昏迷了半年之久。。。你记得，你有多久没酗酒了吗？现在怎么就。。。有心事不能说来我听听吗？”

　　“之默，我很累，真的很累，我很想她，真的很想。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她出现，结果她出现了，但却不再爱我。你说，她怎么就能那么决绝呢，她就那么想忘了我吗？！”司马亦风夺回酒杯，继续一杯一杯的灌着。

　　"时间不是让人忘了痛，而是让人记住了痛。”那三年，无疑是自己最难熬的三年。秦之默叹了口气，那三年，自己的摸样不亚于现在的他，人活着，心却如死灰般沉寂。

　　秦之默不再阻拦了，放纵一下也好，这个时候，酒也许是最好的疗伤剂。他一杯一杯的往司马亦风的杯里倒酒，醉了更好。他还清楚的记得，昏迷了半年的司马亦风醒来时喊的第一句话是，曦儿。此后，他也曾问过他，她是谁。而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个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人，可是，我却伤了她。他更清楚的记得，每次一提及这个名字，司马亦风的眼中便泛着光芒与无限的温柔。他不知道，这个冷漠的男人究竟和他口中的曦儿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感情是一份没有答案的答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加圆满，也许一点遗憾能让这份答卷更久远。他觉得，他们俩的故事，还没有完结。

　　秦之默将已酩酊大醉的司马亦风送回了别墅。看了一眼他床头上那写的满满的“曦儿”的纸张，叹了口气，关上门，去了客厅。

　　“曦儿，等我。”床上，司马亦风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