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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萍水相逢初见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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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
西厢房外是一片竹林,风吹过密密麻麻的竹子,沙沙地响,清雅之极。这时凌绝顶给裴毅安排的住所,宁静怡人。
裴毅在床上轻轻地睡着,呼吸均匀,面色也渐渐地红润起来。青丝肆意地散落在床上,双眉放松地下垂,神色安详。
在床的旁边,一个少女趴在桌子上,看样子也是累得不轻。甜美的容颜上荡起一丝红润,那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裴毅的眼皮动了动,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扶着床缓缓地站了起来。映入眼帘的碧波荡漾的水塘和挺拔的翠竹。屋内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衣柜,一张床。木制的,看上去有些年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地方不算华丽也不算普通,一种莫名的惬意从裴毅的心头油然而生。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又让裴毅不知所措。一位柔弱的姑娘趴在桌子上贪婪地睡着。裴毅清楚地记得他是怎么昏倒在自己师傅季舒玄的怀里的,但是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清雅的地方的,何况屋里还有一个美貌的姑娘。他的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你醒了。”一旁的姑娘伸了伸懒腰,柔声说,“你昏迷了三天,可算醒了。”
三天,自己居然昏迷了三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毅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使劲从自己的大脑里搜索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裴某人多谢姑娘照顾。敢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裴毅柔软的双眸射出一种令人既温暖又安全的光。那种气质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合,和聂沅辰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那姑娘受宠若惊,一下竟不知说什么好。
“家父武当山凌绝顶,这里是凌家。”
他在他的五师叔家,裴毅悬着的心总算下来了。他面前的妙龄少女就是凌绝顶的女儿了。
“姑娘如何称呼?”
“在下凌嫣语,以后叫我语儿就好了。”
“多谢凌姑娘。”裴毅靠在了枕头上,这回他可是伤的不轻,刚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内力看样子已经损失了大半,幸好性命没丢。
凌嫣语端起了桌上的药,青色的瓷碗里,深褐色的药汁又苦又稠,凌嫣语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用勺子舀起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接着小心翼翼地递到裴毅的嘴边。
裴毅一惊,自己活了十二余载,爹娘师傅好像都没有手把手地喂过他。凌嫣语唐突的动作让裴毅不知如何是好,那白皙的脸庞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在恍恍惚惚之间,裴毅已经愣住了,像一具木偶,任凌家大女儿摆布。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喝完了,凌嫣语用手巾替裴毅抹净了嘴角,满意地笑了笑。裴毅这才缓过神来,感到了自己的不妥。
“凌姑娘,这……这可如何是好”
“裴公子,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凌嫣语“扑哧”一下,脸庞如同一朵牡丹,娇艳欲滴。
这下可把裴毅完完全全弄懵了,当着女孩子脸红,他可是羞死人了。
外面不知有人对着屋内说了些什么,凌嫣语先是把修长的脖颈探得老远,接着又不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傻掉了,绝对是傻掉了。他裴毅什么时候落到过如此失魂落魄需要人伺候的下场,闯荡江湖多年,弄出去不被传为笑柄。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早已是一身的汗。伤的不轻,他的气力连普通人的一半都抵不上,内功就不用提了。
优美的唇线勾勒出柔和的弧度,一双安神的眼睛给了人无限遐想。夕阳的余晖照在裴毅的脸上,投下半面阴影。呼吸均匀,墨发随意地披在肩头。若是有人说,披头散发给人一种狂妄的感觉;但此时裴毅肩头的乱发却给他填了一抹优雅,好似全天下的美少年应当如此,才配得上温润如玉一词。
贴身的玉笛好在没丢,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去了灰尘,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雨霖铃》为婉约派代表词人柳永所作,裴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吹这悲凉的曲子。这曲子是恋人分手时所唱的,他只是内心寂寞难言罢了。笛声如凄凄诉说,天涯人断肠。时而高,时而低,抑扬顿挫,婉转动听。
他一定让师傅和容掌门担心了,这一把绝世神剑将即倚天剑屠龙刀之后的江湖又推向了争锋的高潮。武当向来不参与江湖纷争,容掌门这回竟是没按常理出牌。这两柄剑到底意味着什么,他难道是想统一天下?也罢,这统一江湖的宏愿哪门哪派不想实现,谁不想独自吞下江湖绝学?
裴毅眼前不自觉地又浮现出凌嫣语的笑容,那如闭月羞花的笑容不禁让他的心为之一颤。既是江湖中人就不应为人之常情所困扰。想到此处,裴毅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温润的面庞上多了一丝淡定。
当第一轮月光照进凌府,整个宅子静悄悄的。那银银的、玉玉的光爬上了窗台,爬上了人们熟睡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