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遥静

3、千，一夜

　　红粉觉得很奇怪……
　　为何她的目的地会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眼前所见，除了纯净的苍蓝天际外，就是一片黄沙……
　　她徒步走了一段时间，可是仍然看不到任何人烟……
　　于是，她知道……她走错地方了。
　　长长、松软、黑色蕾丝蓬蓬裙下的黑色绑带长靴一步一步地踩在松散的沙子上，意外地没有一般人的举步为艰，轻松得就如水泥地上般。只是不知为何，红粉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她带着微微的不解看着那些正逐渐向她靠近的不完全灵魂，他们无神的表情上是如此的饥饿、如此的渴求、如此的暗淡……
　　她深邃如夜色般的眼瞳一暗，拿着遮阳伞的手随意地轻甩，伞一下子便打开了……
　　握着牵引她上升的遮阳伞，红粉升到高空之中俯视着千万黄沙中只能表示饥渴与空无的少数白色，她久久无语。
　　她脚下那堆聚集在一起的白色不完全灵魂们正在互相撕咬，互相吞食，只图眼前不被其他同类吞噬消失。
　　红粉不再看向脚下，跳目远望四周，只见远处有一座非常宏伟宫殿式建筑。
　　同样纯白色的建筑物群，在这滚滚黄沙中显得很漂亮，却有种望而生畏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建筑物群。
　　红粉那张瘦瘦白白、一派安然的脸上，浮上一抹很浅很浅的笑意。
　　看来，她可以在那里找到去她目的地的路了……那个拥有迷失灵魂最多的空间，他们称为人世的地方。

　　随着风的动向，红粉不费吹灰之力来到那建筑群的上方。然而，在细看之下发现那建筑群被一层看不见的光膜包围着，红粉倾侧了一下头，似是思考。
　　不一会儿，她轻轻扯下长长卷发上的水蓝色发带，松手，让它随风飘落而下。
　　水蓝色发带与那看不见的光膜接触的那瞬间，如无形般霎那失去了它的形体形迹。
　　红粉看着发带的消失，她将手上的遮阳伞放下，然后走进那倒放状态中的伞里，那伞便载着她缓缓下沉。
　　那层无形的光膜遇到红粉的遮阳伞，像是融化般出现了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圆洞让红粉通过。
　　进入光膜之中的红粉收起了手上的伞，下沉的速度变快之际，脚下轻点着空中浅薄不一的能量层，细步轻跳地降落在建筑群内最高的一座白塔的巨大阳台中。
　　“欢迎光临，不请自来的客人。”
　　与阳台相连的宽敞，却相对于外面的明亮蔚蓝来说显得黑暗的室内传来了一低沉中带着迷惑的声音。
　　红粉转身看现室内，黑暗之中却清楚地看到坐在室内正中那宽大沙发中的男人，她微微沾着蓬蓬长裙弯身向对方淑女地施了个礼。
　　“你好。”
　　红粉施完礼后，她那幽暗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那个一身白色装扮的男人。
　　气度从容，微笑淡然，一派上位者的韵气，让看着他的人自认在他面前是低了一截。
　　只可是他的眼里只见霸气，而不见生气……
　　红粉往那男人走近了几步后便停住了，她平淡得一如空气流动般的声音，清晰地说：“不知可否打扰阁下一会儿？”
　　那男人笑笑，“这位客人有可指教？”
　　红粉：“阁下知道人世要怎么才能到达么？”
　　男人轻笑一下：“人世……么？只要有人存在的世度，便是人世。”
　　红粉：“那么……总有路可以通行到那里吧？”
　　男人反问：“路……是人走出来的，你认为这里会有路么？”
　　只见红粉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那……算我打扰阁下了……”而后便转身再次走向阳台。
　　可就在此时，红粉感觉到身后蓦然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以及那男人传来似笑非笑的话：“这位客人既然远道而来，怎么就不多留一会。我很好奇客人是从何处而来，前去人世所为何事？”
　　红粉缓缓地侧身再次看向男人，只是脸上仍平静一片地说：“阁下知或知否，都不会产生多少的改变……知，尽如不知。”
　　话后，她的身影便从空气中渐渐隐没……
　　那男人的食指轻缓地细抚着他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笑容依旧，而他那看着已经消失的黑色身影的双眼露出一抹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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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正渐渐走向玄黑。
　　霓虹辉映，将这困倦的城市装饰得如妖魅般，诱惑着未归之人。
　　在俨然如黑布般的夜色长空下，长街之上不愿归去那寂静家中的人们仍寻找着不归的借口。
　　时，已近凌晨的12点。
　　但繁华的热闹，仍没有在这深夜中止息。
　　站立在一众渺小的人群之上的天空中，蓝染俯瞰着这一繁华都市。
　　从虚圈来到现世，他眼前所看的并不是他脚下的那片繁华，反而是那位从他眼前消失、不请自来的客人。
　　她隐没在人群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是她两边的人流将穿着怪异的她视作空气，形同无视。
　　蓝染心里那自她出现在他面前后生出的好奇，如今好像更深了……他微笑，只是那微笑傲视了一切。
　　这位客人，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不凡吧……

　　万物存于世上，必定有正反之分。
　　有白，就有黑；有光，就有暗；有繁华夺目，必定就有落魄黯然……
　　闹市中，随着人流步伐的人们不会去留意每条大街上的黑暗小巷，也不会去在意里面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在这其中一条无人、黑暗的小巷中，失意的人却总是斜斜歪歪地蹒跚着醉步出现。
　　他走走又停停，抱着酒瓶，自言自语。
　　只是就在他走走停停中，空无一人的路上，悠悠地不知从何方传来细语。
　　“最厌恶这样的自己么？
　　碌碌无为的自己，最讨厌了么？
　　如果无法将污秽的灵魂去除，
　　要走到何时才能称之为未来。”
　　失意的人纵使已经喝的醉眼昏花，可是耳边那飘过的话语却让他昏昏沉沉的酒意醒了大半。他惊慌地环视四周，可没有看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他怕了，于是不断地奔跑。
　　然而，那细语仍没有消失，同样很缓很轻的语调在他的耳边飘过。
　　同时的他，眼前却重现他那过去的自己，年轻时为了悬而未决的梦想只身从家乡来到大城市的自己、步入工作后学会说着模棱两可的谎言的自己、如今因无法苟同共事之人的污秽之事而被驱逐失意的自己……
　　他，停住了……跪在地上，捂脸痛哭……
　　而那细语却消失在冷风习习的空气中……
　　他感觉到他的前面站了个人，于是他略微抬了一下眼看去……他看到了一双如深潭般让人其中沉溺的幽黑，他在那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是如此的彷徨，如此的无助，如此的让人心死……
　　如同被催眠了般，他一下子停止了抽噎，仰望着那双让他内心变得寂然无声的眼睛。
　　“跟着我走吧……走到那被称之为未来的地方……”
　　就在那失意之人将他的手交付给他眼前有着镜水般平静双眼的人手上时，一抹发出盈盈幽光的光球从他身体离开，而他还没合上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直到视线渐入黑暗……

　　红粉凝视着双手所举，发出盈蓝光芒的完整灵体，平静的神色里隐隐地浮现微微的喜悦。
　　好一个纯净的灵体，看来这次任务的目标又可以少一个了……
　　她微微地侧过头看向终于愿意走出暗影的蓝染，如水流动的声线说着：“阁下喜欢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么？”
　　蓝染只笑了笑，看着红粉手上的光球，眼里闪过一些什么的，只是过快而看不清……
　　“夺走生人的灵魂的能力……你是地狱那边的执行者？”
　　红粉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是……”
　　蓝染：“哦～！那里……你真的是带这灵魂去‘那称之为未来’的地方？”
　　红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地说一个字，“是。”
　　蓝染：“那地方，又在哪里？”
　　红粉：“一个你去不了的地方。”
　　“呵呵！”蓝染低声浅笑了几声，笑声里似是有着几分悦然。“我的客人，你说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话，也总得说说你的名字吧？”
　　红粉没有立即回话，再次地想了片刻，然后简略地道：“红粉……”
　　“蓝染……”蓝染见状也别有深意地笑着问：“会再见？”
　　“我想……不会。因为……你不需要我去引渡……”
　　红粉捧着光球，背对向蓝染，走向街道上另一边黑暗之处。
　　“是么？”蓝染远看着红粉渐渐隐没在黑暗的身影，呢喃着：“没有什么是必然的……”

作者有话说

　　迟了这么久的生日贺文，希望地球看了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