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觞·御月 天诛卷》军火异

13、天诛卷 13

　　所以，他宁可逆天而行，在这冰雪隆冬让这场不能输的大战提前开始——

　　他的猫儿，他的猫儿也经不起等待啊！

　　受伤的身体一定又是再次伤上加伤，那倔强的猫总是把所有最艰苦的事情抗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来不知道他那单薄的双肩根本就已经太累太伤。

　　所以，我这次不会再让你一人独自扛起那承重的负担，所有的一切，让我和你一起承受一起肩挑，只要你不再让我独活在没有你的世界。

　　“陆经渔！我现在就命令你统领三军，代我指挥龙鳞军和所有的兄弟！三日后，若是我活着回来，便与你再同饮一杯！若是到了子时还不见我的信号，那么你就依计行事，夜袭辽军！”

　　“将军！若是您还叫我们一声兄弟，末将就求您，求您不要去！”陆经渔觉得自己手中的兵符仿佛有千斤重，压的他不能胡喘气，压的他重重的跪在白龙驹前，哪怕是今天身死蹄下也要阻止白玉堂前去了军大帐救人！

　　“陆经渔，你不懂，你不懂我……”

　　眼中的墨色浓的似要滴出血来，白玉堂身后大氅猎猎做响，随后他扬起龙驹前踢楞是从陆经渔发梢险险擦过，隆隆的马蹄和白色的身影，如银星坠落般消失在阴山无边的黑暗中。

　　一寸江山一寸血，万里河山万骨枯……

　　白将军，一个展昭，一个三年前本就已经逝去的亡魂，就可以叫你抛下所有，抛下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责任，所有我们对您的期望么？

　　故事，很快就会变成传说，传说，最后会变成神话。

　　盗三宝闹东京的白玉堂，破冲霄夺盟书的御猫，他们的故事，在江湖上早已成为传说。

　　只是，如今这传说只是传说，见证传说的人还活着，故事里的人却物是人非。

　　将军，您一路好走，陆经渔能帮你的，就只能到这里了。

　　弹净衣袍下的尘土，却因为被霜露浸的湿透而弄的更脏。

　　他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跪了一个晚上，白玉堂的龙驹一夜已然奔出数百里之外。

　　将军，您对兄弟们的情谊、照顾，兄弟们一定不敢忘记！若是您三日后能回来，那我——，摸摸手中封好的蜡丸，我一定会将它粉碎！

　　若是您三日后不能回来，我们也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将辽狗赶出大宋！

　　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千针刺的痛楚让他缩了缩脖子，一头苍鹰带着羽翼上的朝露扑楞楞的落在他肩上，紫竹的信筒里，是一枚和他手中同样密封的蜡丸，只是张面封蜡的龙形纹章，让他惆怅，断肠，叹息……

　　汴京，夜。

　　皇都的夜晚月冷光清，御前的朱雀街上白色的石板显得更是冷冷清清的，却被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打破寂静。

　　值夜的守兵刚想查问却看到来人举着一面猩红色的黄龙锦旗在马背上急扬，立即高声吩咐速速将城门打开——

　　“边疆八百里急报，快，快开城门！”朱红色的拱门刚刚打开，那一人一马已然急弛而至，电也似的冲进门去。

　　只见那驿兵才刚刚冲进军机部，座下千里驹就猛的一个绊蹄倒在地上，口鼻中溢出黄白唾沫，抽搐几下后没了鼻息。

　　驿兵亦是几乎从马上摔下，油纸包裹的军机急件浸透鲜血，他已经是被抬着才进得了军机处。

　　此时，距离白玉堂擅自离营前去营救展昭，已经过了五天。

　　汴京皇城，良夜十分除去夜巡的差役和打更的更夫，普通市井民众都以睡下，万户侯的京城早已万籁具寂，只余青倚红楼中偶尔飘出几许歌舞升平的箜篌之声。

　　宋都的子民仍旧安居乐业，朱墙金瓦的皇宫里，却是彻夜灯火通明。

　　一封边关八百里急报，让仁宗异常震怒，他连夜招了文武百官前来晋见商议良策，却无人能出一个解救水火之急的计策，气的仁宗是将手中的奏折砸了一地，朝堂下群臣也已经跪了一片，无奈只是用他们的背承受仁宗盛怒下扔下来的奏折，暗自忍耐一下疼痛而已。

　　怒目睁着，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却没有人能想出一个良策！边关的军情却已是急上加急！

　　火油和鲜血中，信纸已经被沁的发黄字迹也化开稍许，但上面廖廖数笔所书——宋辽大军激战不断，宋军主帅白玉堂阵前失利目前生死不明，副将陆经渔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失去主帅的宋军已经是消耗兵员和战力的消极作战，若不迅速派遣新的将军前去，恐怕此役必败无疑！

　　五十万驻守边关已三年不能归家的士兵，他们身后就是大宋万里河山万世基业，也是数百万等待亲人解甲归来的百姓！

　　“诚王！你可有良策晋见！？”龙椅上的天子已不复当年弱冠少年，不怒自威的震慑着一个个前朝的、当朝的王爷，一个个平日里总能舌粲莲花现在却噤若寒蝉的官员。

　　但见他们不是蠕啮不语，就是毫无头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这些所谓亲王将相，仁宗眉头锁的更深，终于，他把话锋转向他最信赖的丞相，当年有青天直谏之名，如今的国之栋梁朝之大相——包拯。

　　“包卿家，如今时局危急，朝中却无可用之人，你可有何良策？”烛火炬光中双目隐含期待，却又似责备。

　　当年痛失展昭后，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一向不喜朝堂官场的三品带刀护卫白玉堂竟会主动请辞宫中职位，请缨到边关效命。

　　进朝为三品护卫，赴边关戎马报国，均是包拯举荐，否则他也不会留这狂妄不羁的江湖人士在官场之中。

　　这样的人，不管他本身愿意与否，都不适合留在这里，更何况是名满江湖有着“傲笑江湖”之名的锦毛鼠白玉堂？

　　为戏御猫，便闯皇宫盗三宝，若不是展昭和包拯力保，恐怕这折他国威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锦毛鼠已经做了铡刀下的鬼魂。

　　所以，他不放心。他从来就没对任何一个人放心过。千古帝王家，信人从来只能信任三分，否则，明日就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有命坐在这龙椅上号令江山。枢密院麾下的密军为他监视群臣，而群臣，则为他监视着天下众生。

　　白玉堂，以骠骑勇猛的气势为大宋立下大小汗马功劳无数，但他天生的傲气和自负，用好了，将是国之栋梁，用坏了，绝对是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所以，他从来没有放松对白玉堂的监视。

　　七日前，安插在他身边的人终于传回密报，详尽所述，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却又似暗藏珠玑。那些连他初看都震惊不已的密报，他真的可以相信？所以，他要试，再试白玉堂的忠心，试他到底是为了大宋江山还是为了当年对朕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一句承诺，试到到底真是他赵桢的臣子还是那个一切都敢不放在眼里的锦毛鼠白玉堂！

　　“回禀皇上，臣以为，边关加急群龙无首，但战事不停我军必将损耗巨大，若能以议和为借口拖延时日，定能有所转机！”包拯略一思索，似乎觉得极为不妥。白玉堂，这只从不受管束只愿独自傲笑江湖的有情有义的锦毛鼠，这些年来竟肯为朝廷所用，成为威慑一方的将军，难道真的只是应了展昭一句为他护佑一方青天的承诺？他一向行事乖戾让人难以捉摸，这次边关报急，莫不是他又恢复了江湖性子，出了事？且若是白玉堂有任何闪失，五义不可能默不作声。若是能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们一起收归大宋江山，就更能稳固朝廷基业。

　　“哦？包卿，你定是已经有了接替白将军的最佳人选了？”朱祯眼中染上阴霾，包拯啊包拯，是否真的岁月不饶人还是你入了朝，就已经失去了当年开封青天铁口直谏奉我太后还朝的为人臣却不为人奴的风骨？

　　“皇上，臣以为目前白将军下落不明生死未断，是以……”包拯还在犹豫，仁宗却已发难。

　　“够了，住口！”忽然的怒气让包拯一怔，便再不说话。这几年来他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自从失去了展昭，如儿如友的左膀右臂，入了这朝堂更不比当年开封断案。太多太多的皇家勾斗权势倾札，不是一片雪亮铡刀能轻易斩断或是理的清楚。

　　白玉堂，又是白玉堂！包卿啊包卿，你可是还对他信赖有加？若是你知晓了枢密使的密报，不知你是否还能安然立于朝下？

　　压制几乎勃然而出的怒气，赵桢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直吓得堂下的官员跪着的身子更是直接趴到了地上。然他却没什么动作，只是淡淡的看了唯一还立在堂上的包拯一眼便由首领太监服侍着往堂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