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尘埃》简尘

6、chapter 6

　　会议结束后，欧冷辰很职业化的送走了莫尘和Simon。他看着这个女子，莫名的熟悉感和那个隐藏在心里多年的姓氏让他十分的确定，这绝对不是巧合。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也是多年的心腹，周爽。从他进入欧氏起，他就跟过去的一切断了联系，不闻不问，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周爽是他唯一信任的人，虽然，他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太多相同的讯息，他也毫不在意。

　　“阿爽，帮我去查一件事，一定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冷酷的狭眸里闪烁的是一如当初放弃时的坚定。也许他们的血液里有着相同的冷酷和坚持，所以选择信任。欧冷辰更多的时候喜欢这样的接触，周爽要的是什么他很清楚，周爽也从不隐瞒。比起那些心口不一的人，他更喜欢这样的属下，野心么？他从来不怕他会失去什么，当年被迫舍弃的，今天他会加倍守护。没有人能拒绝他，没有人。

　　“阿森！”莫尘准时到达了“七小时”，她没有告诉Simon，她希望这件事情可以轻松解决。Simon说她总是喜欢自己面对难题，也许吧，身上的那些好战的细胞在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就格外的沸腾起来，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她在寻找自我存在的价值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那样的安全感。
　　“耶？怎么一个人来了？男朋友呢？”阿森照旧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约了一个朋友过来，他不方便来的。”莫尘看向窗边，那人已经来了，该说她的事情太容易被人了解么？连她喜欢什么位置都这么清楚。“阿森，清咖，老位置。”莫尘笑了笑，阿森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虽然交谈并不是很深，但他知道，莫尘约的绝对不是什么朋友，否则莫尘的眼睛里不会有这样的光芒，冷酷却生动，嘴角轻微的上挑充满了挑衅。
　　“呐，别说我不够朋友，如果有什么事情，兄弟我免费给你当保镖，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可别找不到人。”莫尘没有掩饰，选择在这里，该说是对方对自己的轻视还是说对方的自大呢？应该选择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至少，能让自己有所顾忌。

　　信步走了过去，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的男子悠闲的坐在那里，黑色，莫尘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黑色代表着隐瞒和阴暗，所以她的套装里从来都没有黑色。她更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单纯一些，当然，在她看到对手后，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让她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噩梦就这样来临。

　　“莫莫，别来无恙？”男人的嘴角勾出的笑容，眼睛里发散出来的阴冷让莫尘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怎么这样不欢迎我？怎么说我们之间还是有些情分的，你这样的表情让我很伤心呢。”伤心？如果会伤心才叫奇怪吧。

　　周欢，是莫尘三年来没有停止过的噩梦。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的事情跟他有关。也许从最开始决定回来就是个错误了。他曾经爱她，只是曾经，得不到便禁锢她，甚至强要了她。莫尘只是疑惑，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情？打起精神，迎上那阴冷的眸，看见的是不变的带着讥讽的笑容。
　　“哈，好眼神。想知道为什么？”莫尘没有说话，她很了解周欢，如果她表现得很急切，只能是拖延时间，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有更多的交集。
　　“莫莫，我当然是为了你啊。这么多年了，你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一个，我嫉妒啊。当我知道你的合作对象是他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早在巴黎的时候我就说过，做不了你爱的男人，那就做一个你恨的男人。”

　　莫尘看着他眯起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自己，笑靥如花，“John，你错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明白？我连恨都不会给你。否则，你看见的该是我掉头离去而不是坐下来。”不恨么？那桌下紧紧掐着的双手是为了什么？只是，她知道这是唯一能够打击到他的话，也是唯一能够让他停止的办法。莫尘从来就不知道周欢有多少的手段，不知道他能够疯狂到什么地步，低估他的疯狂是她这一生最错误的事情。

　　果然看到了他眼底闪过的狠绝，伤害是么？谁都会，只是看愿不愿意罢了。
　　“条件！”莫尘开口，他从来不会单纯的只做一件事情。
　　“莫莫，这个条件，不是你能够付得起的。”
　　“废话少说。”
　　“是因为他么？”
　　“John,你很幼稚。把这样的恩怨带到工作上，你得利多少？”
　　“莫莫，如果你是在套话，我可以告诉你，方法错了。如果你直接问我到底还有什么目的，也许我会告诉你。”就是这个女人，让他爱恨两难。走在巴黎的大街上，哭得那么肆无忌惮，忍不住想要安慰她，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难过。再次相见，她的独立自信那样咄咄逼人，以为她从那样的悲伤里走了出来，没想到她的心在很早以前就失落了，失落在那个叫做欧阳的男人手里。他用尽了力气，抛下了骄傲，换来的始终是那样风淡云轻的笑容，他开始嫉妒那个能让她那么痛哭的人。

　　他看到过她那样灿烂的笑容，而那个笑容的来源竟然也是欧阳，似乎她的喜怒哀乐都来自那个叫欧阳的男人。其实，只要她恳求他，哪怕只是撒娇，他都会考虑拒绝这次合作，可是，她从来没有。所以，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的怨恨，看到他的应对，是怎样的男人可以让她这样不能自拔。
　　“啧啧，莫莫啊，看来你没得到信任呢。”周欢向后靠去，下巴微抬，后面座位上的人绝对不单纯。“如果我现在就过去向他说，设计稿是你泄露出去的，你说，你的设计室怎么办？那个欧阳怎么解决？会不会相信你呢？”
　　“John,说吧，你要什么条件。”莫尘可以不在乎欧阳的信任与否，但是她在乎Simon的心血，她没有伤害他的资格。
　　“我向来大方，你是一个女人，我要的只是一个女人。”他眯着双眼，看着莫尘不变的笑脸，他知道她没有惊慌，也知道她会拒绝，只是他从来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够看到她其他表情的机会，就如同现在，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但是绝对的精彩。很好，厌恶吧，恨吧，从他那样以那样的方式占有了她开始，他就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那么这样也好，至少，他不要像Simon那样，做什么朋友？他没有那么伟大。

　　“John，既然来跟我谈条件了，相信你还有一条路给我走，不是么？”莫尘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有人在跟着她，只是有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黄雀呢？
　　“我的莫莫总是这么聪明啊，另外一个条件就是回去，回到巴黎，放弃欧氏，我会给你和Simon一个更好的合作条件。我的目标只有欧氏，你明白的。”
　　“John，欧氏能不能度过这次难关跟我无关，但是辰雨的信誉我却不能放弃。业内都知道这次合作，如果设计图有了问题我们不能及时解决，辰雨还能不能立足都是问题，你是商人，知道除了利益外最重视的就是信誉，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而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欧氏给我的信任和欣赏我依然不能答应。”莫尘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承认这样的说辞冠冕堂皇，但却是一个绝对的好借口。
　　“莫莫，如果，”周欢顿了一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啄了一口，缓缓开口“如果是要对付冷辰呢？对付抛弃你的狠心的父亲呢？”

　　一句话在莫尘心里激起千层浪，连她都只是刚刚才知道甚至还不能确定的事情，周欢是如何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乱。
　　“怎么？不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哈，如果目标是欧董的话，估计连他的家谱都查到祖上3代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该有的戒备一分都不会少，查到我这么个私生女也不奇怪，或者你还帮我找到了若干兄弟姐妹？”要合作么？要报复么？机会就在手上，要不要抓住呢？至少，让妈妈痛苦了一生也惦念了一生的人，她是要保护好还是要毁灭掉？有一种接近于疯狂的报复感涌上心头，她抬起头，看见阿森在吧台举着咖啡杯，向她笑了笑。“你的目的只是要毁掉冷辰，还是欧氏？”

　　“莫莫，你还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还在乎他，不是么？”
　　“你错了，如果只是针对欧冷辰，我会考虑，但是我不会把辰雨的信誉搭进去。”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以为除了辰雨，还有什么可以让他输？让他彻底失去欧氏？凭你么？”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要知道你给我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你知道么，莫莫，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冷酷无情。其实我们是一类人，所以我们应该在一起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那些罪恶的黑暗的血液正在苏醒呢。”莫尘看着周欢的嘴唇一开一合，呢呢喃喃如同梦魇般。他是一个鬼魅一样的男子，妖精一般美丽和残酷。

　　“John,你不爱我。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会为自己找出口的，而你，只愿意沦陷。”
　　“哈，莫莫，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废话就省起来，说吧，看看你有什么能够诱惑我的筹码？”
　　“好，我从来都任你予取予求，你想要什么条件？”
　　“你就不怕我的条件是你办不到的？”莫尘抬头。
　　“莫莫，我连最想拥有的都没有，又有什么是我不能割舍的？”如果是别人，也许会相信此时周欢的认真，只是，现在不是别人，是莫尘。是看透了他的莫尘，也是因为看透了他，所以从来不会在意他对自己那充满了暧昧的称呼，所以不会相信他口中的深情，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自己拒绝了他会找上别人。如果是这样，她宁愿欧冷辰是毁在自己手里。这些认知和了解都来自那刻骨的背叛和伤害。

　　“好，第一，不能毁了辰雨，第二，不能毁了欧氏，最重要的，欧冷辰是我的，你们不能出手。而且，一切都要听我的，你能做到？”莫尘需要时间消化一些事情，她不能轻易做出选择，如果真的让她毁了什么，她最想毁的只有眼前这个人，而那个抛弃了她的人她不想再有什么交集，既然当初就选择了放弃，那就彻底放弃。但是，她仍然无法允许别人伤害欧阳，谁也不能。

　　“莫莫，你还没有答应合作呢。这样就提出条件，你确定我会答应？你确定我不会找别人？”周欢从来不会低估莫尘的能力，但是看到她拼命要维护欧阳，他就没来由的生气，情绪失控对他来说是个笑话，可是偏偏面对莫尘的冷漠的时候，这个笑话就一遍遍的嘲笑着自己。因为，她连恨都不愿意给，她吝啬到了这般地步。连那个抛弃了她的人她都要保护么？哈，她下不了手的，就让他来吧，他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人，恶魔？哈，那就让他把这个名称彻底落实好了。冷辰，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John，你背后是谁我不清楚，也不想了解。既然你们的目标不是欧氏，又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呢？”
　　“哈，莫莫，这样的口气听起来也不在乎啊，可你的作为却时时刻刻在维护呢。好了，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这么优厚的条件是不是应该给我什么点优惠呢？比如说，在适当的时候我需要出现的时候，可以以你未婚夫或者男朋友的身份出现。”他的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容，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莫尘的下巴,是不是这样相似的手让自己放下了猜忌去信任而后被伤害呢？
　　“我说过，一切听我的，而我的计划里绝对不会有你出现的机会，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走了，恕不奉陪。”莫尘站起来，拎起挎包准备离开。

　　“莫莫，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不会伤害欧氏的原意是，我要取而代之，这是我合作的条件。所以，下周我会以代理董事身份进入欧氏，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周欢先一步离开了咖啡厅，在经过莫尘身边的时候，轻轻在她耳边低诉，如同情人之间的耳语，却炸得莫尘无法回神。良久，她才清醒过来，铃声提示她有短信进入，屏幕上只有两个字“周欢”。

　　她没有选择的，从一开始，周欢给她的就是一盘死棋。如今只能合作，只是，这场仗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胜利的，如果选择是拒绝，面临的可能是更大的危机，这样，至少她还有反击的机会吧，最底线她还能够保住Simon，不是么？是啊，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也许，从最初选定她的设计图的时候就已经被设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