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窄门》张鼎鼎

1、第一章

　　第一章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路宁就把秦菲菲给叫醒了，秦菲菲痛不欲生的睁开眼：“大姐，我今天不上班，求求你给条生路吧。”

　　“怎么办，菲菲，我妈要来了。”

　　“哦……”

　　“我妈要来了！”

　　“啊？”

　　“我妈，我亲妈，就要来了！”

　　路宁几乎是趴在秦菲菲的耳边大吼，秦菲菲的大脑终于接受了这个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有些迷茫的问：“阿姨？她来干什么？她不是最不喜欢省城了吗？”

　　“还能是为了什么，我前天才把王锐的事告诉她，她今天就要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路宁急不可耐，坑坑的开始咬起了手指。

　　“你把王锐的事给她说了？”

　　“说了，我不是给你说了？”

　　“哦，抱歉抱歉，你知道我这两天正和王亚鹏吵架。”秦菲菲一边敲着脑袋一边道，“让我想想啊，让我想想，哦对了，你都说了王锐什么？”

　　“就是那些一般资料啊，二十九了，做健身教练，还有一个哥哥……”

　　“你说他哥了？！”秦菲菲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路宁点点头。

　　“你说他哥脑瘫了？”

　　“……这也瞒不住啊。”

　　秦菲菲一指抵在路宁的头上，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你对你家太后说了他那情况，你家太后能不心急吗？是，脑瘫的是他哥，不是他，但那不是他的责任？你如果和他成了，那不就是你的责任？你家太后费了八辈子的心血将你娇娇贵贵的养到现在，不许顶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她是你妈，她对你没少用心，这你要承认吧！”

　　路宁老实点头。

　　“哪个当妈的想看女儿受苦？哪个当妈的不想看女儿享福？”

　　“我和王锐在一起也不见得就是受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接触过王锐，我知道他很不错，但你妈接触过吗？你妈见过他吗？只听你说他拿条件，你妈能不担心吗？她要不过来那就不是你妈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想啊，你家太后什么时候过来。”

　　路宁看了一下表：“她说她现在已经在去汽车站的路上了，就算城际公交比较慢，差不多也就两个小时，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我的天啊，路宁你这真是火烧屁股门了啊！”

　　“我也没办法啊，她刚给我打的电话，我这不接到电话就来找你了吗？”

　　“亲爱的你真看得起我，这是我和王亚鹏吵架回来住了，要不你怎么办？”

　　路宁无辜的看着她，秦菲菲叹了口气：“我现在脑子打结了，什么都想不到，我先去洗把脸！”

　　路宁跟着她来到洗手间，鞍前马后的伺候。秦菲菲用冷水在脸上搓揉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了几分。之后她一边坐在沙发上拍爽肤水，一边说：“你家太后既然来了，也就不容你否认了。现在关键是要让王锐给她一个好印象。一会儿你给王锐打电话，让他和你一起去接人。对你家太后也有话说，就是来提东西的。接回来安顿住也差不多要吃午饭了，让王锐请客，找个好点地方，让王锐出，我告诉你啊，这时候你可别给他省钱了啊。”

　　“王锐不小气……”

　　“不小气？不小气到现在我也没见他送你一根狗尾巴草！”

　　“他有说过要送的，是我不让他买。”

　　“就算你不让，他也该给你买！你不让是你客气，他不给你是他没心。你说老实话，你真不想收到他送的花？真不想收到他送的巧克力？真不想收到他送的首饰？”

　　“他也没多少钱，你知道的，我们出去吃饭……”

　　“停！你们是男女朋友，吃饭他买单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别说你家太后，就是我也不愿意你们在一起。是是是，我不否认王锐不错，待人接物没的说，当他的朋友是挺好，但当他的老婆……我告诉你路宁，以后有你受的！”

　　眼见这个问题要没完没了了，路宁也不想再纠缠下去，连忙应了，就给王锐打电话。虽然和自己的上班时间有冲突，但听到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要来，王锐还是一口答应了到车站接人。

　　这两年中原大地的气候也开始有帝都的风范，春秋苦短，冬夏绵长。明明都快四月份了，像路宁这样怕冷的，还要穿上羽绒服。王锐骑着自己的哈雷来到路宁这边，又和她一起坐公交到了车站。

　　省城的公交车站和火车站在一个地方，开往那个方向的汽车总是有人的。两人没有找到座，就站在那里一晃一晃的。王锐把路宁拦在怀里，以防她被别人挤住。

　　两人心中都有事，也不想说话，快到站的时候路宁道：“那个，我妈大概不是太同意咱俩，一会儿可能会有点不高兴，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知道。”

　　路宁惊讶的回头看他，因为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对王锐说详情。王锐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吗？不会说谎，阿姨说什么，那是一定要说什么的，阿姨知道了，当然会对我有点看法，你放心吧，咱们不是早说好了吗？”

　　他说的爽朗，路宁却充满了内疚：“对不起……”

　　“傻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说实话罢了。”

　　“菲菲说过不让我全说的……”

　　“是啊，所以她是秦菲菲，而你是路宁。”

　　这是一句很淡的话，用的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路宁的心却不由得一紧，心中只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滋味。那是一种被知道、被认识、被认可的感觉。她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帘幽梦》，那是唯一一本她背着家长，冒着被抓住训斥的危险在十八岁之前买回去的言情小说，而当时会有那样的冲动，除了里面的男女主人公，更因为那一首小诗，一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两句：

　　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那时候她年少无知，别说爱情了，连男女之间的区别都不甚了了。但看到那首诗也会怅然若失，想着有谁会知道她呢？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这些小说是早就不看的了，至于其中的句子、情节更是很少想起，但此时这两句就这么突兀的冒出来，她不由得把手贴在了王锐的手臂上。

　　“就是这个人了。”她想，就算王锐的条件不好，就算他没车没房没钱工作不稳定，但谁让他知道她，谁让她，喜欢他呢？

　　和路宁预想的不同，一直到快十点半的时候她和王锐才接到她的母亲付小惠。从城际大巴上下来的付小惠脸是板着的，脸色异常难看，看到路宁也没露出一个笑脸。路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她本以为就算付小惠不同意，也不至于发作的这么快，此时虽然心中七上八下的，也只有硬着头皮介绍：“妈，这是王锐，我给你说过的。王锐，这就是我妈。”

　　王锐连忙叫阿姨，又夸付小惠长得年轻，付小惠随便的点了下头，就往外走，路娘连忙追上：“妈，您没别的行李了？我把王锐叫来，就是让他给您拿行李的！”

　　“没有。”
　　路宁看着付小惠只是随身的一个小包，越发觉得情况严重：“哦，那妈您想吃什么？海鲜怎么样，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咱们赶过去，时间正好！”

　　“不吃了。”

　　“哎呀，妈，先吃了嘛，就算你不饿，我也饿了啊，接到你的电话我可是就起来了，除了刚才等你那会儿吃了个面包外，什么都没吃，还有王锐……”

　　“我说不吃就不吃了，你这孩子哪这么多话？一顿不吃能饿死吗？”

　　付小惠突然大怒，王锐和路宁都寒噤若蝉，路宁头皮发麻，只有陪着笑脸说不吃了。三人沉默的出了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打到出租。这也是省城的特色了，虽然有着上万辆出租车，私家车也与日俱增，但还是经常拦不到车，在省城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很多时候都宁肯选择公交，秦菲菲就说过：“就省城这交通，公交和出租一个样，而且公交还不用担心拒载！”

　　对于这种情况路宁是早习惯了，但她知道付小惠不习惯。在他们老家，虽然因为私家车的增多也有了堵塞的现象，但除了特别的日子，出租车还是很容易打的，眼见自家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想提议坐公交，这时候王锐道：“宁宁，你先陪着阿姨在这里，我先到那边去看看。”

　　他说着，就向马路那边走去，等他走远了，路宁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我给你面子谁给我面子？”

　　“妈，王锐很好的！他……”

　　“别给我说他！我告诉你，立刻打发他走！”

　　“妈，你怎么这样！我……”

　　“听到没有，立刻打发他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妈！”

　　这话说的异常严重，路宁又是委屈又是不服，更是难过，她想说什么，但见母亲脸色难看，最后只有暗暗忍下了。两人沉默的又站了一会儿，王锐终于从火车站那里打到一辆车，在路上，路宁偷偷的给秦菲菲发了个短信，因此他们一回到住处，迎面就是秦菲菲兴高采烈的面孔。秦菲菲不比路宁，做推销的她向来善于说话，付小惠也一直非常喜欢她，经常说让路宁多向秦菲菲学，但今天哪怕有秦菲菲插科打诨，付小惠也是种板着脸，当秦菲菲提议去吃饭的时候，付小惠也不为所动：“我累了，真不想去吃了，你们年轻人想去就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路宁的房间走，这下连秦菲菲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王锐知道这次讨好未来丈母娘的行动是要彻底失败了，拍了拍路宁的手：“我先回去了。”

　　路宁愧疚的看着他。

　　“没事的，你好好陪阿姨吧。”

　　“我会好好给她说的。”

　　“嗯，没关系，慢慢来。”

　　王锐离开了，秦菲菲在他走后感叹：“说真的，王锐真不错。”

　　“可惜你不是我妈。”

　　“小妮子，想死的是吧？”秦菲菲在她脸上拧了一下，“行了，赶快去劝阿姨吧，我也走了。”

　　“走，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是不上班，刚才王亚鹏已经打好几个电话了。”

　　路宁坏笑了起来，秦菲菲双手拧上她的脸：“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我还在睡美容觉呢，王亚鹏打一百个电话我也接不到。”

　　“是是，都是我的错，现在就让小的恭送秦菲菲女王起驾吧！”

　　秦菲菲冷哼了一声，大模大样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笑着换了衣服，临出门的时候秦菲菲道：“好好和阿姨说，别急，反正你也不是现在就要和王锐结婚，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当初我妈不也是不同意，现在不也一样好了？”

　　路宁连连点头，但心中也知道王锐和王亚鹏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王亚鹏也有一个妹妹，但那个妹妹活蹦乱跳手脚齐全，将来就算有需要当哥的帮忙，也就是一般性的家务事，而王锐……那却很可能是终生的拖累。

　　路宁又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泡了壶茶来到房间里，果然，付小惠并没有休息，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她依然穿着刚才的衣服，在书桌前发呆。

　　“妈，喝杯水吧。”

　　付小惠抬起头，满脸泪水，路宁大惊：“妈，你怎么了？妈……”

　　付小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道：“宁宁，你爸、你爸在外面有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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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因为种种原因，写了一点停下来了，现在耽美那边完结了，重新开始写这篇，一定会努力完结的，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